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
这声音不是宽儿么?身子不自然往前颠了一下,几步跑到能够看见的身影边,发现老板娘竟然晕倒在雪地上。
我慌忙脱下了自己的白色羽绒服,盖在她身上,轻握住她的双臂背起。
朵朵雪花被狂风肆意吹向四面八方,数朵挤成团的雪,硬生生打在脸上,有些痛。
“我、我我、我要找、宽儿。”
背上人依旧惦记着自己的儿子,我轻声道:“你听,是不是宽儿的声音?”
“你在哪儿啊?母亲?”
“是、是是是的。”
声音满含激动之情,我开始放快脚步,映着风和雪,喊道:“宽儿,我们在这里。”
雪风好似把我的声音吸收掉,耳畔只听到呼呼作响。
雪路难走,越是努力前行,往往总会不得已退后几步。
幸运的是,遇见了谢必安和范无救,两人帮忙接过老板娘,我们三人继续竖耳倾听宽儿的声音而迈步。
当宽儿看见谢必安背着他母亲,乌青的小脸,写满了疑惑和厌恶,他脚踩着一块木板,向我们滑行。
“你们快放开我的母亲。”语气满含愤怒而坚定。伸着双手,试图从谢必安背上拉下母亲。
“你一个孩子怎么能够扛得住?”我欲要说下去,只见宽儿已经被谢必安单手轻轻推开。
谢必安走在前面,宽儿在身后,宛如是一只想要跳出水面的小鱼,他的岸边虽然近在眼前,即便能够触及也不过是几秒钟。
漫天的大雪已经完全遮盖住我们的双目,范无救告诉我们,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最好赶紧找到小店。
街道上,偶尔会闪现一个身影,随后,同我们一样艰难步行。
“宽儿,你现在还好吗?若是冷的话,要不要……”
一声哼哼打断,“不要你管,若是我母亲有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宽儿气冲冲折回来,恶言盯着我,随后跑到谢必安身后。
若是我们再晚一分钟,暴风雪无疑就会吞掉我们。
好在,事实上值得庆幸。
老板娘受冻比较严重,面如菜色,双手、双脚已经乌青而发紫。
烧好了热水,我正要给她泡脚,宽儿毫不客气一把推开我,手中的盆与水,险些齐齐落地。
“好吧,你来帮你母亲洗脚。”说完,我便是转身帮谢必安和范无救固定窗户和屋顶。
“老板娘现在好些了吗?”修整完毕,我和谢、范两人一起问。
“不关你们事,你们可以走了。”宽儿头也不回的说道,两只手紧紧地握住老板娘的手,“现在不走也行,等雪停了你们一定要离开。”
我坐在他的身后,将火炉移近,“嗯,我们知道。”
范无救说:“看她的样子,应该没事。”
“最好是没事。”宽儿侧头冷眼盯着范无救,“都是你们害的。”
谢必安冷笑一声,走到宽儿身后,伸手拎起他的衣领,严肃道:“你个兔崽子,知道你母亲为什么要出去吗?”
宽儿毫不犹豫指向我,愤愤道:“一定是她,还有你们两人。我母亲身体羸弱,不要说暴风雪了,就算是下雨天,我不敢让她出门,你们……”
宽儿开始断断续续抽搐起来。
“臭小子你可真是把我们的好心当做是驴心肺。等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母亲晕倒在厨房里面,还不是因为你迟迟不回家,她才会奋不顾身要去找你。”
谢必安情绪开始波动,看宽儿的眼神,十分炽热。
“小白叔你不要说了,宽儿他不知道。”我挽住谢必安胳膊,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而宽儿顿时意识到,忽地垂下头,重新握住了他母亲的手。
到了晚上八点,暴风雪还未停止。
老板娘已经醒来,躺在藤椅上,接过宽儿递过去的汤碗,拿着木勺子喝着。
“母亲,你现在好些了吗?”
老板娘没有说话,心满意足捧住碗,微笑点头。
“母亲,是我不好,若不是因为一直没有回家,你也不会晕倒,更不会,”宽儿忽然停顿,泪眼落在了藤椅扶手上,“是宽儿不好,求母亲你原谅我。”
“嗯、宽儿、你、你很乖。我、我并没有责怪你。”ωωω.χΙυΜЬ.Cǒm
宽儿欢喜而依旧含着内疚,抬眸注视:“其实,我有告诉王小山,我会很晚回来。之后看见他,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宽儿、你不、不不能够打架。”
“是,母亲。”
老板娘休息后,宽儿看我们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对我们也客气了。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救了我母亲,我们家没有值钱的东西,更是没有很多钱,你们若是需要报酬的话,就让我给你煮一碗面如何?”
小小人儿,说话倒是一副大人样。
“报酬自然是不用了,倒是面的话,我们的确是饿了。”
宽儿的手艺不错,我们连吃了两碗,顿时,浑身都是热乎乎的,充满了活力。
我不适宜的打了一个饱嗝,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哈哈哈,我倒是想要忍住来着。”我笑着道。
一阵笑声后,谢必安忽然问:“兔崽子,你干什么去了?”
我和大黑也是好奇,纷纷看去。
宽儿顿时变得拘束,扭捏着看向窗外,“我,我没有干什么。”说着,眼神很快扫过我们,他立马低垂头,说:“若是你们想要知道,你们要保证千万不能够告诉我母亲。”
范无救无声点头,倒是谢必安鼻子出着粗气,“你该不会在外面闯祸了不成?抑或是被不良少年盯上了?”
宽儿连连摇头,说:“不是,我认识了一群朋友。”
“一群朋友?”谢必安无不是惊讶的重复了一遍,“好的坏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拉过谢必安,用筷子堵住了他的嘴,“宽儿,你具体说说?”
“就是一群流浪的野鬼,他们这样介绍自己的。其中一个人告诉我,若是将做好的糖块,分给一百个人的话,就能够收获幸福。”宽儿下意识里瞅了我一眼,继而说:“之前给你尝的其实不是芝麻饼,而是芝麻糖。现在我还差七十三个,就完成了。”
“你个兔崽子相信这个?”谢必安挑眉,抠鼻说道。
宽儿立马反驳:“我当然相信了,若是真的可以收获幸福的话,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母亲永永远远留在我身边。”他捏着的拳头,看着不由得让我很振奋。
我立马站起来,同样捏住右拳,说道:“宽儿,剩下的我们也会帮你。”
“你看见的野鬼现在在哪儿?”范无救问。
“就在街尽头的一座寺庙内,就是不知道现在在不在。他们好像每一天都会去不同的地方,你们找他吗?”宽儿疑惑,抓了抓了自己的头发。
“嗯,没错。对了,野鬼据说有几百只,那样的话,宽儿你的幸福糖很快就能够分完了。”
“只可惜,暴风雪还在继续,若不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了。”我表示深深的惋惜。
“不用---”谢必安扭头看向我说,他打了一个响指,“我们现在同样可以去,若是能够在兔崽子他母亲醒来之前找到的话,最好不过了。”
“对,我们的时间也是紧迫。”看样子,范无救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指了指宽儿:“他呢?总不能跟着我们冒险吧?”
说知道,一听到冒险,宽儿即刻表现在一副兴奋状,“好啊,好啊,现在就去,我们赶紧出发吧。”
谢必安抱住宽儿,一脸不乐意,随我们一同冒着雪风,朝向废弃的寺庙走去。
我脑袋里面一个劲儿的蹦出:转移、转移。
下一秒,我们果真直接到达了寺庙,比宽儿口中还要破旧。
“这里空荡荡,还有一股阴森之感,兔崽子你该不会记错了?”谢必安当荡悠了一圈,返回到门口,拉过宽儿问。
“不可能,就是这里,之前我就是从这里准备回家去呢。”宽儿撇开我们,转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面。
好久不见他出来,我点好了几支蜡烛,递给了两货,一前一后走进去找宽儿。
“宽儿,你在哪儿?”
“兔崽子你快出来,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玩捉迷藏的哦。”谢必安倒也悠哉,一面说一面还吹着口哨。
“我在这里,你们快来。”
闻声后,我们飞速朝前跑去。
在一个往里面灌着风且带雪花的洞口前,我们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宽儿。
“宽儿,你在哪?我们怎么没有看见你?”我大声呼叫。
“宽儿,你快回答我们啊?”我开始着急了,拉过谢必安和范无救的胳膊,“会不会掉进哪儿去了?”
范无救只是摇头,谢必安说:“这里宽儿比我们熟悉,应该不会,我倒是担心是不是被野鬼知道带我们来,宽儿被掠走了?”
我一脸吃惊,“不应该吧?”我眨巴眨巴眼睛,“嬷嬷不说说,他们没有干坏事的么?”
“算了,我们还是找找再说。”谢必安转过身,将蜡烛举起额头上,“丫头,你最好不要松手,你若是再不见,可就糟了。”
“嗯,我知道了。小白叔?”
“嗯?你要说什么?”
“那个我,刚刚好像看见宽儿的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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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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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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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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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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