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满从床上惊醒,那闪电正正从落地窗前划过,仿佛一道长鞭迅疾朝她而来。
这窒息的瞬间,让许秋满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身旁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坚定地拥她入怀:“别怕,打雷。”
许秋满这才艰难的缓过气来。
“太讨厌了。”她说。
许秋满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下雨打雷的天气,每次这种天气都会让她感到呼吸不畅仿佛有一块石头重重压在心上一样,偏偏今年晏城的雷雨季节多得让人烦躁。
顾淮安笑了声,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干哑:“今年的雷雨季节确实比往年的都要长。”
不仅如此,台风加暴雨,天气尤为恶劣,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让人心生不安。
——
许秋满在顾淮安的怀里待了一会儿才起床离开。
许秋满穿着睡衣从顾淮安的房门出去时正巧碰上了来家中做完早餐准备敲门叫人的阿姨。
两人大眼瞪小眼,阿姨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整个人跟石化了一样。
许秋满莫名有一种偷情被抓包的感觉,可她这名正言顺的算哪门子偷情?
“阿姨。”许秋满尴尬地笑了笑:“您先听我说。”
阿姨动荡的目光落在了许秋满的脖子上,咋舌。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虽然干干净净的许秋满也没什么想洗的念头。
两人僵持着,还是洗漱完毕的顾淮安出来打破这尴尬的场面:“你先回去,我跟阿姨聊聊。”
就这样,许秋满就回了房间换衣服洗漱去了。
再次下楼,顾淮安已经悠哉悠哉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许秋满走了下去,目光往厨房探了探:“阿姨呢?”
顾淮安淡定道:“走了。”
许秋满楞了楞,乱七八糟的思绪涌上心头:“你该不会把阿姨炒鱿鱼了吧!”
顾淮安手里还捏着半块面包,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被暴击的女人,抬手就是往她光洁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
“啊!”许秋满被敲了一下,捂着额头:“顾淮安,你现在真有家暴的倾向。”
顾淮安玩味地看她:“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会碰瓷了。”
顾淮安下手知轻重,刚才敲她那么一下连打死个蚊子的力量都不足,她“啊”得倒是很敬业。
“还有,你别乱,啊~”顾淮安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被他这么一说,许秋满下意识地又“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他,正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淮安一个不怀好意的目光看过来,让许秋满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嗓子里溢出来“啊”那么一声。
许秋满恼火:“流氓!”
顾淮安嗤笑,语调拉长暧昧至极:“我要真耍流氓,可有得你哭的。”
许秋满动作一顿,忽然严肃道:“你实话跟我说,在我之前你是不是谈过恋爱,并且是很多场。”
这人谈恋爱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变化多端。
顾淮安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被逗笑了:“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总是会无师自通的,尤其是男人。”
刘康伟说得对,在面对自己爱人时是可以禽兽一点的。
这不,往日被许秋满经常弄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他,反转为王了。
许秋满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话题一转:“所以阿姨去哪里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台风天,我让她回家了。”顾淮安放下手里的面包:“你猜我跟她说什么了?”
许秋满真的很讨厌“你猜”这两个字,听到就恨不得打姜飞一拳,即便说的那个人不是他。
幸好顾淮安这人没讨打成这样,很快就接上后话:“我跟她实话实说。”
“然后她什么反应?”阿姨跟官澜可是保持着密切联系,这也是许秋满一直没敢告诉阿姨的原因。阿姨知道了,相当于官澜知道了。
顾淮安道:“没什么反应。”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阿姨会跟阿姨说吗?”
顾淮安挑眉:“嗯?”
许秋满说着自己都懵了,但她肯定知道顾淮安是听懂了。
她着急道:“她会还是不会?”
顾淮安没回,而是道:“我打算今年让我爸妈给我送个生日礼物。”
“有啊,我今天下班后给你去拿。”许秋满说完以后觉得不对劲,又继续追问道:“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会还是不会?”
“你担心什么?”顾淮安还是没回答问题,并且很悠哉地看着许秋满焦急。
许秋满被气笑了:“我能不担心吗?”
“许秋满,我没想过要跟你谈地下情。”
许秋满眨眨眼:“所以?”
“所以我打算让我爸妈送我一个礼物。”
“哈?”
顾淮安看她这一脸懵懂无知样子,无奈叹气:“恋爱中的人智商会下降这句话真不假。”
“好端端的骂我干什么?”许秋满现在无语加委屈,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讽刺一顿,太亏了。
“也好,傻我也喜欢。”顾淮安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快吃吧,吃了我送你去上班。”
“哦。”许秋满楞楞地点头。
“记得,穿长裤。”顾淮安补充一句。
“知道了。”
这男人真是保守又霸道。
等顾淮安离开后,她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被打了一个耳光然后再给了一个甜枣。
恋爱让她这个天才,聪明得不可一世从来没亏过的人接二连三的血亏。
这恋爱有风险啊。
顾淮安本来是想送许秋满去上班的,可是台风天要来了不好打车,两人下班时间对不上于是只好各开一辆车了。
顾淮安回到晏城公安局,办公室里就只有小五一个人,她正咬着豆浆的吸管,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盯着眼前的电脑,专心得顾淮安走近她都没察觉。
“一大早,你查什么?”
“咳!咳!”小五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明亮的眼球含着泪花:“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的。”顾淮安给她顺了顺背:“我下次给你打声招呼不吓你了。”
“没事。”小五顺过气,道:“我们昨天收到的那条信息号码是张太空卡。”
这一点,顾淮安早就有所预料了。
这个神秘的人,究竟是谁?
“早上好!”姜飞这大喇叭一到,把这两人都吓了一跳。
“干嘛呢你们俩?”姜飞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小五又看了看顾淮安,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肥明是最后一个到的,昨天发了工资,所以他此刻手里除了拿着早餐还提着大包新进的零食,臃肿地走了过来,看到姜飞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把东西往后藏。
姜飞看得一清二楚,语气不满:“瞧你这小气鬼的模样,像我会吃了你的似的。”
肥明“呵呵”两声:“你吃得还少吗?”
姜飞破罐子破摔:“就吃那么一点又怎么了?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
这模样不是一般的厚脸皮。
姜飞不脸红,身为上司的顾淮安觉得丢人:“做个人吧,小孩子的零食你也抢。”
肥明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跟许秋满是同年。在顾淮安眼中看来肥明就是个小孩,因此十分看不惯姜飞这种欺负小孩的行为。
姜飞话锋一转:“也是,你都三十三岁了,唉,居然都三十三岁了。”
“你居然会记得我的生日?”要知道往年姜飞可是一次都没记住过,所以顾淮安可是一次都没从他手里收到过一份生日礼物。反倒是他年年都送姜飞生日礼物。
“怎么能不知道?昨晚你家姑娘说让我们今天早点下班,去你家给你过生日,让我们不要告诉你,说给你个惊——”姜飞脸上风云突变,捂着嘴:“我艹!我刚说什么了?”
肥明:“……”
小五:“……”
果真这大喇叭可是一点都藏不住秘密!
昨晚许秋满都后悔让他知道了,为了让他不要说出去还言语威胁,姜飞可是答应得好好的,谁料转头就透露了个底朝天!
“呵,可真是个惊喜。”顾淮安冷笑两声。
姜飞恨不得跪下来,抓住顾淮安的手臂:“大哥,我求你了,可一定要装作不知情,如果被满满知道了我得被她杀了灭口啊!”
顾淮安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的手。
“呦,这么热闹?”刘康伟大早上提着早餐来给小五献殷勤。
肥明立刻告状:“刘法医,姜飞哥把今晚的庆生惊喜都给老大说了!”
刘康伟默默地拿出手机点开许秋满的头像,姜飞一个滑步过来扒拉他的双手:“兄弟一场!你是不是真的要看着我死!”
“不告诉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姜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亏了,我得让你答应我千百个要求才对的。”
“你趁火打劫啊!”
刘康伟典型就是一个资本主义者的姿态:“被打劫的人是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的。”
“行”姜飞咬牙:“只要你别告诉满满就行了。”
姜飞是真的怕许秋满。
“我没什么要求”刘康伟看向小五,笑得狡黠:“只要你能帮我把小五追来,这件事我半个字都不会再提。”
当事人小五扭头就走,仿佛还有点生气。
“哎!她怎么跑了?”刘康伟觉得刚才小五从他身边经过时带起来的那股风跟打在他脸上的耳光似的。
姜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道:“看来,小五也没这么喜欢你啊。”
肥明道:“我看也是。”
刘康伟看向顾淮安。
顾淮安耸肩:“情圣,你该问问你自己。”
刘康伟郁闷了,非常无敌郁闷。
本来今天是该送江在中去毒检的,可是一直跟他们合作的这方面的医生因为出差得明天才回来,这么重要的人物楚局宁愿等也不想假手于人。于是,缉毒队把江在中接手了过去,看看能不能收刮出些有用的消息。
这么下来,顾淮安今天难得的有空。
早上开了跟他们开了个会,接着被楚局还有何队叫了过去聊了些事情,回来已经是中午了。
他直接去了饭堂。
往日刘康伟会跟他们一起吃饭,今天却连人影都没看见。
姜飞给刘康伟发了个消息,刘康伟的回答是人在天台。
姜飞实在是不懂这台风天马上就要来了,这傻逼跑天台去是想要招雷劈吗?
姜飞把手机扔在桌面上班,唾弃道:“这傻逼!我才不去找他!找他我是狗!”
十分钟后。
姜飞跟顾淮安两人站在天台门边上看着刘康伟的背影。
狂风吹起他们的发,姜飞这个鸡窝头发际线被吹起露出过高的额头,看起来跟秃了似的,反观身旁的顾淮安,看着就跟一出偶像剧。
这差距……
姜飞摁着自己的头发,愤慨道:“我说了我不来,你非得拉着我过来!这傻逼被雷劈一道就好了,大老爷们儿哪来的这么矫情!”
面对他的抱怨,顾淮安只淡定地回了两字:“楚慈。”
姜飞:“……”
刘康伟指间夹着烟,那烟雾随风飘散,空气中隐约有了烟的味道。
姜飞就这么被顾淮安拽了出去。
姜飞走过去直接从刘康伟的口袋里掏出烟跟打火机,点着抽了一口,吞云吐雾道:“说吧!怎么了!”
“唉……”刘康伟深深叹气。
姜飞受不了他这矫情劲儿,没耐心道:“你说还是不说?”
刘康伟又是叹了好几声气才道:“小五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姜飞无语:“你以为你是人民币人见人爱啊?不喜欢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姜飞这人有时候不靠谱也是不靠谱,但是有时候说话真的很有道理。
刘康伟接受不了:“可她以前可是喜欢我的。”
“你自己也会说以前,女人的心都是很善变的,这一点你不会不比我们清楚吧。对吧老顾?”
此刻,顾淮安双手捧着手机在打着字跟官澜发着消息,全然就是一个来凑人头的模样。
这该死的塑料兄弟情。
看到这两人一并投来的那带着杀意的目光,顾淮安收敛了些,暂时放下手机,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有在听,认真地给出建议:“我觉得这件事你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当面问小五。”
“话有道理。”刘康伟沉默片刻:“嗯,我还是去问问她。”
刘康伟说着就要走,被姜飞一把拉住:“有一件事我得搞明白,你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喜欢小五?如果答案我不满意,我是不会帮你追的,虽说咱们是兄弟,但有些事还是得拎清楚。”
“也不是突然喜欢。”刘康伟抓了抓后颈脖:“就上次聚会说的那番话伤害到她以后我就挺愧疚的,然后不知不觉的就想对她好,对她多点留意跟关心以后发现她真的很好。”
刘康伟想起小五,脸色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叼着烟吸了一口,吐露真心:“我以前吧,总觉得小五这样的人不该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毕竟我自己知道我是个什么德性,但现在为了她我愿意改,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姜飞看着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顾淮安的表情却是有点欣慰。琇書網
“这么多年来,我也就动了这么一次心。第一次想要跟一个人感受白头到老是什么滋味。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刘康伟是认真的,他们知道。
作为兄弟,这么多年来,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个情场浪子下藏着一颗痴情种,一直等待一个人。
如今,这人出现了,这颗种子也就萌芽了。
与此同时,顾淮安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顾青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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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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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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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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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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