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洛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按照辈分算确实慕轻狂小,但一是慕轻狂已经不是慕家人了,二是凌王妃的身份怎么都比老太君高。
慕轻狂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胳膊,“无妨。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慕小姐说的在理,就算看在老太君年长我的份儿上,也是我不该坐在老太君上头。”
慕轻洛神气了,“算你还懂点礼数!”
“可是,”慕轻狂话头一转,“这就算抛开凌王妃的身份不论,我好像还是个一品诰命吧?”她摆出一副询问的模样。
月擎沧称是,“皇上亲封。”
慕轻洛脸有点白了,拉慕轻兮小声问:“我记得奶奶也是个诰命,能比过吗?”
慕轻兮嫌弃的抽出袖子,“比不过。”
老太君那是二品,还是靠年纪熬来的。朝廷里她这个年纪的谁还不是个诰命了?
可慕轻狂身有天大的功劳,是拿命搏来的,老太君能比么?
慕轻洛颤抖着吸了口气。
老太君脸上早挂不住了,“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净在这丢人现眼!”
慕轻洛低着头不敢说话,跟在慕轻兮身后走了。
慕轻狂笑着喝了口茶。
老太君请了一通罪才说:“照文刚喝了药睡下了,已经叫人去请了。”
“不必,”月擎沧摆手制止,“让他安心休息,我去把个脉就好。”
老太君带着往慕照文院子去,慕轻狂舒服的伸伸胳膊,“以前不觉得品阶怎么样,今儿一看还挺有用。”
月擎沧把完了脉,又留下一副新的方子,能挺多久再说。
慕轻狂跟林绾清说了会儿话,想着以后找个机会把母亲也接出来。
正说着又看见了慕吹雪,慕轻狂跟他来到僻静处,揣着手笑的别有深意,“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任务,一走好些天。”ωωω.χΙυΜЬ.Cǒm
慕吹雪靠在树干上叹口气,“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折腾人。这个月必须得让老大涨月钱!”
慕轻狂扒拉着裙摆,“这肯定没问题啊,不管是白庭还是殿下都不是小气的人,你这来来回回鞠躬尽瘁的,涨月钱应当应分!”
“我也觉得……”他睁大了眼睛,从树干上弹起来了,“你、你说什么?白、白庭?”
她终于把深埋在好几层裙子下面的白玉佩翻出来了,递给他,“静以广庭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哥哥还是要注意安全,名声有多大,这危险就有多大,妙音修罗也是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
慕吹雪呆呆地接过玉佩,天上下起下雪来,落在白玉佩上触之即化。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雪落在皮肤上凉凉的,她把领子又立高了些,“最初是拦截墨府的消息时,后来我生辰上,你见了白庭的反应让我肯定了我的猜测。
静以广庭都是在为月擎沧做事,月擎沧做什么都是我的指派,我只要看你什么时候不在华京,再稍一分析就知道你是谁了。
择人庭主,真是非同一般啊。”
他把玉佩仔细收好,“看殿下为你又是月寒山庄请赐婚,又是金銮殿撂印辞官,哥也就放心了,你一句话,比十个玉佩都好使。”
他一提起月擎沧撂印辞官的事慕轻狂就愧疚,“我这辈子,就算负了天下人,也断然不能负他。”
慕吹雪眼神微暗,“长生,哥说的话你别挑理。就算哪天他他薨了,你要殉情,哥也绝不拦着,哥只告诉你一件事:”
他给她整了整衣衫,一双上挑的凤眼里难得露出几分破釜沉舟的认真,“他要是敢负你,不管他是凌王摄政王尚书令国师,还是静以广庭奠基人,哥都不会饶了他。”
慕轻狂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扬起来,眼眶发热,伸手抱住他,“放心吧,他宠我爱我,绝无半分虚假。哥你冷不冷啊,穿的这么少就出来浪,老了是要落下病根的!”
慕吹雪搂紧她,笑骂:“你咒你哥点好吧!”
慕照文的病日渐好起来,月危给他换了个军中文职。
月锦年这一下子算是考出名堂来了,直接被月擎沧调进了尚书省,跟着兵部尚书做事。
月擎沧的尚书省不好进,外头的五品官调进尚书省的六品官,那都是明降暗升,可见其含金量和权力之高,也可见月擎沧治下之严。
跨马游街三天后,月锦年第一时间约了她在惊鸿馆喝酒,小侯爷竟然也来了。
月锦年得瑟的不得了,翘着二郎腿拿花生往他身上扔,“诶,小侯爷,本世子都考了个探花了,小侯爷什么时候中个状元啊?”
萧应风笑着摇摇头,“有你就够了,我一向于仕途无意。”
月锦年移开眼,“这回我考中探花,你爹再不能说什么了吧?要我说,你就也该考一个的,老侯爷就想你入仕,哪怕考一个哄哄他也好啊。”
“骗人的有什么好?”
慕轻狂也道:“就是,小侯爷要是考了,探花还能是你的?”
月锦年一拍桌子,“嘿,你别说,要是应风肯考,状元都不一定是齐安寺那娘娘腔的了!要不是老侯爷连四周墙都找人盯着防着我,应风给我当老师,我准保拿个榜眼!”
萧应风无奈叹气:“我什么时候那么大学问了?”
月锦年立马来劲儿了,“我还记得你因为我跟锦瑟台的人吵架,那一气呵成一篇名赋一千八百字,传遍华京,把锦瑟台一帮管事镇的一年没敢写文章!”
慕轻狂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来这受虐的。
十一月二十八,雪化了一半。
新帝登基大典在华京北门的祭园举行,大邵的登基大典允许百姓远观,但基本也就只能看个排场。
慕轻狂一大早起来才想起来一件顶顶要紧的事:她凌王妃的朝服她还没见过。
梧桐正要去找白茶要,就见月擎沧拿着一个盒子进来放在桌子上,“打开看看。”
慕轻狂大概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打开一看却还是傻眼了。
“这……这也太华丽了吧?”
那是一件朝阳色的朝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花,花蕊都是金线穿了细碎的夜光石,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
“之前那舞裙毁了,你从哪找回来这么多夜光石?凌王府家底到底有多厚啊?”
“你好歹也是凌王妃,府里的女主人,就从没看过凌王府的账本吗?”
慕轻狂把裙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别说凌王府的账本,惊鸿馆的我都看不明白。来梧桐,快给我穿上!”
月擎沧在楼下等候,过了一刻钟慕轻狂才缓步而出。
阳光打在身上,这身衣服更显得光彩照人。
慕轻狂这一身朝霞色宫装,海棠花在朝霞下开的异常绚丽,配以夜光石的点缀,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她又本就长的精致,头上的玉代佳人光彩夺目。
月擎沧正拿帕子擦手,一阵风吹来,帕子掉在了地上。
月澈刚取了披风过来,正看见,忙给捡起来递给月擎沧,一扭头就看见微笑的慕轻狂,帕子又掉了一次。
慕轻狂俯身拾起落帕,抬手递到他面前,“殿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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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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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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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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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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