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红鸾节就不得不提鸾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祭司红鸾。
红鸾祭司是鸾族有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极具天慧的神祇,八岁便承袭了大祭司之位,三百岁上下修得上神之尊。南挡鬼车,北拒火凤,单凭以一己之力撑起鸾族千年盛世。
惟叹红颜薄命。
昀喜天帝统治时期,妖族大举进犯北荒,鸾族与凤族联手抗敌,倾尽了鸾凤两族的兵力也未能撼动妖军根本,就连当时的凤帝都战死在了战场上,鸾族亦死伤惨重。
两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死存亡。
红鸾上神不忍战事蔓延,生灵涂炭,设下灵兮之阵,只身将二十万妖军引入阵法。并嘱咐在阵外操纵阵法之人,只要有一个妖物存活,就不得重新打开灵兮阵。
就那样,红鸾借助灵兮阵将二十万妖族大军绞杀殆尽,而她本人亦因神力耗尽祭了北荒大地,元灵化作一场灵雨,所落之处,枯木逢春,焦土重沃。相传,那场灵雨下到最后变做了赤红色,被赤红色雨水浇灌的土地后来长出一种赤红色的花,鸾族子民以红鸾祭司的名字为其命名,称之为红鸾花。m.xiumb.com
为了纪念红鸾祭司,后代的鸾君将其牺牲的这一日设为红鸾节。
只是红鸾节延续到今天明明显变了味,成了青春少艾的男女们互相表达爱意的节日。他们以花为媒,喜欢谁就送谁一枝红鸾花,若对方也回赠一枝红鸾花则代表两个人情投意合。可以牵着小手你侬我侬了。
扶幽天性喜欢热闹,尤其喜欢红鸾节。
夜晚,银月如霜。
和大家围着篝火旁跳了会儿舞后,瞥见白流寐正一个人落寞地站在灯火阑珊处,提起群里跑了过去,“你怎地不来跟大家一起玩?”
“你自去玩好了,干嘛非要叫上我。”
扶幽撇撇嘴,她其实没预备带白流寐出来的,直到得知她自己本来也不打算出来。这样一来,她就一定要让她出来了。
看着白流寐脸上蒙着个面纱,好奇地去扯,“大晚上的,你带着个面纱干啥啊?”这一扯,面纱就掉了下来,露出了那张满是抓痕的脸。
扶幽尚在惊讶中,白流寐已经一把抢过面纱,重新带回了脸上,“欠手抓子。”
扶幽颤着膀子,不禁好笑道:“你这是跟哪个野男人偷情被人家正配按在床上抓花了脸吧?”
“你说的不错,他就是个野男人。”回忆起前晚的事,白流寐鼻子都气歪了。本来以为可以多睡他几个晚上,谁知被一个小畜生给搅和了,事后他竟然还护着那小畜生,这关系算是玩完。
扶幽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把自己的二哥给骂了,关心起了白流寐的伤,“那你敷药了没啊?看你这伤不像普通的伤,须得用灵草敷着才管用,不然落下了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灵草扶丞当然有给她,但她不能说,只对扶幽道:“我随身带了一些我们妖界伤药,治愈的效果也不错。想着过两日就能好了。”
两个人又扯了一会儿旁的事,扯着扯着就扯到了长黎身上,扶幽说他们就是上一个红鸾节在一起的,当时她心慕他已久,不想他心里也倾慕着她。那一次红鸾节她收到了足有一车的花,却只从那一车的花中捡出了一枝送给了他。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看着扶幽烦恼的样子,白流寐开解她道:“我要说你赶紧跟他断了算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今天来了没?怎地都没瞧见?”
“好像是没来,就算来了也不能搁现在说呀,多伤他的心。”
“你就是顾虑东顾虑西的,连个手都分不痛快,搞得现在想勾搭别人又不敢敞开胆子勾搭。”
“谁、谁要勾搭别人啊,你这妖精胡说八道什么呢……”
“是是是,我胡说八道。既然你没勾搭,也就管不了别人勾搭不勾搭了,看了可别动气哟。”扶幽正纳着闷,疑惑之下顺着白流寐的目光看去,只见看到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紫衣白裳胤玄缓缓走来。
鸾族的大祭司很受鸾族少女们的喜爱,几乎每两三步,便有一个小姑娘含情脉脉地上前来递上一枝红鸾花。有个别胆大的,还会趁机握一把大祭司的手。胤玄也不介意,笑望着那些姑娘,看得人家姑娘芳心可可,脸都红成了桃子。
不一会儿,胤玄手里的花就积了足足一大捧。白流寐在一旁啧啧称奇,“你们鸾族的女孩子喜好还蛮一致的。”
扶幽闷声不语。
这时雪千重忽然出现在扶幽的视野里,她今天只穿了一件薄纱裙,妆容也不似从前那般飞扬跋扈,柔和了不少。手中捏着一枝红鸾花,神色不安又踟蹰。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走到胤玄面前,抬起了拿花的那只右手。
众人都惊呆了。
白流寐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来你们那个雪长老被大祭司打了一顿反倒打出感情来了。”
不知是不是白流寐的错觉,她发现她这话刚出口,身边的扶幽周身的气场就变了,眼睛死死盯着雪千重,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雪千重一手举着花,一双眼睛平平直视着胤玄,尽管她在表达对一个男子的倾慕,神色间却全然不见一个女子应有的娇羞。
胤玄虽然对雪千重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奇怪,但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人难堪的,尤其是女人。没有计较与雪千重之前的不快,胤玄缓缓伸出手,欲要接下她手中的那朵红鸾花。一道黄莺出谷似的娇脆女声恰在此时响起。
“大嫂,你重伤初愈不在房中好生休养,跑出来吹哪门子的凉风啊?”
雪千重听了这话脸“唰”地白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胤玄似懂非懂,“大嫂?”
扶幽巧笑嫣然,“大祭司深居简出,平时又不喜好探听是非,怕是还不知道吧,雪长老不单单是我鸾族的长老,她还是我大哥扶慎的遗孀。”
“遗孀”二字咬得极重。
雪千重又愠又怒,将花掷在地上,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扶幽朝天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还生气了,她有什么好生气了。就忘了她大哥早死了几百年了,人家别说给男人送枝花了,就算是找个男人改嫁也不关她的事。
扶幽正对着雪千重离开的方向翻白眼,一回头,撞上胤玄深如幽潭一双眸子,心跳一滞,“大祭司看我干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公主又变回了我认识的那个厉害公主了。”
扶幽品不出这话是褒是贬,一时间也不好接话。幸而荇风过来了,招呼她过去跳舞,也叫胤玄一起,胤玄婉拒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罢。”却抵不住热情的鸾族少女,十几个明艳动人的少女“呼啦”一下围拢过来,半拖半拽将他拖进了舞场。
月光下,数以百计的少男少女们或歌或舞,洋溢的笑容,纵情的姿态。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扶幽回忆起这一幕,仍旧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是他们共同的美好。
那是鸾族永不再现的锦绣华章。
一场歌舞接近达旦方休。
人群散去时白流寐轻易俘获了一个俊俏小哥,两人勾肩搭背离开时大美人不忘暗暗给扶幽抛了一个媚眼。
扶幽无语。
看着一身萧索的胤玄,忽然道:“大祭司,我送你回竹林罢。”
她本意是想开个玩笑,意图让胤玄送她回寝宫。一般男人听到姑娘对自己说这话,最正常的反应不都是反问上一句,“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然后充当护花使者,送姑娘回家。但胤玄没顺着扶幽的思路走,仰望着满天星光,随口接道:“那就有劳公主了。”
扶幽哑巴吃黄连,“不客气……”
残月西斜的鸾宫,万物笼罩在一片如水的静谧里。
蓦然起了风,草叶“沙沙”作响。扶幽的发丝也被吹得如银蛇乱舞,她捏了一个决,令头发服帖地贴在脑后。清凉如玉的嗓音在寂夜里泠泠响起,问胤玄说:“你说红鸾上神要是知道我们把纪念她的节日过得这般不庄重会不会生气呀?”
“红鸾上神昔年舍去一身性命护住北荒大地,为了不就是希望我们可以恣意妄为的活着么。所以,无所谓庄重不庄重。只要我们活得好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扶幽点了点头,
黎明之前的暗黑最是难熬,天色比之方才仿佛更晦暗了,蟾月被轻云遮蔽,没有漏不下一丝光来。扶幽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身子一趔趄,胤玄眼疾手快,伸手揽他在怀。
她柔软的胸脯猝不及防贴上他热硬的胸膛。流云这时又散开了,月光普照下来,把他们眼中暗暗流淌的情愫映照得一清二楚。
下一个瞬间,他们紧紧抱住彼此,忘情地拥吻起来。绛唇紧贴着男人微凉的薄唇,彼此厮磨着。她呼吸都凌乱了,却不忘借喘息的当儿对他剖白心迹,“我喜欢你……”
“我知道。”欲·火窜上眸睫,只来得及回应她这一句。不由自主带着她滚到花丛下,清白淡紫的花瓣簌簌抖落,落在她眉上、眼上。
她实在被吻得迷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小手不安分地摸索。
胤玄低喟一声,按住她不安分的小猫爪,愣是强迫自己从情欲中清醒了过来,眸子也渐渐回复清明。扶幽还在纳闷他为什么不配合她了,他却一把将她拉起来,整理好衣衫,抖掉她发间的花瓣,“那个……你是不是先该去分个手啊?”
“啊?”
“长黎,你不会给忘了吧。”
扶幽还真把长黎给忘了,刚才那感觉太好了,别说长黎了,就算当时你问她爹是谁她恐怕都未必答得上来。情潮未退,扶幽脸上还挂着两片小红云,撒娇般搂住胤玄的腰,“睡完再分嘛。”
胤玄只用了两根手指头就把她提溜开了,“不行,分完再睡。”
扶幽一脸不乐意,“都做到一半了……”
“一半和全部意义可大得很。”胤玄语声难得严肃,“我今天若真跟你睡了,那我成什么人了。当然,如果你不想和他分那就另当别论了。”
“分分分,我这就去和他分还不成嘛。”扶幽眉间愁云惨雾,“可这话该怎么说?”
“那就是你的事了。”
扶幽撅着嘴,“那我去啦。”
“去吧。”
离开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丝丝缕缕的霞光穿破云层投射在初秋的寒菊上,将其涂染上一层耀眼的红灿光辉。
扶幽起先是走的,后来步子渐渐轻盈起来,改成了跑的,一想到恢复了自由身之后就可以和胤玄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她的嘴角就忍不住轻轻上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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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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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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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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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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