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早上晏扬开车过来,见了家长,又帮着李芬把家里有些小毛病的地方,比如wifi信号不好,衣柜的移门有点卡,书房的灯坏了等等都一一处理好,就把春晓带回了c市。
“家里......这个春节,叔叔阿姨不好过吧?”回去的路上,春晓问。
晏扬沉默了一下,“所有人都要学会适应。”
春晓握住了他的手,岔开话题,“这么早就来接,原来你是这样粘人的晏扬。”
“我就是,你刚知道?”晏扬笑了,“都不说想我,没良心啊。”
“不过我也是操心的命,你要做那个智能oa,这几天跟我去拜访几位老客户,先听听他们的想法,别光埋着头瞎干。”
“好嘞!”春晓一听高兴起来,“正好有几个地方想不清楚你就送上门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我的贵人?”
“那还不赶紧哄哄你的贵人......这几天都是我打电话发消息,你一次都没主动联系我。”
“好了好了,下次我主动行不,晏扬小公主。”
......
回到c市第二天,春晓就开始陪同晏扬一天两场的进行商务宴请。
晏扬果然是做销售的材料,他在致微时候积累的客户资源一个没浪费,现在都成了他酒店的常年合作伙伴。
“致微做的是tob,酒店行业算是tob和toc都做。但从客源的稳定性来看,tob肯定更有优越性。所以这种现成的资源不拿来用,那我是不是傻?”他说。
而今天这些客户又有了新的价值可以挖掘,就是作为春晓这个项目的需求输入端。
“做深业务.....”以前一起打过球的叶总沉吟,“是个不错的想法。从我们公司来说,如果销售提交一笔订单让我审批,我就需要知道这个客户的评级、享受的折扣是否和评级一致、他们历史付款怎么样等等信息。那如果能自动关联,对我和销售经理都非常方便,而且还能避免我们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得到叶总的认可,春晓觉得自己确实没有走错方向。
此外,这些客户还从使用者的角度为她提了些建议,春晓拿着小本本都记了下来。
晚上她组织团队讨论了需求,又督促大家看机器学习视频,报学习进度。
“除了高考,我这辈子还没这么争分夺秒学习过呢。”赵妍笑着吐槽。
“我高考都没这么学过,”何禹也开玩笑,“如果那时候老师像春晓盯得这么紧,我估计我肯定就上985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大家学习的热情和进度都不错。
节后上班,春晓制定了开发计划,然后自费给每个人都买了个睡袋,一是要求所有人必须午睡,以保证下午的工作效率。第二个,也做好了红军过雪山的准备,只要山在那里,玩命也要爬上去。
一连三周,赵妍把孩子托付给她妈,春晓也没在凌晨之前回过家。
用晏扬的话说,他们快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睡觉了她还没回来,他起床时她已经走了。
于是晏扬只好打包了自家酒店做的小食大半夜来探班。
“哇,扬哥。”那位叫肖涛的实习生非常活泼,很快就和宴扬称兄道弟,“这太可了......想不到我也有一天一分钱不用花享受五星级酒店的美食,哇哈哈哈。”
春晓无语的看他,“你那部分代码搞快点,明天上午联调。要是你再出问题,下次我们吃着你看着。”
“你看你媳妇,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肖涛捂着脸搞怪。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混杂着键盘敲击声,办公室另半边一片漆黑,魏民的团队早就下班了。
“袁春晓,”某一天午休时,春晓正在忙着跑代码不敢离开,赵妍去帮忙拿饭,办公室里只剩下魏民和她两个人。
“我评估了一下工作量,你们四个人要和我同时交付,难度很大。”他说。
春晓点头,笑得没心没肺,“不要紧,事在人为,我以前在外包公司,就没有哪个项目时间是充裕的,不是也都做完了吗?”
魏民看着她,“一个小姑娘,把自己逼得这么狠干什么呢?”
“您也有过的吧?”春晓弯起唇角,“把自己逼得特别狠,所以比别人成长快,然后站到现在这个高度。”
“以前我听同事议论,说公司里没有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您和勋爷。我也想有一天被这样认可。”
“然后被称为技术大牛春晓姐?”魏民低声笑了。
“那你努力干吧,”他说,“遇到你这个对手,还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春天小孩子抵抗力都差,就在研发进行到关键时刻之际,赵妍的儿子突然开始胃肠感冒。
孩子小,拉肚子加上吃不下,就整天哭闹,然后发起烧来。赵妍她妈一个人实在应付不了,她老公又出差在外,赵妍只好一次次请假带着孩子去输液。xiumb.com
次数多了,联调自然会受到影响。
何禹倒是没说什么,肖涛却有些不满意。
“春晓也真是的,组建团队宁缺毋滥,她不能因为私人关系好,就要一个妈妈级的程序员吧?”他私下里向何禹抱怨。
“赵妍技术很不错的,你不是都知道。”何禹劝他。
“技术不错我承认,可事儿也太多了。我这和她的联调完才能往下进行,她总请假,我的工作就得卡着,你说郁闷不?”
“嗯,明白。”何禹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我下午联系一下赵妍,接手把她的部分先做一些......”
“不用了,”春晓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走过来,“妍姐说今晚孩子睡了她就过来,落下的部分都能做出来,不会拖大家后腿。”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肖涛小声嘀咕,“但是团队一共就四个人,缺了一个就好像缺角一样。还不如推荐我同学过来,虽然不懂机器学习,但男生耐操啊,怎么干都行,没这么多事儿......”
“这和男女没有关系,”春晓笑了笑,“世界上第一行代码就是女人写的,后来这个领域被男人占领了,但也说明性别并不能决定是不是一个好程序员。相信我,妍姐说她能做到,那就是能做到。”
晚上九点多,赵妍果然过来了。
“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她说完,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明天上午联是吧,没问题。你们先回家休息吧,我做完就上传到代码库。”
肖涛看了看其他两人,抿抿唇,“我这也有点东西,做一会儿再走。”
那晚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着,谁困了就钻到桌子底下睡一会儿,爬起来再接着做。第二天早上春晓醒来的时候,赵妍已经走了,手机里躺着一条消息,“我跑过冒烟没问题,联调如果报错,马上找我。”
距离项目交付还有一周的时候,肖涛女朋友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左腿骨折。
春晓觉得自己简直是流年不利。
“她家不在本地,我得去医院照顾她,”肖涛请假时神情很不自然,大概想起自己那时候说赵妍事儿多,“春晓,我带着笔记本过去,保证不影响项目进度。”
可话是这么说,一个病房三个人,还有家属来来往往,根本就很难静下心来写代码,所以不到两天肖涛就要崩溃了。
春晓抱着头想了许久,给肖涛女朋友换了个单人间,至于涉及到增加的费用,她咬咬牙,决定自己出了。
又过了三天,肖涛女朋友出院,她自己在家养着,把肖涛放回来上班了。
与此同时,魏民的团队那边一声欢呼,他们的版本已经转测成功,只等着发布。
这下对比就有点明显了,春晓和她的几名小伙伴都往那边看了一眼。
“我们现在还在改bug,春晓,搞不好要delay了。”赵妍忧心忡忡的说。
“不会,我们今晚一定要定位出问题,明早再次转测。”春晓说完,找了两张a4打印纸,打了几个大字“倒计时48小时,加油!”挂在自己这边的墙上。
魏民手下的工程师看到,有的摇头,有的嘲讽的笑笑。
春晓对此毫不在意。
下午她买了四杯星巴克美式发给大家。“坚持一下,曙光在前头了。”春晓挥着小拳头说。
晚上十点,第一个重大bug被成功突破,肖涛当时就跳了起来,其他人也露出微笑。
十点半,晏扬送来夜宵,“加油吧,搞定了就旋转餐厅自助,我请。”
凌晨一点,所有bug都被解决,系统终于流畅的跑了起来。
“看看,这个业务数据被关联上了......客户信息也即时加载到位。yes!搞定!”
办公室里沸腾起来。
肖涛像个进了球的足球运动员一样,撒开腿在办公室里跑了一圈,还把t恤掀起来蒙住了脑袋。
春晓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我说过我能做成的,晏扬!我说过的!”她用力摇晃着他的胳膊,“你看,所有相关业务流程都被这个审批流程调用,一个完整的业务链条出来了!我做成了晏扬,我做成了!”
晏扬抬手抱住她,胸口也跟着起伏,甚至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一直都相信,这个坚强的小孩,会像个小坦克一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最终达到她的目标。
两周后,致微召开新产品发布会,向老客户宣布将推出智能oa。
魏民和春晓同时作为主讲人。
“啊,我就是个程序员,讲话我不行的。”前一天晚上她一直在家里挠墙,晏扬安慰、余贝贝也跑过来加油打气,可还是紧张的要命。
可第二天上了台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么,我们在建立这一条报销流程的时候,系统就会把这个客户以及项目的信息关联进来,这样审批人就可以通过这些信息来辅助决策。”
“与此同时,财务人员也可以根据这个链条,对成本进行精细化核算,在这个客户和这个项目身上到底支出多少成本,一目了然。”
就好像再保守内向的妈妈,谈起自己的孩子也会滔滔不绝。春晓开始还照着ppt讲,后来干脆脱稿,把晏扬那些客户说的一个个业务场景作为案例,现场演示起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底下开始有客户提问,甚至已经不少人向销售副总咨询后期报价,整个会议厅气氛逐渐炙热,销售副总忙得不亦乐乎。
魏民第一个站起来鼓掌。
接着是祝总,其他领导,客户。
晏扬斜倚在后门上,带着微笑,静静的看向台上穿着浅蓝色格子衬衫的姑娘。
她闪闪发光,自信飞扬,就连头顶那一小撮呆毛似乎都熠熠生辉。
怎么就这么好看了呢?
自己怎么就这么有眼光呢?
晏扬十分得意的笑了。
正在这时,他的姑娘朝着这边看过来。
男人慢慢站直,两指并拢从额角划过,就像初见那次一样。
“加油!还有,祝你好运,袁春晓。”他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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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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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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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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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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