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人神态轻松,浑然不把贾继娟的遭遇放在心上。有的人还边磕着瓜子边聊天,脸上嬉笑着。
白胡子老头儿年龄最长,是苏家德高望重的老辈儿。他叹道:“唉,景铭这孩子真的是……丢人,丢人啊!”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拐棍用力戳着地,“咚咚”作响。似乎不这样,就不足以发泄他心头的怒火。
旁边一个胖胖的妇女“噗”的一声,把瓜子皮随意吐在了地上,笑着说道:“我说二爷爷,你也别恨铁不成钢了。事情都这样了,你说说该怎么解决吧。反正我不赞成离婚,说起来咱们苏家的老四离婚了,这有多丢人啊!”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纷纷附和:“就是就是,不能离。真的,为了孩子你们也不能离婚啊!”
二爷感叹道:“老四媳妇儿,大家伙儿说得没错。景铭是对不起你,回头我替你好好骂骂他,你们还得过下去啊!”
贾继娟恨恨说道:“还有这个必要吗?”
二爷一愣,尚未来得及搭话,旁边一女的就开口说道:“嘿,这叫什么话啊?老四对你也不差啊,每个月还给你钱花,这楼房你也住着。他不就是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吗?二爷年轻的时候这都是常事。”
贾继娟知道,在场的这些亲戚都是苏家的,肯定要向着苏景铭说话。她势单力孤,根本就没法子。她只是恨得两只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
二爷见她不说话了,耐心说道:“老四媳妇儿啊,这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苏家也出了这么一个败类,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话说回来了,你想想看,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离开了这儿,能去哪儿呢?好歹这儿还有个地方遮风避雨。”
有人点头应和道:“就是,这要换了我,得偷着乐好几天呢!”
旁边竟然还有人打趣:“怎么,你老公偷人你还乐啊?”一句话,引得屋内的人哄堂大笑。这种放肆的笑声,在贾继娟听来就是一种嘲讽,刺得耳朵生疼。
那人说道:“什么啊,我老公要有苏景铭一半儿的本事我就知足了。”
二爷高声吼道:“都别说啦!”他这才看着贾继娟:“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得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人。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不行?”
贾继娟咬着嘴唇,恨不得咬出血来。她本不想离婚的,谁想好好的一个家散了呢?何况在那个年代,离婚确实要被人低看一眼。
而正在时候,苏仲突然冲了进来,他冲满屋子人喊道:“你们都滚,滚啊!”说着,冲上去对所有人拳打脚踢,尤其是刚才说风凉话的那几个。
“嘿,这小王八蛋!”“哎哟,你他妈还真打啊!”“躲远点儿,躲远点儿,这小混蛋疯了!”“真跟他爸一样不是人!”……大家纷纷躲避着。
苏仲像是发了疯的小牛犊。有的大人忍不了了,抬手就打。“啪啪”两巴掌,响亮地扇在了苏仲的脸颊上。
“打得好,打死他!”“这孩子活着也是个祸害!”
贾继娟急忙冲过去,死死护住了儿子:“别打了,别打了。我不离就是了,你们别打了。”其中有两个人还趁乱打了贾继娟几下。一直到二爷喊了一声:“行啦,都别闹了。”
他慢慢站起来,拐棍点着地走过来,站在了贾继娟母子的身边:“好了,这事情就算是了啦。老四媳妇儿,就好好过日子吧。走吧,都各回各家吧。”这些所谓的亲戚骂骂咧咧的走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了母子二人,和满地的瓜子皮,还有两只摔碎的杯子。
贾继娟扶着儿子的脸:“好孩子,没事吧?他们没打坏你吧?”
苏仲紧闭嘴唇摇了摇头:“妈,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贾继娟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摇了摇头:“妈没事,他们没打我。”
“妈,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苏仲的眼神坚毅,全然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好孩子。”贾继娟轻轻摸着儿子的头,眼神爱怜地看着他。虽然身上很痛,但她的心中倍感欣慰。
最终,在苏家亲戚的“调和”下,贾继娟忍了。半个月后,苏景铭回到了家中,原以为他是被二爷骂了一顿,有所收敛,可没想到回来就是收拾东西的,还扭头对贾继娟说道:“家里的存折呢,给我拿出来,快点儿。”Χiυmъ.cοΜ
“你要存折干什么?”
“让你拿你就拿,哪儿那么多废话?”从一回来,苏景铭就没给过妻子好脸儿。
贾继娟无奈,翻箱倒柜拿出了存折。这些钱都是之前苏景铭给她的,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才省下了这笔钱。
苏景铭打开看了一下,嫌弃地说道:“就这么点儿?”
“只有这些了,我们母子俩花得了多少?再说了……”
“行啦行啦,没空听你扯皮。听着,我离开一段时间,家里要是来人找我了,你就说我出远门了。”说罢,他装好了存折,拎着匆匆收拾好的行李要离开了。
贾继娟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哪儿?”
“妈的,我他妈去哪儿用你管啊?”
“是不是出事了?”
“你给我滚开!”苏景铭一把将她推到了墙上,“你就当我死了行吧?”
“景铭,你是不是要和那个女人过日子去了?求求你,留在这儿吧,这儿才是你的家啊!”
“狗屁,你他妈给我闪开!”苏景铭一脚将她踹翻。
“妈!”苏仲跑了过来,他冲父亲怒吼道,“苏景铭!”
苏景铭勃然大怒:“他妈的你个忤逆子,敢叫我的名字!我……我……”他左右看看,竟然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我他妈今天弄死你!”
贾继娟见状,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一伸手攥住了水果刀的利刃:“不要,景铭不要啊,他是你儿子啊!”
“妈,你的手……”苏仲见到母亲的手流出了鲜血,像是水龙似的滴下来,可她还是攥着刀子死死不放开。
苏景铭喘了两口气:“妈的,你们两个真是个祸害!”说完,他丢下水果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贾继娟瘫坐在了地上,眼神呆滞,一动不动了。
“妈,妈,我们快去看医生吧……妈!”苏仲一边推着她一边哭喊。
手上的伤口很深,但是贾继娟却丝毫不觉得痛。这些皮外伤再痛,又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呢?
贾继娟讲述到这里,眼前又浮现出了当初的画面,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
丁晴听得着实气愤,她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一个拳头。难怪苏仲至今不肯原谅父亲,原来苏景铭当初是一个这样的人渣。她低头看去,果然见到了贾继娟手心处那道骇人的疤痕。
“阿姨,”丁晴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那后来呢?”
贾继娟拭去泪花,说道:“后来我听人说,他和那个女的远走高飞了。没过两天,家里就来人要账了。原来,他的煤窑当初是无照经营,罚款、股东的钱、工人们的工钱,他都没给。我实在没法子了,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搬到了村子的别处去住了。”
丁晴没有说话,在那个年代,真的很难想象贾继娟带着苏仲是如何生活下来的。这些年的苦,都写在了她的脸上。这位坚强的女人看上去,要比同龄人苍老许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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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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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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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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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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