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关明山刚刚和客户谈妥了一桩重要的生意,他亲自陪同客人下了楼。客人寒暄道:“关总,这次需要贵公司多多照顾啦。”
关明山和他的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哪里哪里,我们精诚合作,必定能打开东南亚的市场。”
客人很满意,使劲晃动着握住的手:“那是那是,感谢关总的信任。”
两人正聊着,突然公司的门打开了,一个浑身疲态的女孩儿闯了进来,她几乎是扑过来跪在了地上:“关总,关总!求求你救救我们!求求你!”说罢,更是磕头如捣蒜。
突来的变故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关明山的秘书上去就要阻拦,关明山却制止了她。他问道:“小姑娘,我好像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吗?你先起来说话。”
宋娇凤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如奔涌的洪水,倾泻而出:“不,你不答应我不起来。关总,求求你,帮帮我们,你救救我们吧。”
“姑娘,你先起来。”关明山亲自把她扶了起来,然后就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关明山递给了她一个手帕:“到底是什么事,慢慢说。”
宋娇凤抽噎不止,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关明山沉思了片刻,对客人说道:“不好意思,刘总,耽误了您的时间。这样吧,您先回去,改天我会宴请贵公司的领导。”
“哪里哪里。”刘总看了一眼宋娇凤,“早就听说关总侠义心肠,今日才是见识到了。好,和贵公司合作,是我们的荣幸。”说完,他就告辞了。
关明山转回身来又愣了愣神,随后让秘书备车,前往孤儿院。
孤儿院的所有小伙伴儿看到关明山大步走来的时候,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连院长傅东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之前并不知道宋娇凤的所作所为,乍一见到到访的关明山,老爷子整个人都懵住了。
在孤儿院里,关明山仔细了解了情况,看到了冬天孩子们还盖着薄薄的被子,暖气没办法供应上,甚至今年冬天买煤的钱都没有。有的孩子还穿着夏天的凉鞋,脚趾都被冻伤了。至于一日三餐,淡的都没有油水。
关明山被触动了,他那一天和院长傅东亭两人在屋里聊了很多,说了什么,宋娇凤无从知晓。但是从那天之后,孤儿院的生活条件改善了许多。第二天,两大卡车的煤卸在了后院,随之而来的还有崭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傅东亭招呼人帮忙发下去,孩子们举着新衣服,高兴地在院子里撒欢儿。
而宋娇凤那一刻是骄傲的,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她救了孤儿院,救了这帮孩子们。
听到这里,苏仲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时候的宋娇凤,淳朴善良。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也许面前这个女人会很平凡地度过余生,却绝不至于身陷囹圄。
宋娇凤说到这里,泪水止不住了。在常人看来,很难将她与一个杀人魔头联系起来。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宋娇凤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继续说了下去。
孤儿院又活了,宋娇凤也从被抚养的孤儿变成了抚养孤儿的工作人员。她平时的工作就是帮助傅东亭做一些琐碎的工作。没有工钱,一日三餐,一张床,这就是她的全部生活。简单,但她很满足。
只可惜,八个月后,这样的生活也画上了句号。因为操劳过度,傅东亭在一次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阳台摔了下来,伤重不治。养老院没有了主心骨,那些平日里在这里打工的人瞒着宋娇凤,携款私逃。一分钱都没有留下。
一夜之间,孤儿院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但宋娇凤不肯认输,她像是个倔强的公主,在孩子们一片哭声中,是她第一个站出来大声呵斥着:“哭有什么用,还有我呢!我再去找关总,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可惜,那时候关明山远在新加坡,宋娇凤联系不上。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个时候,孤儿院收到了拆迁的消息,城区规划,这片孤儿院被卖给了当地的开发商。每天都有人上门来驱赶孩子。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大人,孩子们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
有一次,几个大人又来了,其中一个胖子还颐指气使地比划着图纸:“看见没,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以后都不要了,最后面的那片林子也给我砍了。”
宋娇凤终于忍受不了了,她抄上一把铁锹,大声吼着冲上前去,冲着那个胖子的脑袋狠狠拍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胖子像只麻袋似的歪倒了。
寻衅滋事、故意伤害,宋娇凤被他们扭送到了公安机关。多亏了关明山及时赶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动用了不少的人脉,再加上道歉赔钱,这才让对方消了气。宋娇凤也得以安全归来。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孤儿院保不住了。宋娇凤天真地恳求关明山能重新建一座孤儿院,但是关明山财力有限,无力办到。最后,只得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安排孤儿院的三十多个孩子入学,学费等费用由关明山继续支付,直到他们十八岁。
安排妥了这一切,关明山也让宋娇凤去找自己的归宿。可是宋娇凤不肯走,她知道自己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去哪里都是随波逐流。她再次下跪,恳求关明山能收留她。
而那时候,婚后的关明山与康美诚无儿无女。他们一开始打算是做丁克家庭的。在那个刚刚经历改革开放十几年的年代,丁克还是一个新兴的词汇。但是两人转眼间四十了,关明山在外忙碌,康美诚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关明山和妻子商量过后,决定收宋娇凤作干女儿。康美诚之前见过这个女孩儿很多次了,觉得这个女孩儿心地善良,有责任感。
对于他们的善举,宋娇凤感激涕零。
回忆起那一天的情景,宋娇凤的脸上不觉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那天很热闹,很多人来家里向关明山道贺,还拿着红包。那可是90年代啊,红包里最少的都有一百块钱。那么多的钱,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
等到客人们都散了,关明山把宋娇凤叫到了他身边:“这些钱都是给你的,你拿着吧,但是不许乱花,要有一个规划。”
“是,干爹!”宋娇凤接过这些钱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从那一刻起,宋娇凤才发觉钱的魔力。她终于理解有些人为什么贪财,为什么视钱如命了。钱,真是个一把万能钥匙,再多的烦恼,在她看来都可以用金钱来解决。
关明山的干女儿,凭借着这个身份,宋娇凤过起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她开始频繁出入高档场所,衣服也都换成了名牌。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这才叫人生,这才叫生活。为了与过去的自己彻底诀别,她甚至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宋甜甜。
天使与魔鬼的身份调换,只需要在一念之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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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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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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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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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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