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谣却头也不屑抬起来一下:“你有事啊?”
曲舯弈故意挤出一丝笑容来:“哎,我还真有个事儿想和你说。”
“生病才好就歇着得了。”华谣嫌弃地回应了曲舯弈一声,但生怕曲舯弈说他的身子有恙,便又补充道:“有屁快放!”
“我觉得啊……”曲舯弈见华谣不耐烦,但还是佯作神秘,“我觉得你应该换个名字。”
华谣心生诧异,螓首一偏:“你说什么?”
“作闻名遐迩的媒人,不都是叠字的名儿。”曲舯弈含笑回忆着,又朝华谣打趣:“你看啊,姜楚楚、穆霜霜、闫斗斗……都是叠字的闺名,你不如改叫个华傻傻?”
“我打死你!”华谣又气又急,反手就捶在曲舯弈的肩畔,一心关怀于他,他却拿她寻起了开心,但曲舯弈越是欢声笑语,华谣越是心神不定:“哎……”
“怎么了?”曲舯弈当华谣是生气恼火了起来,赶忙改口道:“我只是开玩笑的。”
“我只是,有些惦念词姐儿了。”华谣见这一日将过,夜幕将至,更是挂怀为他们涉险的曲卓彦和华青词,但也觉得曲舯弈过分淡然自若,如今胞弟在危难之时,他却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是当真一丁点儿都不惦记曲卓彦?”
“惦记还是不惦记,都是一样的,结果我改变不了。”曲舯弈见华谣又提曲卓彦,脸上笑意虽未消失,但也僵硬了许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这话说的……我该怎样回应你?”华谣像是吞食了一口硬饽饽,无语且哽咽:“你又把天儿给谈死了……”
曲舯弈淡然地扬了扬唇,望向庙外逐渐西落的夕阳,又笑道:“与其惦记曲卓彦和你妹妹,你倒不如想想,丁南奚是不是都已经回朝去了。”
“对对对,我怎么把丁南奚忘了。”华谣这才想起来当日他们与丁南奚分别,已有数日,“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你放心,丁南奚自小就是文武全才,那几个粗野的虾兵蟹将,拦不了他的路。”曲舯弈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而是唇畔一扬,胸有成竹地笑了出来:“你该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独自返朝,弃你我于不顾,你跟我啊,就得踏踏实实地一步步走回凤城了,走个月余已经是快的了。”
一听曲舯弈说到丁南奚自小便是文武全才,华谣倒对曲舯弈生了好奇的心,作势就要考他:“你倒是了解丁南奚,可你既然了解他,你应该知道他把你抛下以后,会被圣上问罪吧?”
“我儿时的伴读,我怎么会不了解?”曲舯弈淡眉一扬,眉心蹙起了一些褶皱来,但提及少时旧事时,眼底还掠过了一丝对世事无常的惋惜和感慨,“只不过,他爹真是个死心眼儿的官迷,一心只知道巴结我父皇,给丁南奚带的,也跟我们越发生分了。”
“那何止是生分……”华谣听到他和丁南奚这样的过往,也是瞠目结舌,讶然非常:“我简直不知道你们还有故交……”
曲舯弈只是淡淡一笑,无奈又心酸:“权这个东西,可怕吧?”
华谣听到这样的问话,只是低垂着头,缄默了很久,都没再回应一句话。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着,但华谣却在沉默了一炷香时辰以后,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令曲舯弈大受震惊的话来:“左不过天下都要有个掌权的人,谁都能做圣上的话,这个龙位上的人,倒不如是你。”
“……”曲舯弈怔了怔,头也一偏,霎时就笑了笑,但随后,他就又满心质疑地问道:“你是说,你支持我去争取储君之位?”
“人各有志,我早就说过了。”华谣也是语气出奇地淡然,声线平稳如静湖,波澜不惊,“但是,我希望你为我阿娘雪冤。”
曲舯弈想到华谣之前屡次因曲舯弈对她诸多隐瞒而几次三番地情绪失控,如今又说这样的话,他这便窥探到了华谣言下的真实用意,于是开口问道:“其实,你是想问我,关于你阿娘的死因,我到底知道什么,对不对?”
“我不想问你。”华谣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地淡然回应他,但她抬头时,对上他的那双眼睛,又澄澈明亮,满是恳切:“以前可能很着急,但是,我现在不急了,我想,时机成熟时,你会告诉我一切。”
“阿谣,请你,相信我。”曲舯弈看着华谣认真的眼,也一样用诚恳的目光和话语,回应给她:“我曲舯弈以生命起誓,绝不曾有任何一句话、一个字是欺骗你的。”
“好,我信你。”华谣屡次与曲舯弈因事偶合又因疑吵散,但曲舯弈此刻的神情,却是她与他相识至今,从未看到的认真与坚定,而华谣似乎也心中藏有秘密不能在此刻坦诚地曝露给曲舯弈,她只是抿了抿唇,温声地回应了一句:“你想要的一切,我觉得,应该都会实现的。”
这想是两人第一次相互坦诚地对待对方,但又似乎,两人的心中,都怀揣着些对方最为好奇也最为渴望的秘密,但却都没有开诚布公地说出来。琇書網
此刻的气氛如秋水横波,温暖暧昧,而又暗藏着十分微妙的玄机。
但这样的氛围也不过只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惊得曲舯弈赶忙就要卷起铺盖带华谣逃窜离开,他已经握紧了她的一双柔荑,身子也下意识地挡在了华谣身前。
然而,当那马蹄声愈发地趋近他们时,曲舯弈又侧耳细细聆听着风中马蹄踏沙的声音,绷紧的神经也稍有松缓。
华谣轻声问:“怎么了?”
曲舯弈又侧耳听了听马蹄踏沙的声音,朝华谣道:“既是马蹄之声,听来想比不止一匹,那帮难民草寇断不会如此招风地驭马至此。此处又是临近逍遥国境内的边郊,马蹄声所在之处有厚厚的黄沙飞砾,丰尧的马匹多粗粝烈性,踏在黄沙之上的声音堪比铁骑击石,沉重又狠戾,却又短促有力,但远处那马匹声,虽然是骏马嘶鸣,疾速前来,但声音并不雄浑,该是我逍遥国人的骑术。”
华谣被曲舯弈如此细致入微的分析惊到,心中更觉曲舯弈非同凡人,何况,华谣的直觉里,也不觉得来人是作奸犯科之辈,也颔首附和道:“我倒也有些直觉,这些人,该不是伏击的态势,且有一些……家乡的感觉。”
“我原本不太确定是敌是友,毕竟同一国境之内,也不是皆为友好朋侪。”曲舯弈听华谣靠直觉说事,虽觉得她有妇人的矫情,但心中莫名地也觉得安定了许多,便也逐渐放下疑心,笑向华谣道:“但,若是你也这般想,我便觉得,是敌是友,也都无所谓了,我欣然相对就是,左不过也是有你作陪,是死是活,我都不亏。”
“你这呆子,还是话少的好。”这话可让华谣心中感动莫名,但也倍生羞赧,也觉得曲舯弈不同于往日,不知道该回应他甚么,眼神也偶发躲闪,“你这如今话突然多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接……你还是闭嘴吧。”
曲舯弈又是一笑,心中也有些怀疑莫非华谣当真是与他无意,面上也有些尴尬窘迫。
但很快地,那马蹄踏沙而来的队伍,也的确在破庙前停驻下来。
在众人驭马停驻以后,曲舯弈和华谣都喜笑颜开——那马辔马缰,分明都是逍遥国战马才配备的物什,而能号令战马的人,仅有圣上曲奉鸣。
为首之人是身材魁梧的将军,曲舯弈见他也更为眼熟,但却想不起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时常出入宫闱,该是曲奉鸣信任的重臣,直到这人拱手作揖,自报名姓:“微臣关飞雁,特来迎接承王殿下!”
原来这人便是关飞雁——年少时曾在巨蟒口下救出曲奉鸣,自此内闱兵马皆由他接掌调配,但却驻扎在蛮邦两年,曲舯弈都险些忘了他的名姓,想必如今也是刚刚返朝复命。
曲舯弈颔首扶起关飞雁:“丁南奚丁大人可已安全抵达凤城了?”
“正是。”关飞雁朗声作答:“圣上遣微臣前来迎殿下的驾。”
前脚曲舯弈和华谣才争论着这丁南奚是不是自己跑回了凤城去,现在关飞雁的话就把曲舯弈的猜想坐实了,这样看来,曲舯弈倒真真正正是了解丁南奚的为人。
华谣悄声地在曲舯弈身边低语抱怨着:“丁南奚这个不讲究的,还真是自己跑回去,给咱们扔在这儿了,我回去定跟他没完……”
曲舯弈也小声回应华谣:“无碍,你跟我一起回去。”
“好……吧……”华谣看着关飞雁五大三粗的样子,总觉得他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何况他身后的骑兵也各个面目凌厉,令人感到压抑不已。等她咽了咽口水,才转看了曲舯弈:“等我去方便一下。”
说罢,华谣就转身朝破庙外的草丛走去,而破庙里的关飞雁还在和曲舯弈寒暄。
“殿下在此受苦了。”关飞雁络腮胡子沾了些奔波的汗珠,但也还是催促着曲舯弈快快离开:“圣上牵挂于心,特遣微臣前来迎接,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启程可好?”
曲舯弈颔首,转身草草把细软裹了起来,说道:“有劳关将军。”
“不敢!”关飞雁奉手作揖,身后亲兵也已经翻身上马:“微臣恭迎承王殿下归朝!”
曲舯弈这才想起来,华谣说出去方便以后,至今也没有回来,心生了些许疑惑,不知华谣为何还没回来:“等等,敏钦小姐一并随驾。”
就在此刻,门外有一名小将上前,满眼仓皇地跪地通禀着:“启禀殿下,启禀将军……”
那小将头盔落地,发冠歪斜,碎发散乱,甚至盔甲也有些往下坠,像是被打劫了一番似的,关飞雁看到下属如此,当即就不悦之至:“大胆!你怎可如此露丑失礼于承王殿下!来人,拖下去,给我砍了!”
“殿下恕罪!将军容禀!”小将匆匆叩首,“敏钦小姐……不……不见了……”
曲舯弈长眉猛蹙,大惊失色地喝道:“你说甚么?”
“敏钦小姐她……”小将不敢抬头,“她……她骑着属下的马,跑了……”
曲舯弈上前喝问道:“往甚么方向?”
小将回道:“东南!”
曲舯弈一想到华谣那泼辣劲儿吓坏了这些久不近女色的小兵卒,就又好笑又无奈,但听到她往东南方向去的消息时,还是松了一口气,知道她定是挂怀华青词的安危,这才急于独自朝凤城返回。
“罢了,由她去吧。”曲舯弈凝目,想到华谣实在机敏,竟然特意抢了副将的战马回城,这便是在入境以后,无人敢在拦阻冒犯,也就更加放下了心:“那逍遥国的军马,想来无人敢横加拦阻。”
就在这话以后,曲舯弈算是安心地和关飞雁等人一并返朝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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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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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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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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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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