“二哥,我们是兄弟,我怎能独留你一人在这里!不管怎么样,兄弟有难同当,我定要留下来护你周全!”
陆柒很是感动,可是他对曹阿虎擅自决定留下的决定还是很不满。一路上,陆柒都沉默不语,直到杨斗将他们二人带到更卒所住的土屋时,他都没有笑一下。
杨斗比曹阿虎还开心,他早就打听到是陆柒和曹阿虎坏了他的事,苦于他们都是高奴县的吏员,他一个司空难以报复。正发愁,他们却自投罗网,杨斗开心得像在泥潭里打滚的小狗,恨不得狂叫两声来表达他的喜悦。
好不容易熬到梁诺絮絮叨叨地交待完注意事项,他憋着笑意将他们二人带到土屋,站在门外,颐指气使地说:“好了,这半个月你们就住这里!”
“谢过司空。”陆柒终于开口说话了,淡淡地,听不出他的情绪。
杨斗瞥了他一眼,“既然来了,自愿做更卒服役,我就丑话说在前头了。你们在这里不是令史和亭长,没有特权,所有的一切都得跟这些更卒一样,别妄想有人照顾可以偷懒!”
即便曹阿虎再不服,也只能跟着陆柒说是。
“还有,麻烦你们脱了这身衣服,换上更卒穿的麻布短褐,过粗衣粝食的生活,别想穿着你们现在这身衣服四处招摇,招惹是非!”
陆柒点点头,正准备进屋换衣,杨斗拦住他,招了招手,只见从土屋里走出两个男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件短褐,凶神恶煞地站在他们面前。
“二位还是先换了衣服再进去吧!毕竟这屋子里住的都是更卒,你们穿着官服进去不合适。”
“你找打啊!”曹阿虎捏起他铁锤般大的拳头要揍杨斗。
陆柒急忙拉住他,低声劝道:“别冲动,找吴德要紧!”
“二哥!我……我们是来办正经事的,凭什么要受这等小人的欺负!”曹阿虎气得咬牙切齿,举起的拳头迟迟不肯放下,非要打这一拳才能解气。
陆柒斜睨正笑得阴阳怪气的杨斗,提醒道:“杨斗不过是个司空,他敢如此,必是有梁诺支持。如果我们沉不住气,让他们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前功尽弃。阿虎,我本就没打算要你留下,可不经我同意擅自决定了,就要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所有后果。”
陆柒说话素来正经认真,这次他说得比平时更加严肃,不苟言笑。曹阿虎见他铁青色的脸,知道他也觉得屈辱,可为了找吴德只能忍辱负重,如果他再闹事,这些委屈就白受了。
曹阿虎悻悻放下拳头,一把抢过那两件短褐,拽着陆柒来到一堆石料后面,低声说道:“二哥,你先换,我帮你把风。”
说完,他走到石料旁边,冲着杨斗挥了挥拳头,无声地威胁他不许再为难他们。
杨斗内心是想他们当众换衣的,可他惧怕曹阿虎的拳头,也担心如果玩得太过分他们会回高奴县告状,只好作罢,笑嘻嘻地看着站在石料边的曹阿虎,与身边的那两个更卒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陆柒换完后,曹阿虎也利索的换上了。
曹阿虎长得过于高大,短褐穿到他身上,竟遮不住臀部,即便下身穿了胫衣,私处仍是若隐若现,很是尴尬。
曹阿虎站在石料后面,一只手捂着前面,一只手捂着后面,满脸通红地看着陆柒,小声呢喃:“二哥……怎么办……没脸出去见人。”
杨斗似乎早就猜到曹阿虎会有如此窘境,站在外面高声喊道:“曹亭长!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躲在那里不出来?你不是甘愿受罚要服役半个月吗?难道这石料后面有长城让你筑?”
站在杨斗身旁的两个更卒也跟着大笑,“难不成是在外面偷了人,被姘头的良人追杀到此,所以躲着不见人了?”
“曹亭长有了姘头,难不成陆令史也有了?哈哈哈,他们两人都躲在那里不出来,只怕是在躲仇家吧!”
若是平时,曹阿虎早就冲出去对他们拳打脚踢,非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才行。可现在,他自身难保,只能像只鹌鹑似的躲在石料后面,任由他们羞辱。
陆柒当下脱下身上短褐,绑在曹阿虎腰间,“走吧。”
“二哥,这怎么行,你没了短褐,自己也……”
陆柒不穿短褐,下身的前后也无所遮蔽,就算他将块蔽膝挡着,可只要一走动,难免春光外泄。
曹阿虎想都不想地将绑在腰间的短褐解下,塞回到陆柒手中,“我就是莽夫,衣不蔽体又如何,老子又不是没干过这等事!二哥你不同,你是令史,文人性格,断断不能受这等侮辱!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欺负我们两兄弟,哼!我就穿着短褐出去,看他们怎么办!”Χiυmъ.cοΜ
说完,曹阿虎索性将自己身上的蔽膝也解了,扯平身上的短褐,就要大摇大摆地从石料后面走出去。
陆柒怕他鲁莽行事,慌忙拉住曹阿虎,“你若这样出去,就遂了他们心,让他们阴谋得逞!阿虎你先别急,再让我想想办法。”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陆柒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东西来给曹阿虎蔽体,哪怕只是块破布或者锅盖也好。可这石料后面仿佛被人打扫过似的,干干净净,连根草都没有!
“杨斗是临时知道我们会留下服役半个月的,匆忙安排这些人来为难我们,不可能会想到我们会躲在石料后面换衣服。这里一看就是刚刚打扫过的,否则不会这么干净……”
陆柒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在一起,丝丝缕缕顿时变得清楚明朗。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不再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破布或是锅盖,而是迅速来到石料右后方的几辆独猿车后,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里躲着两个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扫帚。
“吴发!”
“陆令史!曹亭长!”
躲在独猿车后的吴发尴尬地站起身,嘿嘿笑着。他的表情已经很清楚地告诉陆柒,方才所有的难堪,他都看到听到了。
陆柒已经顾不上这些,“吴发,你可否帮帮我们?”
吴发点点头,丢下手中扫帚,将身上的短褐脱下,递给曹阿虎,“我的身材与曹亭长相似,这短褐应该可以的。”
“你把你的给了我,你可怎么办?”曹阿虎不肯接过吴发的短褐。
吴发无所谓地笑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二位定是因为今日之事才遭杨司空的羞辱,如果吴发不出手相助,又有何颜面再见二位。”他怕曹阿虎不信,又说:“方才我们一直躲着不出声,并非是要避开二位,实在是刚刚的情形太过……吾等不方便现身。再则,二位是高奴县的官吏,我们不过是平民百姓,也不知二位是否愿意与吾等结交,这才……不敢露面。”
曹阿虎还想说些感谢的话,可杨斗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骂骂咧咧地往这边走来。陆柒怕会牵连吴发,急忙叫他快点离开,曹阿虎也快速换上吴发的短褐,佯装无事地与陆柒从石料后面走了出来。
杨斗见曹阿虎的短褐竟然变得合身,惊诧不已,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的两个更卒更是诧异,惊恐万分地看着曹阿虎,好像他是个鬼。
曹阿虎洋洋得意地拍着身上的短褐,道:“唉,人好自有神庇佑,换身衣裳都能得心应手,果然要做好人啊!”
说罢,又瞥了眼杨斗,嗤笑道:“坏事做多了,自有天收拾!小心半夜突然被雷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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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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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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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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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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