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醒言的上一辈从山西迁来,世代行医。提起这位章大夫,一位老妇人说道:“章大夫,那可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啊。我那一年摔了一跤,都站不起来了。还是人家章大夫给我看的,没一个星期我就下床了。”
还有人说:“章大夫面善心好,药也不贵。咱们现在去看个感冒,少说也得花个百八十的。但是章大夫就给开三五块钱的药,拿回去吃,吃了准好。”ωωω.χΙυΜЬ.Cǒm
老村长也说:“从我小的时候起,就是老章大夫的父亲在当医生了,那时候还救了我爸一命呢。后来就是他当医生了,到现在是小章大夫,一家子人都挺好的。医术好,看病也不贵。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愿意去找他!”
丁晴想起来了,村诊所的那位小章大夫。章醒言当初曾经参与了尸检工作,虽然不敢肯定他在其中做了手脚,但终归是要去问问的。
章士豪没想到她们回来,愣住了:“你们……是要看病?”
“章大夫,我们来这儿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丁晴看着他,“有关于你父亲章醒言的。”
“嗯?”章士豪一脸的茫然。
随后,他说出了以前的过往:章士豪现在行医,也是受了家庭的影响。用他的话讲,村里就这么一位医生,如果他不干了,乡亲们看病就不方便了。所以章士豪当初在父亲的支持下报考了医科大。
而章醒言作为村子里唯一的医生,认真负责,有的时候病人不方便来诊所,不管路有多远他都会背上医药箱去出诊。
医者父母心,这是父亲章醒言生前最常说的一句话。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高,大家都很尊敬他。章士豪停顿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香烟,问丁晴和安琪儿:“可以吗?”
二人点了点头。
章士豪点上了香烟吸了一口,说道:“他有的时候太累了,就爱折腾。我记得有一年吧,药价上调。他干脆自己出去采草药,回来自己做。我跟他说,这样太麻烦了。他却说,药价涨了,担心乡亲们看不起病。”
丁晴不动声色:“我注意到了令尊的去世时间是2004年的九月,为什么?”
章士豪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心脏病。其实我爸的心脏一直不太好,我也有劝过他要注意,但是他不听。后来我带他去了市里的医院,让我的同学做了一个检查,说是冠状动脉血管堵塞,需要做个搭桥。我爸觉得价格太贵了,说什么都不同意。”
章士豪叹了口气,回忆起了那一天的经过:
走廊里,传来了父子的争吵声:“爸,现在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啊,你得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章醒言瞪着眼睛:“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且死不了呢!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回家。走。”儿子章士豪劝不住他,只好跟在了父亲身后。
就在他们临走之前,章士豪的同学忽然拉住了他,小声说道:“士豪,你也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叔叔这病可大可小,你还是好好劝劝他,做个搭桥。”
章士豪只得点头应付了一下。作为儿子,他当然知道自己父亲这脾气了,跟头牛似的,倔得很。他认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改变。
回到家没过多久,章士豪有一天早上醒来,见一向习惯早起的父亲还没有起床。边去敲门了,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他最后砸开了门,却见父亲章醒言躺在了床上,早已没有了呼吸。
章士豪说到这里,眼圈泛红,他吸了一下鼻子:“老爷子六十二了,按理说还应该有几年奔头呢,可就这么走了。他甩甩手走了,我就得撑起这个诊所,太累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细若蚊呢。
“当初卢津瑶遇害后,你的父亲在做什么?”
章士豪抬起头来,很是费解:“他只是像往常一样给人看病啊,这……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丁晴有点儿失望。一想,事发时章士豪在上学,他可能不知道随后发生了什么事。
“卢津瑶案发当晚你在哪里吗?”
章士豪说道:“我和我爸一直在家,那天晚上村里的三姑还来找我爸看病呢。”
其实这样的问题,早就清清楚楚地写在卷宗上了。十五年前,所有的村民都接受了警方的询问。而章醒言的笔录也与其子一样。
那一晚,爷俩儿在家里吃完了晚饭就看电视。晚上八点半左右,有人敲响了院门:“章大夫,章大夫!”
章醒言批了件衣服出来了:“谁呀?”
“我,老三媳妇儿。”
章醒言打开了院门:“什么事啊?”
“章大夫,我这两天上吐下泻的,吃什么东西马上就吐,还拉稀,你给我看看吧。”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睡得都很早。章醒言每天晚上九点准时睡觉,但他还是不懂得拒绝村民们的求助,说道:“来,进屋吧。”然后让章士豪回里屋了。
章醒言号了号脉,给三姑开了一些药,还打了一针。
这件事在三姑的证词里也说明了,她还不忘加上一句:“要不说人家章大夫医术高明呢,打了一针,吃了药,第二天立马就好了。”
两人又询问了章士豪其他一些问题,就离开了。
丁晴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动摇:“师姐,你说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法医人手不够,章醒言去帮忙。尸检报告上不需要他的签名,是不是我们太紧张了?”
安琪儿却轻轻摇着头,说:“无论真相怎样,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了。我觉得事情有点儿太凑巧了,卢津瑶遇害后没多久,参与尸检的章醒言就心脏病发,会不会另有隐情?”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丁晴,但她们随后询问了村民才知道。当初章醒言病故,大家全都当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除了感慨两声,能帮忙的全都去了。
一位村民说道:“这活儿还是大了张罗的嘛!”
“大了是谁?”
“村里的王福海,以前是给我们本家的老地主看坟的,后来不是不兴这个了嘛。他是老人啊,懂的规矩多,就负责村里的红白喜事。有的时候,老人们死在了山上,人们都忌讳,也都是大了给背回来的。”
两位女警官都听明白了,敢情这大了就是了事的意思。
二人在村民的引领下,来到了村子最北边的一户人家这里,与其说是一户人家,其实只是一座破败的房子。狗子家尚且有个独立的小院,这里什么都没有。
房子虽然是瓦房,但是已经摇摇欲坠,快要坍塌了。
村民站在外面喊了一声:“大了,大了!”许久之后,那扇风烛残年的木板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站在了门口的位置,觑着目瞅着三人,他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谁家的事?”
村民笑了:“呵呵,谁家的事?告诉你,公家的事,这两位是公安局的,找你查案子来了。”
一说到案子两个字,王福海竟然抖了一下。
丁晴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老人,干瘦的躯干,古铜色的皮肤全都挤在了一起,犹如一具风干的尸体。仅有的几根头发全都整齐地背在了脑后,嘴里的牙齿只剩下了两三颗,说话漏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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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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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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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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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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