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海坐下后,在腰里慢慢摩挲着,拽出来了一只烟袋锅子,他颤颤巍巍捏出烟叶地塞进了铜锅里,点着后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这才说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案子来找我的?要是十五年前的案子,我该说的都说过了,警察已经来问了。”
“老先生,我们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情。”丁晴说道,“十五年前,村诊所的医生章醒言去世了,听说是您忙着张罗的。”
王福海缓缓点了点头:“唉,我家世世代代都是给白家地主看祖坟的。解放后,我这差事也没了。多亏我懂得老理儿多,谁们家都什么事都来找我。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红白喜事,我都操持过。”
旁边的村民笑了:“那是那是,我娶媳妇儿、我爸没了,那都是您忙活的。”
“章醒言去世那天的事您能想起来吗?”
王福海沉默了一会儿,又抽了两口,徐徐说道:“你要说别人的事吧,我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章大夫不一样啊,他死了,好多人都跟着抹眼泪。我记得那天一早……”
当年王福海已经七十五岁了,作为过去的看坟人和现在的背尸人,他终身未娶,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洗把脸,就听家门被人咣咣拍响了,一人高声喊道:“王大爷,王大爷,出事啦!”
王福海打开了房门,就见一人扑通跪了下来:“王大爷,我爸……我爸没了!”声音悲悲切切。
王福海将来人扶起来一看,居然是章士豪:“孩子啊,什么时候的事?”
章士豪抹着眼泪:“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见他没出门,就去敲门了。半天不开门,也没人应声。我怕出事啊,就把门砸开了,这……我爸就躺在了床上,人已经没气了。”
王福海听完后,来不及洗脸了,急忙说道:“你别急,有我呢,走,去你家。”
王福海来到了章家,只见章醒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他叹了口气,人没了,就这么躺着,实在不像话。但是一想,章士豪这些年来一直在外地上学,不懂这些规矩也正常。
“孩子,你现在去通知各户人家吧,对了,找人去镇子上买寿衣。还有,孝服孝帽子这些不用买,村委会的库房里都有。你和村长打声招呼拿来用就行,另外,把门板卸了,加两条板凳,把你爸放上面,头西脚东……”
王福海一一把规矩和章士豪说明白。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至亲去世,章士豪已经是方寸大乱了。
章醒言的老婆生下孩子没几天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父子俩人相依为命。章家又算是外来户,只怕章醒言这一去,章士豪的生活也会举步维艰。
王福海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去找五太爷,让他帮着张罗一下,这边的事交给我就好。”
“谢谢,谢谢你了,王大爷!”章士豪感恩戴德,要不是王福海拉着,他非得跪下当场磕头。wWW.ΧìǔΜЬ.CǒΜ
很快,寿衣就买来了,号码还买小了,再加上章醒言身体僵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穿进去。停灵三天,村民祭拜。
念在章大夫人好,好多村民多少随了一些帛金。三天后,章醒言下葬。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丁晴听完后,思索了一番后问道:“您在料理章醒言后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王福海愣了一下,他拿着烟袋锅子在鞋底敲了敲,这才点了一下头:“我当初以为是我眼花了,你们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
丁晴和安琪儿不由地倾过了身子。
章士豪被王福海分派了任务后,急匆匆走了。王福海看着躺在床上的章醒言的遗体,感慨万千。虽然章醒言比他小了十几岁,但是平时也关心过他这位老哥哥的身体,有的时候知道他生活困难,给送给了他不少的药。
可如今,这位医德清明的医生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章士豪买来了寿衣,王福海按照规矩,先点了一盏长明灯,然后走过去要搬动遗体穿衣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打扰了。”这才伸手去抱章醒言。
这是他刚刚抱起章醒言的头,却愣了一下。只见章醒言的眼带泛青,鼻尖也是青色的,而且鼻孔中隐隐有不清楚的血迹。
王福海开始没有在意,套好了衣服,他又去搬动章醒言的双手,又发现了章醒言的十指指甲盖乌黑。他心生疑惑,看了看一旁跪地痛哭的章士豪以及七嘴八舌的乡亲邻里也就没有说什么。
王福海对两位警官说道:“解放前,白家老地主的三姨太毒死了一个孩子,我跟我爹去看过。那个孩子的死状,和章醒言一样啊,眼圈发黑,嘴角和鼻孔有血液流出来,指甲也是黑的。我怀疑章醒言是被人毒死的!”
这句话一出口,别说是村民了,就连丁安两位警官也是大吃一惊。
“您为什么不当场说出来呢?”
王福海长叹一声:“当时我想找机会对章士豪说来着,可是见这孩子那么伤心,我要是告诉他了,他说不定会寻死觅活的。村子里刚刚死了一个卢津瑶,难道还要再死一个人吗?”
大家都沉默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安琪儿和丁晴都没什么胃口。两人只是坐在一起讨论着案情。
丁晴说道:“照这么看,不排除是章醒言在做尸检工作的时候发现了什么,然后被杀人灭口。”
安琪儿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有个疑惑:“但是尸检报告中并没有表明这一点,章醒言很可能隐瞒了什么。但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可能是为了拿这一点来勒索某人!”
安琪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去银行,查章醒言生前的银行账户!”
尽管村民们对章醒言称赞有加,但是一个人不能看外表。如果章醒言真的干净,又怎么可能遭人毒手呢?
而就在这时候,苏仲和毕炜一起在后山上吹着夜风。毕炜打了一个喷嚏:“苏仲,我听说你以前破了一件案子,凶手是凌空飞上去的,有这回事吧?”
苏仲纠正道:“不是飞上去的,而是借助了工具。”
“唉,可是这地方咱们查了一天了,痕检科都来了四五次了,还是什么痕迹都没有。”毕炜想了一下,问道,“这条路不下雨的时候会留下脚印吗?”
“很难。”苏仲只回答了两个字。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闪电,过了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又要下雨啦。”毕炜苦笑,“我说你是萧敬腾啊,怎么走哪儿都下雨呢?”调侃了这一句,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抬头注视着天空。
而苏仲的反应也是一样,这道闪电不仅撕裂了夜空,也打开了他的思维。
“是不是想到了?”毕炜扭头看着他,脸上挂着一种得意的笑容。
苏仲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时间和速度!”
毕炜又望向了天空:“是啊,得感谢这道闪电和雷声啊!下一步我们的工作就简单了。”
“找到那个地方!”
毕炜看着他笑了:“这一带你比我熟悉多了,走吧,带我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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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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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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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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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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