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竟被一侧臭水沟的恶臭熏的头晕。袁青环顾四周,此处空不见采芙的身影。破旧的麻布耷拉在乱柴上,被风吹得浮动!
浮动?袁青蹙眉,此刻哪来的风?一细想,便大步上前,猛然将麻布掀了起来,胎记男孩蜷缩成一团,惊恐地瞪大瞳孔,哆哆嗦嗦,抖的麻布都在颤动。
“别怕!”袁青蹲下,轻抚了抚男孩的头:“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问你......”未等袁青说完,男孩猛然推了袁青一把,撒腿就跑。袁青跌坐在地,青灰的裤子瞬间被淤泥染污。男孩的异常使得袁青愈加好奇,匆忙追了上去,将男孩死死的抱住。
男孩死命挣扎,双脚不停乱踢,口中哭嚷着:“放开我,放开我!”
袁青大呼:“你弄脏了我的衣服,你得赔。”
胎记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嘶吼:“我没钱。我没钱。”
袁青将男孩抵到了墙角,继续说道:“你没钱赔也没关系,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男孩见袁青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这才稍稍平静了些,指了指他脚上的黑绣鞋,颤颤巍巍道:“因为......因为......”
“黑绣鞋?”袁青难掩愉悦,自己果然没猜错,他的确是恐惧这双鞋,袁青焦急问道:“这鞋怎么了?”
男孩摇头,原本静和下来的情绪,瞬间又躁动起来,嘶喊道:“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不能说......”
袁青已顾不上怜悯他,紧紧攥着他的臂膀,摇晃道:“你一定知道,你方才明明说’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你快说,快说啊。”
“不!我不知道,不能说,姐姐说不能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孩失心疯般的嘶吼,手脚并用,撕抓暴踢,袁青吃了疼,匆忙松开了手,轻揉着布满抓痕的手背。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男孩刚刚口中的那句:“姐姐说不能说!”
姐姐?
男孩口中的姐姐是采芙吗?
可是,她不是半痴半傻吗?
她和男孩到底什么关系呢?
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说呢?
袁青不断发现,不管是鬼娃童谣,还是金丝黑绣鞋,都跟采芙有大大小小的联系。
她到底是谁?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到底是不是真疯了?
她为何要送自己这双鞋呢?
次日一早,刘老板嘱咐着小二招呼客人,随即同一个中年男子结伴而去。袁青来到茶楼,塞了小二几块大洋,只为见刘采芙一面。上了二楼厢房,见采芙端坐在床上,不声不响,静的如木偶美人。
袁青缓步上前,小心翼翼道:“采芙,你还记得我吗?”
采芙回头注视着袁青,许久才点头,痴傻的笑着:“鞋!”她显然还记得她曾经给过自己绣鞋一事。
“对!鞋!”袁青激动的上前,指了指脚上的鞋:“还记得这双鞋是不是?那你告诉我,江奕昌的这双鞋是哪来的?”
“鞋!”采芙歪头,呢喃道:“好多鞋!”随后猛然从床榻上站起,紧攥着袁青的臂膀,激动道:“我给你鞋,你给我钱!我给你鞋,你给我钱!我给你鞋,你给我钱......”
“好好好!我给你钱!”袁青安抚着采芙,便从口袋中掏出了几枚大洋塞到了采芙的手中:“那你给我鞋吧!”
采芙昂首大笑,将大洋塞进了枕下,随即开始翻箱倒柜。屋里瞬间凌乱不堪。
“是这双鞋吗?”采芙猛然捧起一双黑绣鞋,举在了袁青面前,语气中有一丝试探的感觉。仿佛在核实着什么?
“对!”袁青点头:“江奕昌脚上穿着的就是这双鞋,一模一样的鞋。告诉我,他是从哪来的鞋?”袁青期待的望着采芙,希望从她的口中知道些许线索。
采芙歪着头,痴傻的轻笑了起来。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半点可靠的讯息来。
袁青忽然想起,每天不到凌晨两点时,采芙总是站在桌案前,盯着墙面发呆。那面墙上到底有何物?
袁青缓缓朝桌案前走去,模仿着采芙往常的举止,侧立在桌旁......可墙面,空无一物。
袁青蹙着眉,细细打量着那么墙。雪白的墙面一尘未染,如一块偌大的白纱布罩在了墙面之上。
隐约之中,只能看见一个黑点。若不细瞅,倒是很容易被忽视。
袁青走近来看,瞬间恍然大悟。万分肯定了,这面墙定挂过什么物件,而这个黑点,便是一个钉眼。难道采芙真的在装疯卖傻,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这里,才将墙面上的物件取下,并拔了钉。可她却忽视了这个钉眼。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物件如此神秘,且不能被外人知晓。
袁青回过头,注视着采芙秀美的脸,轻轻道:“采芙,你一定知道青门镇上的秘密。二十年前你无故失踪,到底发生了什么?”
采芙攥着鞋,低头傻笑着,并没有将袁青的任何一句话听进去。
袁青握着采芙的肩膀,柔声道:“我不清楚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但我可以确定你和鬼娃童谣一定脱不了干系,你到底想做什么?”那天凌晨,他亲眼见到采芙走出茶楼,随后不久,便传来童谣歌声。
采芙嘿嘿的笑着,缓缓抬头将手中的鞋推到了袁青的怀中,疯狂笑道:“鞋!鞋......”
“江老先生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他为什么死时嘴里塞着一只鞋?”袁青越问越激动,略显的急躁了些:“为什么江奕昌也有这双鞋?为什么你要给我这双鞋?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要怎样啊?”
袁青涨红了脸,语气里皆是无奈。采芙显然察觉出了异常,脸上那痴傻的笑意渐渐敛住,开始慢慢扭动着肩膀,挣脱袁青的手掌。惊恐的叫着:“疼......疼......”Χiυmъ.cοΜ
袁青无奈的松了手,无功而返,失落的回答了厢房。
这夜,古镇的风格外的大,大到袁青听不到鬼娃童谣,海啸般的风声取而代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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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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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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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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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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