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早告诉我不能吃辣,我肯定不会选川菜馆。”温糖有点失落,幽幽地说:“本来是打算请你吃饭犒劳你,没想到现在适得其反,反倒成折磨了。”
“没关系,其实我也能吃辣,不信你看。”沈青行还试图往自己碗里夹水煮肉片,被温糖手疾眼快的一把打住,“别,我刚才叫服务员加了一道不辣的酸菜鱼,你还是等酸菜鱼上桌吧。”
川菜馆的客人越来越多,上菜的速度也理所应当的变慢了不少,温糖早就吃饱了,沈青行虽然肚子空空,可他对着一桌子火辣辣的川菜又下不去手,两个人便对坐无言,只好疯狂找共同话题打破尴尬,一时间餐桌上的氛围诡异如相亲。
“你从小的梦想就是开飞机吗?”温糖首先发问。
沈青行摇头,“我小时候的梦想是研究飞机。”
“我知道了,你是想当科学家吧?”温糖笑着说。
“差不多。”沈青行点头,颇为自嘲地说道:“但是后来发现自己智商方面能力有限,好在体能方面略优于常人,所以就转行去开飞机了。”
“比起大多数人来说,你现在已经很棒了。”温糖实话实说:“我身边有好多出身不错的同龄人,他们现在的成就还不如你呢。”
沈青行讪讪一笑,谦虚的话还没说出口,酸菜鱼已经上桌了。
“这家的酸菜鱼也很不错。”温糖这回更殷勤的布菜,让沈青行有些受宠若惊,连连说:“够了够了,我吃不下这么多的。”
温糖眼睛一瞪,“少跟我客气,你刚才的菜都没动几口。”
小小一块肉,两个人来回推推搡搡半天,温糖手上的筷子一个不稳,鱼肉扑通掉进沈青行面前的水煮肉片里,红油溅了沈青行一身。
温糖站起身手忙脚乱找纸巾给他,慌乱中手肘又碰到水杯,当的一声,玻璃杯应声碎裂。
看她这副毛手毛脚的模样,因为紧张而微红的脸,尤其是被玻璃杯吓得惊慌失措到跳脚,沈青行竟觉得无比可爱,一边拿起纸巾擦擦衣服上的红油,一边安慰她道:“没事的,你别急。”
“怎么今天一个劲儿好心办坏事。”温糖无奈地看着地上的水杯,心里盘算着怎么和即将到来打扫残局的服务员道歉。
童弥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喂?”沈青行接通电话,原本舒展的眉头突然拧到一起,“童弥,你又出去喝酒?”
温糖听出电话那边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只是说话的内容模棱两可,听不清到底在讲什么。又怕沈青行在自己面前接女生电话太尴尬,就主动离席去结账。
账结了,电话也打完了,沈青行歉疚地问道:“温糖,你方便陪我去一趟荆西区吗?”
“从我们住的江北区到荆西区,整整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为什么突然跑这么远?”温糖明知是和电话那边的女生有关的事,却明知故问。
她有种错觉,好像心里酿了一坛醋,现在坛子裂开一条小缝儿,那些酸溜溜的液体顺着心脏流遍五脏六腑,怪不好受的。
“我上车后再和你解释。”沈青行有些焦急道。
温糖没拒绝,也没多问,跟着沈青行上车前往荆西区。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熙熙攘攘的车流穿梭在烟荆市的高架桥上,恍然间仿佛流动的烟火,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沈青行对荆西区的路不太熟,一上车就开了导航,温糖看了导航,才知道这次的目的地是荆西区的一个酒吧。
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她前同事开的酒吧吗?原来是老地方,温糖在心里了然地想。
“我没记错的话,烟荆师范的大学城就在荆西区吧?那个地方商业区发展得还行,因为学生多,酒吧也很火。”温糖旁敲侧击的问他,“那个童弥,她是大学生?”
“嗯。”沈青行点头,“她和我是发小,我们俩一起长大的,同岁。”
温糖刚要发问,忽然想起来缘由,自言自语道:“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你是跳级上学,所以比她早毕业几年对吧?”
“对。”沈青行如实答。
“她在酒吧喝多了,我去把她接回来。”顿了顿,他又道。
“她没有别的朋友吗,为什么偏偏是你去接?”温糖接了一句。
话一说出口,连温糖自己都心惊肉跳,且不说接不接是沈青行自己的事,平心而论,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质问沈青行?简直太可笑了,他们才认识两天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是沈青行好像并未感觉什么不对,反而很认真地和温糖解释道:“我们两家是邻居,我从小把她当妹妹,同在异乡,她父母也嘱托我多照顾她。”
红灯亮了,沈青行踩下刹车等红灯。
他侧过头注视着温糖,她的眸子亮亮的,像抛光完美的琥珀珠子,在夜色中映出莹莹的光。
“我不是一个擅长和女人搞暧昧的人。”他一字一顿地说:“除了你。”
绿灯亮了。
温糖的脸蹭蹭蹭红起来,她连和沈青行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好放任目光在窗外游曳,心里回想沈青行刚才的一举一动,他说过的每一个字。xǐυmь.℃òm
该死,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恋爱脑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在荆西区一家酒吧门前,沈青行拨通电话叫童弥出来,半天也没个回应,只好叹气道:“肯定是喝多了,我先进去把她捞出来,你在这里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吧,要是她喝多了不省人事,我也能搭把手。”温糖主动提议道。
“不可以。”沈青行严肃且认真地拒绝了她,那眼神极具防御性,就仿佛她是他心爱的玩具,敝帚自珍,决不许除他以外任何人多看一眼。
他这副正经的样子,反倒逗得温糖想笑:他再怎么样装成熟,果然本质还是小孩子。
温糖略想了想,随后眼珠一转,冲他勾勾手,含情脉脉的眼神如同钩子,而后软言软语的问他:“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在哪认识我的了?”
说着,右手已经推开车门,气场十足道:“烟荆市大大小小的酒吧,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说着,又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这个时间,酒吧应该还没开场,去前厅的清吧找找吧。”她收起手机,隔着车朝他眨眨眼,殊不知这wink如同直击沈青行心脏的丘比特之箭,更让沈青行确定了,她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在他面前,她可以魅力十足勾心夺魄,也可以冒冒失失像没长大的小女孩,他期待能见到她更多的模样,无论是浓妆还是素颜,或喜或嗔,或怒或哀,世间不会有比她更使他心动的美人。
“我陪你一起去。”穿过酒吧门前形形色色的美女,她款款走到他身边,宣示主权一般,主动把胳膊挽在他臂弯间。
“纠正你一个错误。”沈青行挽着她,目视前方轻声道:“我见你的第一面,不是在酒吧。”
“那是在哪里?”温糖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回想起沈青行第一面见到她就能说出她的名字,她并不感觉浪漫,第一反正竟然在怀疑沈青行是不是一个跟踪狂。
沈青行笑道:“这是个秘密。”
“你只需要知道,我与你的相识并非刻意为之,而且我对天发誓,我对你全无恶意。”他接着说道,只是还有半句话,他没准备好如何告诉她:
——冥冥之中,我们中间是注定的缘分,我对你唯有爱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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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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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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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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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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