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筱雅紧紧咬着嘴唇,几乎快要把嘴唇咬出血了。
房间内,一阵沉寂。龚少友等了许久,龚筱雅才终于开口了:“他们家没有钱,只是普通的农村人。”
龚少友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再次一阵绞痛,他赶紧吸了两口氧。他并非嫌弃农村人,而是很清楚自己家的条件,家境优渥,龚筱雅更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得又漂亮,她的眼光一向很高的。
龚少友想了一会儿说道:“哦,这一点我没意见。”他觉得可能是农村小伙来城里打拼,有了自己的事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反而会举双手赞成。毕竟,这样的后生更加可靠。
听了父亲说出了这样的话,龚筱雅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你很喜欢他吧?”龚少友问道,“有他的照片吗,给我看看。”他努力让脸上保持着笑容,不想让女儿有太大的压力。
龚筱雅却不敢抬头看父亲,只是踟蹰了许久才说了一句:“他对我很好。”“哦。”龚少友伸手想要抓桌上的香烟盒。
龚筱雅拿给了他,还帮他点着了。
龚少友想起来,她小时候也帮自己这样点过香烟。他说道:“他对你好就行,唉,婚姻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你自己把握就好。”
龚筱雅慢慢把打火机放好,低着头不说话。
“筱雅,这样吧,约个时间我和他父母见个面。毕竟你们都领证了,亲家总要见一面的。”
龚筱雅轻声嗫嚅着:“我觉得……没有必要……”“呵呵,这是什么话?”龚少友爽朗地笑着,“你们结婚,双方老人哪儿有不见面的?”
龚筱雅没办法说服父亲。但龚少友觉得,双方家长必须见一面他才能放心。
等到见面的那一天,龚少友穿着一身笔挺的正装,他的妻子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但是见面的时候,龚少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这位未来的女婿,身材矮胖,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开始脱发,鼻孔里粘着黑色的鼻屎,张开嘴露出一口粘着韭菜叶的黄牙。
而他的母亲也是不懂礼数,一见面就知道吹嘘自己的儿子:“我跟你们说,我儿子马上要开洗车行了,那大小也是个老板啦!放心好啦,我们家还能亏了你们的丫头啊?”
等到上菜的时候,这母子二人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几乎把桌上的肉菜片刻之间打扫干净。尤其是那份螃蟹,刚端上桌,谢金阳的母亲直接向服务员要来了塑料袋,连筷子都没用,直接下手把几只螃蟹全部打包了,说要带回去给谢金阳姐姐的孩子尝尝。
一时间,龚少友无所适从,他没办法从这对母子身上找出一点优点来。
回到家后,龚少友心脏病又犯了,他连吃了几片药,捂着心脏说道:“筱雅,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你赶紧去离婚!”
龚筱雅没有说话。
妻子上前劝道:“好啦,筱雅自己愿意就行啦。”“愿意?这样的人家有人愿意吗?”龚少友大声吼着,他指着女儿,“听见没,马上去给我把离婚办了!要不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龚筱雅默默无语,只是眼角垂泪,转身走了。
从此以后,龚少友再也没见过女儿了。过去了三四年,如今再见到,女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和谢金阳结婚后就没有联系过你们吗?”丁晴问道。
龚少友却突然激动起来:“她没有,从来没有。谢金阳那个畜生来过,而且还不止找过我一次。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了,我看人很准的。当初我就说这人不行,到最后真被我说中了!”
那是女儿结婚两年后了。自从她一走了之后,父女间再没有联系过,就连他们的婚礼,龚少友都没有去参加过,龚筱雅也没有通知他。
女儿最了解父亲,她知道龚少友不愿意与谢家母子打交道。
但是没想到两年后,正在公司处理工作的龚少友却接到了秘书的一个电话:“龚总,有一位先生要找您,他自称……是您女婿。”
龚少友犹豫了一会儿:“让他进来吧。”很快,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谢金阳走了进来。
这两年,他还是没什么变化,穿衣服没品位,举止粗俗。秘书带他来到这里后,他还扭头冲秘书炫耀说呢:“看吧,我就说了是你们老板的女婿了,你还不信。”秘书很为难地看着龚少友。他说道:“好了,这儿没你事了,先出去吧。”
“是,龚总。”
谢金阳走过来,大大咧咧地坐下了:“老丈人,你的公司可真大呀,这一年得挣不少钱吧?”
龚少友处理着手头的事务,也不看他:“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很忙。”
谢金阳笑了,依旧是那一口的黄牙:“也没什么事,我就希望你能把龚筱雅交出来,毕竟我们俩是两口子,对不对?”“什么?!”龚少友暴跳而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筱雅弄丢了是不是?”“呵呵,这叫什么话?我们两口子有矛盾,她生气回娘家了,我不得找你要人啊?”
龚少友气得都要动手打他了:“谢金阳,我可是把女儿交给你了,你居然敢惹她生气?!”m.xiumb.com
谢金阳却无所谓地一笑:“行啦,就别再装啦。你活这么大把年纪,难道你没动手打过你老婆啊?再说了,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你女儿嫁给了我,那就是我们谢家的事了。赶紧的,废话少说,把人给我交出来!”
“你还敢打他?”龚少友气得浑身发抖,他拿出了手机,直接拨打了110,“喂,110吗,我报警,有人家暴!”
谢金阳见他果然报警了,站起来夺过了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嘿,你个老东西,你他妈还真敢报警啊?”说完,一记拳头打在了龚少友的脸上。
龚少友毕竟上了年纪了,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及时冲进来,还不知道谢金阳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呢。
后来警察来了,将谢金阳带走。而这次也是因祸得福,警方为了调节矛盾,联系上了失踪了数天的龚筱雅。
白云镇派出所还给龚少友打了个电话,说找到他女儿了。龚少友抛下了公司的事情到了那里,却被告知他女儿已经走了。
派出所的民警说道:“他们两口子的矛盾已经调和了,我们也说了你会来,但是龚筱雅没有逗留就马上离开了。老先生,你是不是和你女儿有矛盾啊?”龚少友站在了寒风中,北风吹拂着他的满头白发,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哦对了,还有你和你女婿的矛盾,我们觉得这属于小冲突,可以调解。当然了,您如果坚持立案的话,你女婿最多也只是拘留。您看……”
龚少友摆了摆手,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
这一次,他还是没能见到女儿。龚少友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
本以为这次风波很快就会过去,哪知道,前方还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等着他。这件事过去过去了差不多一年,谢金阳这个畜生再次找来了。这一次,他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龚少友的家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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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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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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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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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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