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识鸢微仰着头,突然抬起手气恼的捶打着付斟时的胸口:“我不在乎外面人怎么说,我只在乎自己看到了什么,我明明都已经快要相信你是一个好人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看到你不好的一面?”
这些问题问的付斟时哑口无言,当下他只得默默的受着。
宫识鸢哭喊了一会,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抬手胡乱的试了试颊边的泪痕,冷冰冰的望着付斟时。
她嘴角挂了一束凌乱的发丝,付斟时想要替她拿下来,她紧逼的声音却牢牢遏住付斟时抬起的手:“你想要让我怎么看你?”
付斟时昏暗光线里,他的脸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张了张嘴却没发出来半点声音。
下一瞬,宫识鸢掀开轿帘就跑下去。
又是一声惊雷,淅淅沥沥的雨珠落在轿顶上,紧接着越下越大,付斟时抿了抿唇,连忙追了出去。
雨水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宫识鸢低着头往前跑,身后传来付斟时叫她的声音,她抿紧了嘴唇没回头。
雨水打湿裙摆,她一个不注意踩到了裙边,眼瞅着就要摔倒之际,付斟时伸手将她稳稳接住,在雨中转了一圈将她紧紧抱住。
付斟时生的本就高大,一双手轻而易举便搂住了她的腰。
瓢泼大雨之际,付斟时微微垂眼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似是有东西就要跳出来。
一只手搂着她的手,一只手抬起来理了理她黏在脸上发丝,指腹轻轻摸索着她的下巴。
两人挨的极近,滴水的长发贴在她耳边。
付斟时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用力吻了上去。
宫识鸢一惊,尚且还没明白过来,付斟时已经挑开了她的牙关,将舌头送了进来。
宫识鸢睁大眼睛看着他,看见他漆黑的瞳孔有一团东西在翻涌。
房檐上连串的水珠低落在了青石板上,两人都睁着眼睛望着对方,在大雨连绵中缠绵。
付斟时抬手握着她的脖颈,轻咬了咬她的下嘴唇,声音模糊道:“识鸢,你看的太少了……”
宫识鸢突然回过神来,并未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猛的一把将他推开。
地上积了一趟水,腰间没了付斟时的扶持,宫识鸢脚下一滑差点又直挺挺的摔下去。
付斟时连忙伸手将她扶手,刚站稳身子,她猛的甩开付斟时的手,与此同时一巴掌甩在了付斟时的脸上。
她红着眼眶,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转身跑了。
付斟时站在雨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落寞。
宫识鸢一口气跑回了屋子里,站在门口,裙摆上低落着水珠。
花穗见状连忙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记数落:“我说姑娘啊,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就不知道躲躲吗,等雨小一些在回来,若是姑娘实在是等不了,好歹拿把伞之类的挡一挡……”ωωω.χΙυΜЬ.Cǒm
话说到一半,花穗发现她通红的眼眶和紧紧咬着的嘴唇,愣了愣,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皱起眉头来,轻声问道:“姑娘,你这是……”
宫识鸢突然紧紧抱住了花穗,脸埋尽她的脖颈里,轻声的抽泣着。
花穗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抱紧了,哄着道:“姑娘,我们想哭也进来些哭,门口风大……”拉着宫识鸢来到屋子里,她又道:“姑娘,你先哭,我去给你找件干爽的衣服先换上……”过了一会,又道:“姑娘,你哭你的,我帮你把湿衣服脱了,不用管我……”
宫识鸢吸了吸鼻子,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她脸颊上,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子,道:“我哭的时候,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花穗正解着她的外衫,闻言从后面探出头来,看着她认真问道:“姑娘觉得自己吃药怕苦,跟奴婢斗智斗勇的好,还是这个时候让奴婢冒犯一下的好。”
她吸了吸鼻子,似是认真的想了想,哽咽着说:“那,那还是冒犯我一下吧,我自己哭一会。”
花穗贤惠,看着她有些红晕的脸颊,很是放心不下,便去烧大一大锅热水,想着让她泡一泡驱驱寒气。
她呆呆的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任由花穗摆布。
她一向是一个很识大体的人,虽说偶尔会有一些小脾气了,可到底不会如今天这般情绪崩溃,回想了自己崩溃时同付斟时说的话,她觉得自己那么问着实对付斟时有些不公平。
付斟时从未变过,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东厂提督,只不过变的是自己罢了,准确来说是自己期望他能变,期望他不是东厂提督,期望他能是一个好人。
至于自己为何又会对付斟时有期望,她琢磨了一会,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喜欢付斟时。
这个想法从她心底冒出来,她自己先是颇为惊讶的轻吸了一口气,重新审视了自己一番,接受了自己喜欢付斟时这个事实,但她无法接受的是,付斟时是个坏人,是一个反派角色。
小孩子都尚且知道成为好孩子才讨人喜欢,更何况是成年人,她早已经过了为了爱就不管不顾的年纪了。
窗外的大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犹如天河水被打翻了一般,源源不断的洒落下来,她眯着眼睛望着窗外思量许久,忽然一把抓住花穗的手:“要不我们一起逃走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离付斟时远远的。”
花穗疑惑的望着她有些红晕的脸颊,在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拉着花穗的手:“你在干什么?”
花穗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我摸摸看姑娘是不是发烧,说的胡话。”
她稳稳了心神,立马道:“我跟你说的正经的。”
花穗微微抬眼,似是有些无奈地说道:“姑娘想清楚了?”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道:“就算姑娘真能逃走,可皇宫里不是还有陛下吗?姑娘走了陛下怎么办?”手指轻轻划过水面,花穗垂眼道:“说句不敬的话,只怕我们一走,还没走出京都,陛下就性命不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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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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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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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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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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