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瑜拿出块手帕包住手指接过了那瓷片,掉转过来看了一眼瓷片背面,轻声说:“看来,这块就是另一片的那花瓶碎片了。”
“难道五娘就是隐藏在我们家的那位东洋艺伎?”林幽兰喃喃地说。
林大帅已经是震怒无比,冷冷地看了林顾夕一眼,朝安雅瑜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雅瑜叹了口气,却是转头望向林副官,“林副官,我们进门之时,你取下了四爷手里的手枪,请问是从哪只手取下的?”
林副官一怔,想了想,摇头,不好意思地说:“不记得了。”
安雅瑜说:“我却记得,你是从他的左手取下的手枪,四爷并不是个惯用左手的人,这一次,却用左手拿枪,想必右手上的划伤极重,让他没办法握紧手枪,我仔细观察,他一直握紧了掌心,伤口一定就在掌心之处,再上楼检查五姨太的尸体,在她的手腕和掌心发现了两道一模一样的伤口,这么一来,凶手是谁,就是昭然若揭了,更何况,四爷时不时按紧左边衣襟,每按一下,眼神就扫向三爷,我想,这下意识的行为,三爷已然发觉了,所以,在请四爷上楼之时,三爷故意虚扶了四爷一下,顺势摸了他左边口袋。”
林幽兰骇然望着林泽夫,又望了望安雅瑜,“你们眉来眼去之间,就知道了对方在干什么了?”
林大帅问林泽夫,“老三,是真的?”
林泽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见老四神情不对,顺手摸了一下他左边口袋,发现里边有硬物。”
安雅瑜说:“五姨太紧紧地握住这瓷片,四爷从五姨太手里抢夺瓷片,一抽之下,两人的手都划伤了,五姨太见势不妙,躲进了浴室,四爷尾随而进,先将五姨太手腕大动脉划破,将她的手放入浴缸当中,向她逼供,五姨太大量失血,两人发生了争执,五姨太宁死不屈,四爷一怒之下把五姨太的头按在了浴缸里,因为五姨太已经大量失血,处在了半昏迷状态,并不能剧烈挣扎,因此,水缸的水没有漫出来多少。”
众人看向地面,果然,地面水迹极少。
林幽兰说:“不对,水缸里的水再怎么少,也会溅在衣服之上,可四哥的衣服一点水迹都没有。”
安雅瑜看了看窗外,说:“四爷临时仓促回到小楼,连身上长风衣都没换下来,就跑上二楼,中间发生了些他无法面对之事,这才激愤杀人,我想,那件湿衣服,已经被他除下,丢到窗外去了,再者,你们请看,四爷穿了件黑色西服,我想,他衣袖之上依旧有水,只是你们看不清楚罢了。”
林幽兰腾腾腾走上前一摸,点头,“确实是湿的。”
不等林泽夫吩咐,林副官往楼下跑去,不一会儿来到窗外,大声说:“衣服找到了。”
林顾夕已经缓缓滑倒在地,喃喃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瞒不过的,谁都瞒不过!我以为多少会瞒住些,可谁知道,在三哥和安大小姐的眼里,处处都是破绽。”
安雅瑜说:“四爷用那瓷片割破五姨太的手腕,仓惶之下杀了五姨太,但他知道这瓷片关系重大,他原想着马上逃走的,却没有想到,大帅回来了,他着急之下,只好除下身上的湿衣服,丢出窗外,朝窗外开了一枪,冲下楼去,告诉大帅有盗匪偷入林府,大帅马上派人四处查探,根本没顾得上五姨太。”
她说话委婉,林大帅却也不好意思起来,像是为自己的冷漠辩解,只说:“我平时一个月也不会来这里几次,可谁会想到,我一来就出事了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林泽夫。
林顾夕茫然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林大帅,“爹,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了娘的,可她总骂我没出息,谁都比不上,今天,今天她又像小时候一样,只顾着骂我,指责我!说我没出息,没有三哥十分之一!说她白白生了我,说当初就不应该生下我,说当初把我按在水里淹死就好了!”他捧住了头,眼神狂乱,“爹,在您的眼里,是不是三哥什么都是好的?我怎么做都不对?爹,我也想做一个好儿子啊!”琇書蛧
他狼狈不堪地诉说,脸上满是泪水,哆嗦着嘴唇,视线落在林大帅身上,又落到了林泽夫脸上。
林大帅脸色动容,眼底有丝怜悯,“没有……你和你三哥比什么?他有他的好,你有你的长处!”
林顾夕吸了一口气,苦笑起来,“爹,你别安慰我了,骗我的,你明明就在骗我。”
安雅瑜说:“四爷,你就别顾左右而言其他了,你告诉我,你忽然回到家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何这块瓷片会出现在这里?”
林顾夕一滞,眼神闪烁起来,垂头不语。
林大帅似终于想起了什么,看着林泽夫说:“老三,我记起来了,我今儿原没有准备来这里的,是你提醒,说今日是你五娘的生日,我才临时放下手里的事来了这里一趟,你说,你搞什么鬼?”
林泽夫沉眸,看了林顾夕一眼,“老四,还是你来说吧,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林顾夕勉强支起了身子,脸色灰白,满脸汗泪纵横,“三哥,是你,是你在背后搞鬼?”
林大帅不耐烦地说:“如果没鬼,你三哥会挑出错来?从小就是这样,没担当!说,你今天回来,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顾夕痛苦地望着他,“爹,你瞧,又是三哥什么都是对的,连他设下陷井陷害兄弟,您都认为他是对的!”
林大帅脸色尴尬,咳了一声说:“你三哥也有不对之处,有什么事,兄弟之间,当面说清楚不就行了,反而弄出这么些事来!”
林泽夫只微微欠身,“确实是我不对。”
林大帅就转头朝林顾夕说:“好了,你三哥都已经道歉了,快将此事说个清楚,如若不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林顾夕满腔怨气哪能被林大帅这么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解开,他恨恨地看着林泽夫,“我的好三哥托人告诉我,说我娘今晚在家里私会情郎,又说我并非爹亲生,让我回去查看,我一进门,就听见二楼有响动,连大衣都没来得及脱,往楼上跑了去,果然,看见一道黑影自窗口跃下,飞快离去,看背影,是个青壮男人。”
林大帅脸色铁青,林副官忙把佣仆下人全赶出了室内,自己带兵到室外守住。
安雅瑜心底骇然。
林泽夫却是一脸淡然,甚至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林幽兰这次倒是闭紧了嘴,眼睛骨碌碌直转,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林顾夕兴灾乐祸地望着林大帅,“爹,你瞧,娘给你戴了绿帽子,我是在替您打抱不平呢!”
林大帅沉着脸说:“废话少说,继续往下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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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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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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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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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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