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对于衣服上这一摊散发着酒气的呕吐物,温糖其实是拒绝的。
他们俩找到童弥的时候,童弥已经喝得烂醉,吧台上零零散散放着五六杯白兰地,旁边还散着几瓶野格,温糖暗暗在心里想,这妹妹的酒量想必和她有得一拼。
白兰地的酒钱已经付了,野格还没结账,就在沈青行上前付账的几分钟里,童弥已经抱着温糖撕心裂肺地吐了一番。
是以回到家第一件事,温糖就冲进卫生间换睡衣,把粘上呕吐物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才上楼帮沈青行安置醉酒的童弥。
有一说一,即便温糖帮她卸了全妆,凭借她的素颜也能看得出,这童弥绝对算得上是校园女神款的女生,如果与温糖本人做比较,那就是白玫瑰与红玫瑰区别,且把温糖比作热烈妖冶的红玫瑰,那这个童弥一定是清纯无暇的白玫瑰,不用刻意的挑逗和吸引,就能让男人在不经意间上钩的白月光。琇書蛧
“今天我们在楼上挤一挤吧,明天她酒醒了应该就回学校了吧?”
看出沈青行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温糖心甘情愿做这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索性主动提出和童弥同住,帮沈青行解决面前这个难题。
谁知温糖话音还未落,童弥趴在床上又是一顿猛吐,这下可毁了,这次一吐就吐脏了半张床。
温糖赶紧去撤床单,可床单被童弥死死压在身下拽不出来,沈青行站在一旁想帮忙,不过童弥的睡姿实在奔放,分分钟都有走光的可能性,最后只能麻烦温糖一个人处理。
“你先去楼下等着吧,我把床单扯下来,再帮她擦擦身上的呕吐物。”温糖道。
沈青行赶紧道谢,道谢的语气竟然有些惶恐,“谢谢你,温糖,今天幸好有你在。”
“好啦好啦,假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温糖把他往外推,推出去再关上门,然后独自看着身后的童弥叹了口气。
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儿啊!
晚上十一点,温糖终于收拾完毕,精疲力尽拖着一张脏兮兮的床单下楼,沈青行已经泡好两杯牛奶坐在客厅等她。
“终于收拾完了,我打官司都没这么累。”温糖把床单塞进洗衣机,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唉?我手机呢?”
“估计是落在楼上了吧,我去取下来。”温糖端着牛奶,磨磨蹭蹭的上楼取手机。
半分钟后,楼上传来温糖可以媲美女高音的尖叫——
“啊!怎么又吐了?”
这回没了床单的保护,呕吐物可是实实在在沾到床垫上了,而且这次吐的面积比上次更大,温糖端着牛奶,眼泪都要下来了:老天啊,我今晚还要住这张床啊!
“今晚你在我房间住吧。”沈青行已经开始忙着在沙发上铺小毯子了,“我在沙发上住一晚,明天一起去换个新的床垫。”
这回反倒换温糖不好意思了,“本来我就是在你家借宿,还要把你赶到沙发上,这……”
“如果你愿意,”沈青行上前两步,将温糖靠在墙边,微微低头,炽热的目光盯得她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咱们也可以住一个房间。”
然后沈青行的俊脸就印上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滚!”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喂!”
“你不让我进去可以,但是至少听我解释啊,我真是没那个意思!”
“我只是抖抖机灵还不行吗!”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满嘴跑火车了!”
凌晨十二点,沈青行还抱着小毯子在温糖房门前哀嚎。
“美女,温糖大美女,快理理我吧,你已经两个小时没和我说话了!”
嫌他太吵,温糖干脆用被子把头蒙上,以此逃避沈青行的垃圾话。以防万一,温糖索性连沈青行的微信也一并拉黑了。
“美女,你理理我好嘛,我知道你还没睡。”
“大美女,美女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能不能别拉黑我微信啊!”
果然,年纪小的男人就是不成熟,温糖忿忿地想,自己这颗少女心真是不争气,竟然为这么幼稚的人老鹿乱撞了好几次。
可是转念一想,沈青行让她觉得有趣的,不正是这一点吗?在警局门口等她,帮她反驳不明真相的无知群众,帮她准备睡衣,等等等等……他确实带给她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细心和体贴;而他有时候又幼稚的可爱,譬如在韩伽南面前逞强,在导购小姐面前装成熟,明明不能吃辣却要在川菜馆陪她吃饭,还有……
他说他早就见过她。
是什么时候呢?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印象?可是他确实第一次见面就叫出她的名字,这总不能是巧合。天哪,难道真如言情剧一样,帅气的男主角和美丽的女主角擦肩而过,然后一见钟情?
简直像做梦一样。
她会是那个女主角吗?还是说,沈青行是那个男主角?一个甜蜜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可是很快又被自己打消:不不不,她才不是恋爱脑,一个精通法律的成熟女性,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不经事的小男孩打动呢。
“美女姐姐,我给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门吱呀一声开了,温糖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吩咐命令道:“去,拿着你的枕头和小毯子进来睡吧。”
沈青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美女姐姐,你不会是在对我钓鱼执法吧?”
温糖又好气又好笑,“你到底来不来?一会儿我反悔你可就进不来了。”
“来来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动手动脚,就算你让我睡地板都行。”沈青行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和温糖诉苦道:“客厅的地暖好像坏了,阳台飕飕的风往里吹,谢谢美女姐姐收留我,要不然我就冻死了。”
“别贫嘴了。”温糖关上门,把自己的被子往床边挪了挪,“你睡这边,我睡那边,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沈青行乖乖抱着小毯子上床躺好,卧室没开灯,黑黢黢得什么都看不清,反而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楚,倒有一种特别的静谧感。
“温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沈青行最先打破这阵静谧。
“你说。”温糖闭着眼睛听他说话,虽然表面仍装作风平浪静,心里却在后悔:自己脑子一热让沈青行共居一室的决定。
“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一见钟情啊?”沈青行问。
温糖仔细想了想,“我信。”
“那让你一见钟情的人出现了吗?”沈青行有些激动的追问道。
又在套她的话,没劲儿,温糖转身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月亮,说道:“幼稚,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换个问题。”沈青行不依不饶,“温糖,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啊,谁在大学还没谈过几场恋爱了?”温糖调笑道:“怎么?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
一阵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温糖困得快睡着了,这才听沈青行支支吾吾的承认:“嗯。”
温糖一下子困意全消,简直笑到喷饭:“不是吧,你这种等级的帅哥,居然没谈过恋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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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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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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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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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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