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编辑瞥他一眼。
“对不起。”李观赶紧按掉电话。
“李观,这次来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出什么事啦?”作家与李观私交不错,关切询问。
“没有,没事。”李观微笑,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口袋。
“还没接吗?”何多金挨着千彩坐在出租车上。
“无法接通。”千彩看她一眼。
何多金碰到千彩冰冷的手,惊道,“手咋那么凉呢?彩啊,咱先别急啊,你哥都说了发现得及时。”
千彩惛懵着,脑子嗡嗡直响,她看着像一个梦游的人,“妈,你说这是真的吗?”
“没事的。”何多金拍拍千彩的手背,“你爸平日里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这样的?”千彩紧攥着手。
“他就是爱抽烟这一点不大好,”何多金露出担忧的神情,“都73了,也不听劝,去年春节咱一块吃饭,他咳嗽着还站阳台抽烟,我好心去说了两句,嘿!他还给我撂脸子呢。”
“哎!不过想想他也怪可怜的,一老头子,也没人照顾,孤零零的。”何多金叹一口气。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千彩莫名地烦躁起来。
“我是说你大哥大嫂,住得那么近,平日也不见他们多尽点心。”
“那我呢?一年就见他一回,要说尽心,我是不是更没有尽到位啊?”
“哎哟,我没说你嘛。”何多金臊眉耷眼,转头催司机开快点。
一会,她拿自己的老人机又给李观拨电话,“嘟嘟”响几声后被直接按断。
“这小子怎么回事?电话也不接!”
“算了吧,他可能在忙。”千彩说。
“都几点了?”何多金抱怨。
千彩给李观发了一条短信:“我爸出事了,我跟妈正在去医院。”
不久,李观回:“刚才陪领导在谈事,爸怎么了?”
千彩:“我哥说正在手术,脑出血。”
李观:“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千彩:“你先回家一趟吧,苗苗一人在家,只喝了点鱼汤,你给她煮点东西吃。”
李观:“好,到医院什么情况告诉我。”
千彩犹豫了一会,又发了一条:“今天是他生日。”
许久,李观回:“对不起。”
刘万墨在手术室外六神无主地来回踱步,他今年四十五,四肢瘦长,肚子却有点大,脸略微浮肿,眼袋凸显。
他走来走去好一会,才想起对面还站着另一个人。
“对不住啊,忘了问您的名字?”刘万墨停下。
“陈家耀。”
“陈先生,太感谢你了。”刘万墨激动地握住陈家耀的手,“要不是你及时送我爸来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客气。”陈家耀把手抽开。
刘万墨问,“你跟我爸认识很久了吧?我爸平日不爱说事,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
“挺多年了。”陈家耀说。
“哦哦。”刘万墨点头,望着手术室的大门喃喃道,“他这人就这样,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年纪这么大了,从来不管高血压。”
刘万墨精神恍惚,紧巴巴对陈家耀笑一下,“他有时像个老小孩似的,劝也不听。”
沉默了一会,陈家耀说,“我出去抽根烟。”
走廊里,陈家耀与何多金和刘千彩擦身而过。
千彩简直是被何多金拽着一路跑过来的。
“你快一点啊!”何多金催促。
“妈,我跑不动。”千彩一进到医院突然浑身颤抖,腿像拖了一个沙袋,怎么都迈不动。
“那我先去看看!”何多金急吼吼先走了。
千彩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稍微平复后,她扶着墙朝手术室走去。
“你爸到底怎么样?一个手术咋要做那么久?”何多金急赤白脸地拉着刘万墨。
一看见千彩,刘万墨立即跑去拥住她,声音呜咽变调,“千彩,爸爸他......”
见刘万墨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千彩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口,“他怎么了?”
“手术四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你想吓死我啊!”千彩瘫坐到椅子上。
何多金站在一旁急得满头汗,她拉住刘万墨,“哎哟,你倒赶紧回答我呀,医生到底怎么说的?”
“医生说发现得早,但是出血量大,就算手术成功也会有后遗症,让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何多金一脸的迷茫,“咋会这样呢?”
陈家耀看到刘千彩时诧异极了,千彩看到陈家耀时也瞪圆着眼睛。
“你怎么在这?”千彩问。
“你们认识?”刘万墨好奇道。
“不认识。”陈家耀回答。
这下刘万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得给陈家耀介绍道,“她是我妹妹千彩。”
又对千彩说,“这位是陈先生,他是爸的朋友,今天多亏他及时打电话叫救护车。”
千彩和陈家耀盯着对方。
“你就是刘千彩?”陈家耀问。
“嗯。”千彩垂下眼又迅速抬起,“之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陈家耀点头。
“哎,我以为是骗子呢。”千彩轻声说道。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了,所有人立即围聚到他面前,“怎么样?”声音最大的是何多金,她情绪激动,简直有些吓人。
医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术很成功,但因为病人的出血量比较大,又有高血压,今晚还要密切观察。”
“医生,那他啥时候能出院呐?”何多金问。
即使隔着口罩,众人依然能感受到医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出院?”
“妈你说什么呢?才做完手术怎么出院啊!”千彩拉了何多金一把。
“不是,我就想问问医生,是不是没事了?”何多金满脸的期盼。
“做完手术并不代表最终治疗成功了,病人本身岁数比较大,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术后再出血的风险还是存在的,这几天都要密切观察,希望你们家属也能做好发生各种情况的心理准备,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医生的声音冷静平和。
“知道了。”陈家耀忽然开口,“谢谢医生。”
等医生离开,千彩没好气地瞪了陈家耀一眼,暗暗道,“你知道什么呀?”
“彩啊,医生啥意思啊?”何多金问千彩。m.χIùmЬ.CǒM
“没什么意思,医生哪敢保证病人百分百没事,跟家属都得这么说,都是些套话,手术都成功了,能有什么事?没事了。”
千彩不知是安慰着何多金还是安慰自己。
陈家耀转头看她一眼。
空荡的走廊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李观牵着苗苗出现。
“你们怎么来了?”千彩迎过去。
“妈妈,外公怎么样了?”苗苗走过来抱住了千彩,眼睛却好奇地望向从未见过的陈家耀。
“外公没事。”千彩的手轻拍苗苗的背。
刘万墨看到李观时愣了一下,“哎….你,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
“大哥。”李观不自然地唤了一句。
刘万墨走到苗苗面前,手按在她头上,“苗苗,几个月没见,又长高啦。”
苗苗甜笑道,“舅舅。”
“这位是?”
陈家耀正要躲出去,被李观发现。
“陈先生是爸的朋友。”刘万墨走来介绍。
“你好。”李观伸出手。
陈家耀无视李观伸出的手,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
“真是没礼貌。”千彩闷闷地说。
吸烟区静寂无声,陈家耀坐在长条木凳上,盯着窗外神色各异的病人与家属,有的人泰山压顶,有的人如释重负。
陈家耀的手握在垂挂在胸前的十字架上。
陈丁妹的短信回复说:“上帝会帮助他的。”
“你怎么把苗苗也带来了?”千彩问。
李观推了一下眼镜,“她担心外公。”
“带她先回家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对,先带孩子回去,太晚了。”刘万墨想了想,“干脆你们都回去吧,晚上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
“那咋行?”千彩还没开口,何多金抢先说道,“万一有个啥事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嘛?”
“没事,回去吧,护士不是也说了,不用那么多人留着,手术很成功,爸现在昏迷着,没别的事,你们先回吧,有事我就打电话。”刘万墨道。
“我大嫂呢?”千彩忽然问。
“哦,她这几天去默默那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千彩将信将疑,刘万墨看着比上回见时还憔悴,怕是日子也并不平静?
千彩思忖着,这回她家的老人孩子都来了,的确不适合留下,便说道,“行,我们先回去,明早我来替你。”
“你一个人真没问题?”何多金不放心。
“没事!”刘万墨肯定地说。
看到刘千彩一家走出医院,陈家耀熄灭烟,走回手术室。
医护人员正要将刘松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刘万墨看到陈家耀又走回来,惊讶道,“陈先生,你怎么还在?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刚在外面抽烟。”
“哎,麻烦你一天了,真不好意思,现在要把我爸转去重症病房观察,我留下看着,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刘万墨掏出手机,“我记一下你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陈家耀留了号码,望着刘万墨和医护们推着刘松的病床消失在走廊拐角,他才转身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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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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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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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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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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