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澜打量着兄长,难不成与潼儿相处后,得知潼儿曾遇溺,兄长便日有所思,使得他夜有所梦……但兄长的对溺水的描述,若非亲身经历,岂会这般真实……
“澜儿,你莫担心。我只是做梦罢了……”孟柏崎见妹妹满面忧色的沉默不语,只当自己的言语惊着了她,急忙连声安慰。
孟锦澜拍了拍兄长的肩膀,“若大哥现梦见旁的场景,记得告诉我……”
孟柏崎连连点头。
兄妹二人低语,孟敬轩已将孟柏潼领到老夫人跟前,示意他磕头谢恩。
孟柏潼倒也乖巧,迈着小短腿利索的上前几步,跪伏在地,学着大人的动作,双手拱起祝偮,奶声奶气的言道,“潼儿给祖母请安了。恭祝祖母……嗯……”
小孩子言词匮乏,捣尽脑汁的想了好一阵方,方才嘟起红润的小嘴继续言道,“恭祝祖母,快高长大……恭……恭喜发财,红包拿……”
眼瞅着儿子越说越跑偏,孟敬轩忙不迭的捂住了他的小唇,略略尴尬的笑了笑,眸子里满是宠溺。
童言率真,纵然语无伦次,却逗的在场人家轻笑不止。
竹嬷嬷也忍俊不禁的掩唇低笑,余光微扫,老夫人虽无笑意,神情却缓和了许多。
望着堂下粉嫩的小娃儿,老夫人似乎看到了孟敬轩幼时的模样,轻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流苏挂饰的玉坠儿,递给了孟敬轩。
“这玉坠儿给他把玩。”
玉坠儿不大,却很是精致,玉质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老夫人此举虽未言明,却无疑于等同认下了潼儿。
孟敬轩得偿所愿,眼圈泛起了潮意,哽咽着出声,“母亲……”
“不过……你尚未娶妻,这孩子养在府里终是不妥。暂时放在公主府那边养着。待你正妻进门以后能够接纳他,我这老婆子便无话可说了。”
老夫人最重嫡庶,如此举动,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孟敬轩连连称是。
闷了半晌了李氏,却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老夫人,李家庶女那厢定是不成了。不如约绸缎庄的王家女子前来相看……”
老夫人有些犹豫,扫了一眼孟锦澜,“王家女子……澜儿适才说,她脑子似乎慢了些……”
孟锦澜此时却满心皆是兄长之事,并未将他们的言语听入耳中。
李氏上前一步,接过话去,“不瞒您说,那王家女子的确不比李家庶女精明。不过老夫人您也知道,咱们家敬轩这事儿……”
言语间,瞄了一眼正埋头把玩玉坠儿的潼儿,继续言道,“那王家女子,早已到了待嫁之龄,想来不会太过挑剔,更不会为难这孩子。”
李氏虽未言明,却无疑于承认了王家女子果真如传言一般,脑子较常人慢上半拍,甚至有可能更为不堪……
老夫人有些发愁了,孟敬轩虽然年轻做下了荒唐事,但孟家三兄弟中,容貌却最为出众,这些年城中爱慕他的女子不计其数。
若不是他倔强不娶,恐怕早就迎了高门之女,那里会落到眼下被人挑剔的地步。
“母亲不必为难,只要能容下潼儿,给他应有的名份,儿子便心满意足。”孟敬轩满心满眼皆是儿子,旁的并不重要。
老夫人望着有子万事足的孟敬轩,无奈的点了点头,对李氏言语,“你自安排相看,不可再耽误了。”
李氏笑了,三房若娶了王家女子,依着她对王家女的了解,日后分家立业这等琐碎之事,定在自己掌握之中。
大房向来不在家业上一争长短,三房孟敬轩性情闲散,不擅算计,若迎娶了撑不起门户的王家女,日后是圆是扁,岂不是任由自己拿捏了。
越想越美,李氏忙不迭的施礼退了下去。
众人散去,孟锦澜回到房中,越想越是不安。
倘若兄长当年落水是真,但父母却全然不知,岂不诡异……难不成那井嬷嬷,或者柳贵妃……
孟锦澜后背阵阵发寒,柳贵妃与母亲向来交好,兄长孟柏崎也并非宫中皇嗣,与柳贵妃无碍,她断然没有加害的理由。
但心里一旦起了疑,那疑虑便犹如蔓藤一般疯长,若不理清头绪,终是难安的。
孟锦澜不再犹豫,决定前往公主府与母亲说个明白。
“澜儿,你的意思是,怀疑崎儿并非患病,而是遇溺所致?”雅辰惊异,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此事澜儿不敢妄下定论。若能知晓井嬷嬷的行踪,好生查探一番,或许能知晓当年内情。”孟锦澜小心措词,母亲心思单纯,有些话不能对她说,也不可对她说……
“明日我便进宫见柳贵妃,她与为母交情不错,即使井嬷嬷离宫返乡,想来也有法子寻得行踪。”雅辰果然毫无心机。
孟锦澜抚额,亏得母亲那些年以公主的身份活在皇城。但凡换一个身份,恐怕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不可。”孟锦澜连忙阻止,“明日进宫倒是可行,不过却不是去柳贵妃宫里。而是去给太后请安……”
“为何?”雅辰不解。
孟锦澜并不应声,继续言道,“母亲可记下了,明日澜儿陪您一道进宫,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至于旁的一个字也不必提及。井嬷嬷……更是不可提……”
雅辰见女儿神情凝重,似乎明白了什么,轻掩双唇眼圈微红的言道,“澜儿,你的意思是,崎儿是被人加害,那害他之人……”
“未尽然。母亲稍安,此事需得慢慢查证,切不可打草惊蛇。”孟锦澜沉声低语。
次日一早,母女二人向皇城而去,近一年的时间未皇城,雅辰心情却很是忐忑。
自从硕辰出现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与太后相见。虽挂念得紧,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敢面对。
相处几十载的母女,却被人告之非嫡亲血缘,撕裂亲情的痛意,旁人哪里能够体会……
进入皇城,母女二人缓行在长街之上,雅辰越发近乡情怯,步伐也慢了许多。
孟锦澜轻搀着母亲的手肘,微微加重力道,似在替她鼓劲。
“稍后会路过柳贵妃的玉藻宫,可需要进去言语几句……”雅辰略略有些不安。
“不必。”孟锦澜并不打算惊动柳贵妃,毕竟她究竟扮演着何等角色尚未可知……
雅辰不再言语,闷声不吭的继续前行,转眼便到了玉藻宫门前,遥望宫内隐约可见宫婢忙碌走动,并不见柳贵妃的身影。
孟锦澜母女继续前行,宫内传出高扬的喝斥声,像是管事姑姑正在斥责宫婢。
“你们干活可上了心!钦天监大人说过,这花盆需得如此摆放,否则会乱了法阵。若让主子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
“阵法?母亲,柳贵妃也信相术之事?”孟锦澜脚下步伐不停,低声询问道。
“原本是不信的。也不知她从何时开始,便极信相术之言,对星相之说也颇感兴趣……”雅辰心不在焉的应声,眼瞅着距离太后的乾坤宫越发近了,声调也轻微的颤抖起来。
“哦?母亲可记得,她何时开始信的……”孟锦澜追问。
雅辰却停下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前方,眼中泛起了泪意。
“孔嬷嬷,近来可好?”
顺着雅辰目光所及望去,一位身着深褐色,发丝斑驳的老嬷嬷正好从乾坤宫门处出来。
“雅辰公主?当真是您?”孔嬷嬷惊喜的迎了上来,忙不迭的福身施礼,随即拭了拭微潮的眼角。ωωω.χΙυΜЬ.Cǒm
“您久不进宫,太后她老人家嘴上虽不提及,老奴却是看得出来,她挂念您的很……”
此人正是太后身旁贴身伺奉了几十年的孔嬷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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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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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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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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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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