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似紧要的工作,已经没什么必要了。十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做这些,可是到如今,连一个嫌疑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想要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可外面的雨声风声雷声一阵紧似一阵,逼迫着他的神经。
忽然,苏仲觉得空气中的味道少了一些什么。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终于想起来了一个人——哑巴黄去哪儿了?
今天出门太急,苏仲只是交代了一声:“我要出去了。”扭头就跑到了卢家。毕竟,心头没有什么事能大过卢家的事了。可是回来之后,他的心情颓丧,竟然没有发现哑巴黄不在。
他可是案子最关键的目击证人啊!
苏仲拿上了雨伞,冒着大雨出了门。“哑巴黄!”苏仲高喊了一声,可他的声音被狂风卷集着吹向了远方。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人听到了苏仲在呼唤哑巴黄的声音,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邪魅的笑。
白云镇派出所里,所长张克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锁眉看着面前这两位从市局来的刑警。
聂文昭握紧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一定是哑巴黄,说他不正常,那不正常人的人也能犯罪啊!再说了,医院的证明不是写了嘛,他有的时候意识是清楚的。”旁边那位叫童伟的刑警年长,稳重地说道:“年轻人,说话要负责任的。”“我猜一定是这样。哑巴黄那一晚犯罪后,在现场放了一把火,仓惶逃跑。后来因为害怕,受了更大的刺激,这病就严重了。什么遇到犯罪嫌疑人了,我要是凶手被他撞见了,我还不杀了他?”聂文昭坚持自己的看法。
童伟咋摸着嘴:“可是……苏仲也遇到了呀。”聂文昭哑然了,愣了半晌才憋出来了一句:“难怪当年他有嫌疑呢!”
两人正说着,邓毅爵进来了:“你们两个过来,开个会。”然后冲张克说了句:“对不住了张所,借你地方用一下。”“邓队,你可太客气了,自家的地方随便。”会议是在隔壁的一间小型讯问室,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谁都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大家都站着。市局刑侦支队的骨干全都在场,除了这些人,大家还发现多了一位美女。www.xiumb.com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燕垣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安琪儿。已经和纪局说过了,目前安队也加入了我们专案组。安队的老公是……”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聂文昭、孟俊师唯二的单身汉轻叹一声。
安琪儿却打断了邓毅爵的话:“邓队,还是说案情吧。”
“那好。是这样的,我们已经联系了广东的兄弟单位,对卢津瑶父母的dna取样,要等两天才会有结果。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已经可以确定,在卢家挖出来的女婴骸骨就是卢津瑶。换言之,十五年的710案的受害人是苗凤凤与牛赡光串通,花钱买来的。”大家对这一说法并没有异议,当初牛赡光连具体的埋尸地点都能说中,决然不是巧合。
邓毅爵继续说道:“那好,接下来我分派一下任务。文昭、军师、伟光,你们负责调查这起拐卖婴儿案,老童,你来带队。”四人响亮地应道:“是。”
“剩下的人,全都由小晴指挥,负责调查710案。各地辖区分局派出所,全都会随时配合我们的行动。”邓毅爵停顿了一下:“包括我。另外,纪局跟我说过了。省厅的游厅长亲自责令这件案子要及时侦破,大家必须全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一时间,白云镇几乎陷入了风声鹤唳的状态。街上看到了一辆辆的警车,那些穿着警服的人更是随处可见。
仅仅半天的时间,不少人都接受了警方的询问、讯问。有的人甚至还被带回了派出所。
一个染着黄毛的胖子被压了进来。春寒料峭的天气里,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却穿着一件无袖的紧身衣,故意露出来了胳膊上那夸张的纹身,大声叫嚷着:“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人?”
负责抓他的,正是白云镇的派出所所长张克。张克狠狠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妈的,你还有理了,大白天就’溜冰’(吸毒)!”
“怎么回事?”邓毅爵走过来问道。
“咳,别提了。这孙子算是惯犯了,我们去查的时候,在ktv里发现他了。还有两个女的,一件内裤都没穿,三个人正在那儿吸毒呢。我们一进去,这小子倒不含糊,开窗就往下跳,给抓回来了。”胖子兀自叫喊:“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旁边一名民警说道:“喊吧,这儿是派出所,我们都是警察。等你喊累了,有你好受的!走!”
拔出萝卜带出泥,本来要侦破十五年前的旧案,哪想到连吸毒的人都给抓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肃清了社会毒瘤,解决了隐患;另外也说明了警方侦查力度之大。
相比于布下天罗地网的警方,苏仲则显得势单力孤了。他已经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发现哑巴黄的行踪。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会去哪里呢?
哑巴黄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父母亡故后,由村长牵头让村子里尚在的亲属照顾哑巴黄,村子里给予一定金额的补助;但是2010年,哑巴黄村子里的最后一位亲属出了交通意外去世。他变成了举目无亲的人。
后来镇子上派人联系了他市里开花店的远方亲戚,责令照顾哑巴黄。尽管那名远亲也拿到了不菲的补助,但却从来没有照顾过他。
那时的哑巴黄,就像是一件商品一样,在不同的人之间倒手。漂泊无依的生活,就是他的人生。在那次苏仲被砍伤后,哑巴黄才终于有人照顾了。本来以为他可以在医院里过下半辈子,没想到却被赶了出来。
苏仲接他到家里后,已经想过了,照顾他,让他在自己家的老宅子安顿下来。谁知,这还没两天,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苏仲很焦急。哑巴黄自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他虽然神志不清,但是村里的路还是认得的,不可能走丢。苏仲真正担心的是,哑巴黄可能会被凶手盯上!
卢家发现了女婴的骸骨,这条消息相信全村上下都传遍了。凶手肯定也知道了,他会有此联想到警方此刻正在大力侦破十五年前的案子,他不得不谨慎。
对于凶手来说,他一定会回忆当晚所发生的的一切,想到自己被哑巴黄看到的情形。哑巴黄对于他而言,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爆炸。必须在他爆炸之前,让他消失!
一想到这里,苏仲打了一个寒噤。暴雨过后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但苏仲还是毫不犹豫地上了山。
“哑巴黄,哑巴黄!”他一声声的呼唤回荡在山谷中,逐渐送远,却听不到一声回应。
不可能的,一天一夜,我已经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难道说,哑巴黄已经被人杀害了吗?苏仲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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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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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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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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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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