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见她扶着梧桐的胳膊慢腾腾往屋里挪,他忙走过来,“你还没痊愈,怎么能这样折腾?有什么话说让他去找你。”
“我又不是残疾了,我可以稍微走些路……”
话说一半就被他拦腰抱起来,“伤口还没结痂呢,往哪走?阎罗殿吗?”xǐυmь.℃òm
他把慕轻狂放到床上坐好,脱了鞋让她躺着,“结痂之前哪也不许去,想出门跟我说,我抱你。”
慕轻狂不满的嘟囔,“搞得我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好像确实就是生活不能自理。
“我差月澈去寻了画册,泊州名胜古迹不少,又山清水秀的,向来是文人墨客的心头好,自古就没少过被赞美,用不了多久就能搜罗出一堆诗词歌赋和画作,到时候你挑一挑,咱不着急,从城北进,一路往南,喜欢哪就多待些时日。”
他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慕轻狂没打断他。
或许出去走走也好,眼下大邵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有御史台和林家易家隆亲王的人盯着,月危也不会再继续放任月芜华了。
月擎沧这两年都没过几天顺心日子,出去放松放松不是件坏事,若真朝廷出了事,自然会有人来报。
于是俩人难得过了一阵子舒坦日子。
十来天后慕轻狂能走动了,月擎沧就雇了一辆没自己马车那么高调的马车,带着慕轻狂和几个随侍往泊州去。
慕轻狂的伤倒是没什么,白庭主要是放心不下月擎沧,也跟着去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玩了半个多月,期间还在饭馆里听说了西戎使团回国的事,米尔娜被囚车押送,一路上被百姓扔的臭鸡蛋和菜叶子喂胖了两斤。
这一天他们到了岭南城,早上刚逛过了当地有名的送子观音庙,正坐着马车往客栈赶,月擎沧给她捏腿,慕轻狂掀着帘子看繁华街景,回头喂给他一瓣橘子,“还回客栈?”
“不回,”他说:“泊州总府就在岭南城,回了老家,哪有还去客栈的道理?”
一般亲王封地里都会有亲王府,就算平日里没人住,当摆设也得摆在那。
慕轻狂这才想起来好像是这么个理。
“说起来我还没去过,倒也新鲜。”
月擎沧从小不在老王爷身边长大,这地方他自然没印象。
泊州的凌王府不如华京的气派,华京的凌王府走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不低调奢华还有内涵,处处雕龙画凤,那是全大邵仅次于皇宫的精美建筑。
而泊州凌王府就显得有点糙了。
用广袤的占地和简单的饰品完美诠释了“低调”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慕轻狂一进门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泊州没给殿下上税呢。”
倒也不是说简陋,就是装潢过于简单了。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红木上光秃秃一片,别说繁杂的花纹,连个划痕都看不见。
月擎沧皱着眉四处打量,招呼月澈过来,“去匣子里取十张银票,别的地方不急,先把主屋的破烂给我扔了,换套能入目的来。”
王府的管家四五年没见过主子了,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一听月擎沧这话吓得头都不敢抬,“怠慢了殿下,奴才该死!”
月擎沧无所谓一摆手,“不怪你,是老头子品味太差。”
他刚回凌王府时,除了工部给准备的东西还算精致外,老凌王的私人物件就没几个他看得上眼的。
月擎沧看着他们收拾屋子,慕轻狂就跟梧桐往后花园去。
泊州毕竟好山好水,后花园里还圈了个天然小温泉,温泉跟个小湖似的,周围拿纱帘遮了,有点修容宫里温泉的感觉。
逛了一圈,她觉得这倒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回主屋时,她看见几个有些眼熟的人从院子里出去,尤其有一个年轻挺拔的背影,就是叫不上来名字。
“那不是府里的人吧?”她问陪同的小丫鬟。
丫鬟摇头,“应该不是,没见过。”
慕轻狂一边琢磨一边往回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了。
是靳文书!
他怎么会来?月擎沧不在,尚书省的事务不是应该都压在他身上吗?他来了是什么意思?尚书省有变?
那跟他一起来的是谁?其他朝廷重臣?来干什么?请月擎沧回朝?
她满腹疑问回到屋里时,月擎沧正指使月澈摆花,“放那犄角旮旯的给谁看?摆门口,正对着矮榻,看着多舒服。长生回来了?看见什么好玩的了吗?”
“都挺好的,后院的山是真山,水也是活水,还有个小温泉。”她在他身旁坐下,状若不经意的问:“刚刚我好像看见华京的人了?”
“哦,他们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女子学院的差事还做不做了,我说我跟你商量商量,回头写信给他们。”
慕轻狂半信半疑,“我们什么时候回华京?”
他无所谓道:“看你。”
慕轻狂没再问,趁着他出门的时候让梧桐出去了一趟,“去打听打听近日朝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半个多时辰后梧桐就回来了,有点惊慌地说:“主子,好像出大事了……”
慕轻狂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继续说:“西戎公主在两国边界明州死于刺杀,西戎人派人去明州讨说法,跟驻守明州金沙城的守将李将军闹的很不愉快。西戎兵力直逼明州和福州,说我们大邵阳奉阴违小人行径。”
梧桐顿了顿,声音小了些:“还听说,驻守福州虎头沙的李大少爷差点跟人打起来,幸亏被二少爷劝住了。现在朝里都说是殿下杀米尔娜给主子报仇,一部分人要抓殿下,一部分人保殿下,还有人因负担不起,吵着让殿下回朝拿主意。”
他们这时候才知道一个月擎沧顶了多少人用。
慕轻狂冷笑,“逼着他放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呢?这会儿如他愿放了,又吵着让人回去,怎么,拿殿下当蹴鞠呢?”
用得上就找回来,用完了就一脚踢开,找不着凶手的还得拿出来顶黑锅……诶等等……
她心里一动。
米尔娜不会真是他杀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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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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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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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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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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