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趁机按响了喇叭,强行把车往前开,驶过几条街道,这才吁了一口气。
“三爷,这些影迷可真疯狂,连您的车都敢拦,听说还有人专门印制了安小姐的画像,到处传发,号召百姓看见安小姐就自动替谷兰报仇,我看安小姐以后可千万别单独上街的好。”司机说。
安雅瑜没有出声。
车子驶进林府,林幽兰站在台阶上东张西望,一见车子过来,提着裙子小跑过来,没等车子停下,就扑了上来,“雅瑜姐,雅瑜姐,你没事吗?没事就好。”
安雅瑜下了车,抬眸看了一眼她明媚的笑容,轻声说:“没事。”
林幽兰亲昵地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雅瑜姐,你不知道我多担心,咱们一起去的,一眨眼,你就不见了,我到处找,看见你和人走了,雅瑜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葱玉般的手指搭在安雅瑜的手腕之上,每个手指都修得整整齐齐,指甲壳却是粉红色的,衬着她身上的青色长袍,更显娇俏可爱。
可不知为何,这样静美亲切的场景,却让安雅瑜无端心生寒意,仿佛那双纤手变成了森森白骨,死死掐住了自己。
她漫不经心地答:“是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你往屏风跑了去。”
林幽兰一怔,“没有啊,那几块破屏风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走进那院子之后,我去西边那房子寻人,一转头,你就不见了,跑出了院子,就看见你上了车。”
安雅瑜不动声色地从她手掌中抽出了手,捏着自己的眉心,“我实在是不记得了。”
林幽兰满脸关心,“雅瑜姐,他们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像那魔幻蘑菇,吃了会让人神志不清的,还有,还有,我们上次去破窑那里,我不一样的中了招去,给一只小虫子咬了,什么事都说了出来,还要嫁给你呢。”
她脸上红云一闪而逝。
但愿,她脸上的明媚开朗,真如其人。
安雅瑜压下心底的不适,轻声说:“应该没有。”
林泽夫走了过来,皱眉看着她,“雅瑜累了,你让她休息一下行不行?”
林幽兰吐了吐舌头,站住了,“雅瑜姐,你先休息啊,等会儿我再去找你。”
安雅瑜点了点头。
林泽夫看了她一眼,“走吧,去书房。”
安雅瑜却站定没动,转过身来,如有所感的朝极远处那幢小楼望了去,那幢楼和这边构造一模一样,掩映在树荫之中,她却似乎看到二楼窗帘微微一动,后面那双眼睛射出冰刃般的寒光。
她收回了眼眸,却正对上林泽夫冷淡的双眸,无来由的,心底寒意略收,迎着他走了去。
林泽夫垂了双眼,拿起桌上的桔子慢慢剥皮,“老六是否有什么不妥?”
安雅瑜浑身一震,“她?”安雅瑜垂头,“三爷怎么会这么认为?”
林泽夫冷淡地瞧着她,“你回来之后,她亲热如夕,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安雅瑜,我不是瞎子。”
安雅瑜暗暗心惊他的敏锐,庆幸还好林幽兰没有他这么变态的观察力。
“没错,我是在怀疑她,其实我不敢肯定,但走进那院子之后,那几扇画有仕女的屏风,一定存在过的,因为我记得那些女人身上旗袍的样式,甚至于旗袍上的花纹,手上戴的首饰款式,我看过英国心理医生所写的心理书籍,被催眠的人,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对于细枝末节的描述,是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的。”
“没错,我事后命人勘探现场,也发现了屏风移动的痕迹。”林泽夫说。
安雅瑜沉默了下来,良久,才有些难受地问:“三爷,您也怀疑她?”
他才是处于惊涛骇浪之中的人,身边的亲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那种背叛会如针刺进心脏般让人痛入心骨。
不知道他怎么才能熬过这一切?
林泽夫把剥好的桔子递到她手里,只说:“习惯了。”xiumb.com
安雅瑜一怔,这才明白他似乎在回应她心底的疑问。
她从不相信心有灵犀,所以又问了一句,“什么习惯了?”
他抬起眼眸,发如墨黑,轻轻一晒,“失望已成习惯,被人追杀已成习惯,遭人背叛也已成习惯。”
“怎么会?”安雅瑜喃喃地问。
可她心底却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他出身富贵,受万众瞩目之中长大,可有多大的期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所以,他身边灾祸不断,诡异莫名之事接连而出。
“老六不是我的亲妹妹,并非我娘亲生,我原来有个妹妹,但在六岁那年,生了重病去世,刚好老六那一年成了孤儿,与妹妹年纪相近,娘为解相思,把她收养下来,让我有个伴儿,我查过她的身世,她成为孤儿的那年,父母双亡,只留下了她和其弟,母亲收养了她,还好她把以前的事全都忘记了。”
安雅瑜微微皱眉,轻声说:“又是一个骨肉分离的例子。”
林泽夫看了她一眼,“你想起了小霍香?”
安雅瑜点了点头,“小霍香和父亲妹妹相隔几条街而不能相认,最后成了那副阴狠毒辣的性格,六小姐倒好一些,依旧是明媚快乐的。”
林泽夫恩了一声。
“她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又被谁收养了?”安雅瑜问。
“弟弟被一个洋教士收养,带去了国外,已经查不到任何消息了。”林泽夫说。
“六小姐还记得她有个弟弟吗?”安雅瑜说。
“她只记得林府,只记得我的母亲,其他的人,一概不知。”林泽夫说。
安雅瑜听到这里,却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待要仔细想去,却想不明白。
“怎么了?”林泽夫问。
她抬起头来,光线投于她脸上,润出朦胧的光影,说不出的清丽娇美,却是眼神恍惚,“真奇怪,这种情况,我仿佛心中有些印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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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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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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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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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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