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晓玲则呆呆坐在客厅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峰的话,彻底击碎了她的心防。
当年,发生在杨峰身上的事,虽然这些年,杨峰一直没有和她提起。
但她其实是知道的。
但每次回娘家,窦泽刚都是一脸无所谓。
还会用很大义凛然的话说:“我当年明明是为了你们好,这事儿可不能赖我。”
“人的路都是自个儿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错,他当时只是在打小扑克,但毕竟是赌了不是?他当时在玩小扑克,以后就肯定会赌大的!”
“你看,果然,他后来不是赌大的去了?”
每次大哥这样说,窦晓玲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有时候也觉得,大哥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毕竟,当时杨峰那是小赌博……说明他有赌博的天性,也没什么毛病?
可转念一想,谁逢年过节还不玩几下?
难道大家都有赌瘾吗?
所以,那之后,多多少少的,她对杨峰有一种愧疚的情感。
所以,这些年,哪怕很委屈,她也咬牙坚持着,守着杨家。
但,现在,当丈夫当着她的面,把当年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她的心防,破了。
他这些年……也很苦。
他心里,一定很委屈。
窦晓玲心里,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那一瞬间,她有点想冲进厨房,从身后抱住丈夫,安慰他一番。
但年轻姑娘心里那点小情绪还在作祟,又让她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之后一夜无话。
而窦晓玲,很罕见地,失眠了。琇書蛧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从好多个月之前,杨家长辈去世的所谓的冲喜期,就已经结束了。
这也意味着,其实,她早就可以和杨峰同房了……
可因为杨峰之前是赌鬼,又总打骂她,这房就一直没同成。
那现在……
窦晓玲忽然觉得脸上滚烫。
她有点羞涩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身旁,小丫头杨曼曼正在呼呼大睡。
而窗外,春天的蛙鸣声,更响亮了。
……
次日,杨峰上班走后,窦晓玲接到了妹妹窦晓雯的来电。
窦晓玲和杨峰家里还没有安电话——虽然他们最近赚了不少钱,但小两口觉得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所以商量后决定暂先不安电话——这电话,是打到不远处小卖铺的。
小卖铺老板喊了窦晓玲,小媳妇跑出来接起了电话。
“姐,你最近啥时候回来一趟啊?”窦晓雯在电话里,声音听上去有点发愁。
“怎么了?”窦晓玲问道。
她其实能猜到,八成是自己大哥在闹腾,而且只要闹腾,就多半是和杨峰有关的事儿。
果然,窦晓雯发愁道:“大哥生杨峰气呢,发了好大好大的脾气,昨天就生气,今天还生气……姐你还是回来一趟吧,大哥刚才说了,他要把大姐,二哥都叫回来呢。”
“……行,我知道了,我中午下了班就过去。”
挂了电话,窦晓玲急匆匆去上班。
中午又回来,把曼曼接上,回了娘家。
在娘家楼下,窦晓雯买了一大堆东西——水果,熟肉,还有米面油什么的,然后托一个店伙计帮她把东西搬上了楼。
里面还夹着一条烟。
好烟,大光牌的。
西山省最拿得出手的香烟,在很多老西山人眼里,大光是比玉溪和中华还受欢迎的烟。
大包小包东西拿进家,父母亲惊了:“闺女,你这是抽什么风?咱家啥都不缺你买这么老些东西干什么?有这钱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
“爸、妈,杨峰最近不赌了,在服装城办了个小服装厂,卖衣服呢。”窦晓玲对父母说道。
“哦!那好!那感情好啊!”窦晓玲的父亲很高兴,“那你们也得好好过日子,这钱不能乱花……咱家里不缺钱,以后别买这么多东西!”
窦晓玲的母亲却是哼了一声:“真不赌还是假不赌?这么多年了!不能信!”
“妈!”窦晓玲叫了一声,“真不赌了!”
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慈爱地摸摸曼曼的头,示意坐下吃饭。
把窦泽刚,叫出来了。
窦泽刚看到窦晓玲,脸色不好看,哼了一声。
吃过饭,照例是让曼曼找父母,窦晓玲则拉着窦晓雯进了大哥的房间。
一进屋,窦泽刚看到自己二妹,立刻转了个身,给她露出个后脑勺。
窦晓玲摸出那条烟,戳了戳大哥的后背:“哥!要不要?”
“啥玩意儿戳我老疼了……好家伙,大光?”窦泽刚不满地转过身,一看是大光烟,眼睛立刻挪不开了。
“要不要?”窦晓玲往前伸了伸。
“要……不要!”窦泽刚刚准备接,随即意识到这烟是她用来哄自己不生气的,立刻板起了脸。
“那算了,反正咱家就你一人抽烟,你不要,那我扔了。”窦晓玲二话不说推开窦泽刚窗户,把烟举起就往出扔。
“诶你扔啥!”窦泽刚连忙抢过来,“败家玩意儿……这烟老贵了!”
他唠叨着,把烟塞进自己柜子里——他已经结了婚,和妻子在外面有房子,但在窦家里,还是有他一个房间,平日里,他都是在父母这边吃饭的。
烟,收起来了。
窦泽刚白了妹妹一眼:“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消气啊,这事儿我和杨峰可没那么容易解决……”
“哥,你那烟还是杨峰赚钱买的呢。”窦晓玲撇了自己大哥一眼。“你不高兴,杨峰也生气,把我夹在中间难过死了。”
她叹气道:“这事儿啊,咱是真错怪杨峰了——他是真的老老实实地在做生意。”
“傻妹子啊,你被你男人洗脑了。”窦泽刚拿出一根新烟,但在窦晓玲面前没敢点,放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夹耳朵上。
“我是男人,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你家杨峰……也许确实变好了,但不可能完全没事儿!”
窦晓玲想起丈夫昨晚和自己的谈话。
心里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摇了摇头:“大哥,这个事儿,就这样算了,之后,我自己会判断杨峰的。”
窦泽刚恨铁不成钢:“好家伙,你这是不信任你大哥了啊……傻妹子,大哥,是为你好!”
当窦泽刚说出这句“大哥是为你好”时。
猛然间,窦晓玲的脑海中,想起了之前那些年。
杨峰背负着烂赌鬼的名头,在赌场里颓废着。
而她,则艰难地扛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家,在挣扎着。
大哥啊,你……真的为我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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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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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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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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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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