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媒你不行>阿爹喘病犯,红白对门开
  华仲衍虽年事已高,但如今却健步如飞,那拄在地上的拐像个摆设似的,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一心只叫嚷着骂道:“我没有她这个女儿,这个丧门星,扫把星,把老夫的脸是彻彻底底叫她给丢尽了!”

  范思嫆则是紧紧跟在华仲衍身畔,拿着一只团扇,在华仲衍身边扇着,像是要哄他降些火气,另一方面,范思嫆一双丹凤眼儿还时不时瞟着前来看热闹和笑话的街坊,一心只觉得,这女儿虽然丢人,但这当爹的在街上如此熟络女儿,也不算长脸……

  于是范思嫆只能尴尬地哄劝着:“好了老爷,好了,好了,这么多人呢,好了老爷……”

  不过片刻,华仲衍便带着范思嫆抵达了华谣的店铺,华谣竟浑身俗艳的妆扮,若非那一脸出水芙蓉似的姣好容颜,倒真容易让人当作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华仲衍先是看着屋内这行妆扮的华谣,又是望着她这“媒你不行”的牌匾,知道华谣这匾额表的就是她当媒婆子的决心,更是要气得七窍生烟,长拐向天扬起,作势就像要把这匾额边的红礼花给生生拆下来似的。

  华谣似乎早就料到,今日第一位不速之客,便会是她的生父华仲衍,华谣早就做好了要被父亲质问的准备。但当她真看到华仲衍时,脸上原本因开业而喜上眉梢的神情,却也不免生出几许忧愁之色来。

  “尚书大人请自重!”

  这话是从华谣口中说出来的。

  尽管华谣预料到父亲会如此这般,但当她看到父亲真的举拐要砸她匾额的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地脱口喝止,还是以最为疏离的口吻和语气——她唤她的父亲,尚书大人。

  华仲衍也被华谣这一高声的制止惊得懵住:“你这逆女,可是要气死了老夫才是?”

  华谣佯装着淡然和冷漠,镇静道:“您带了么?”

  华仲衍灰眉一皱:“什么?”

  华谣扬头,不卑不亢地吐出三个字,字字无形,却掷地有声:“绝义书。”

  “你,你……”华仲衍显然惊讶又错愕,他从未想过华谣会如此决绝地提出这件事,他原本以为,今天只要吓到了华谣,华谣便回与他回府,可华谣这一句却让他不知所措,只连连叹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范思嫆眼见华仲衍情绪失控,急忙安抚道:“老爷,老爷……”

  华仲衍一把挣开范思嫆的手臂,怒不可遏地嚷骂道:“来人,给我砸了她这下贱的铺子!”

  “我看谁敢!”华谣怒目圆睁,一双杏核儿般的瞳孔就像是要从眼眶中跌出来似的。

  “砸!”华仲衍不甘示弱地吼道。

  几个华府的家丁先是面面相觑,随后还是按照华仲衍的吩咐行动。

  华谣将杏眸紧眯,抢在家丁动手以前,就在门边拿了一只陶瓷花瓶,她“啪”地一声将陶瓷花瓶掷在地上,这花瓶便在地上碎成数片。

  众人瞠目无措。

  华谣又连忙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拾起地上的最尖锐的一片碎瓷,将锐利的瓷片尖处抵在颈前,眼见那尖利之处就要刺穿华谣白皙娇嫩的脖颈。琇書蛧

  华仲衍气得青筋凸起,范思嫆也目瞪口呆,伸臂直指华谣:“阿谣,你……你做什么!”

  华谣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街坊,却是笑了,看向华仲衍:“阿爹该不会是,想被人指尚书大人逼死亲女,横尸街头吧?”

  华仲衍的鼻息间似乎要喷出火苗来,手中的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戳。范思嫆见围观的街坊越来越多,生怕给华府抹黑,便推搡着华仲衍和华谣走进“媒你不行”的店中,范思嫆又尴尬、焦急地把店门关上。

  华仲衍进门便喝道:“你这逆女,究竟是要做什么!”

  范思嫆上前一记嘘指:“嘘,小点儿声,别让人看你们父女笑话!”

  华谣却避而不答,而是淡然地说道:“你要是早点找到我,我也没机会开这铺子,还不是因为您没找?”

  华仲衍闭了闭眼,痛苦不已,喘息逐渐加重。

  华谣自嘲一笑:“不过想想也是,自打我儿时起,即便我不见了,您也不找我。”

  范思嫆又拉过华谣,做起了和事佬:“阿谣啊,你怎么还惦念当年的事儿,算我对不住你,好是不好?快别和你阿爹闹了,啊,乖……”

  华谣对范思嫆的话置之不理,而是看向华仲衍:“从小到大,你便因我非嫡出而轻视我,词姐儿出生,你宴请好友,忙得连我在街巷被人掳走都不知道,得亏我机灵才跑了出来,被山中的阿婆收养,但我却在山野中长了五年,你才着人寻到我回府……这五年里,阿娘险些哭瞎了双眼,我却不知道这五年里,你从礼部侍郎升任了礼部尚书!”

  华仲衍叹息一声,也不做更多辩驳,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急喘不已,每一声喘息都又急又重,连带着他的双腿一软,身子已经难受自己的控制,而逐渐瘫倒在地上,范思嫆慌张地呼唤着华仲衍。

  华谣本以为这是华仲衍用以逃避问题来装模作样的法子,直到华仲衍的喘息渐渐变得萎弱……华谣脸色慢慢变得惨白,瞳孔微缩。

  门外传来叮叮咣咣的砸门声——是华仲衍的四弟华季衡,华府的四老爷。

  华季衡在门外嚷道:“大嫂,我这就来接大哥回府了!”

  范思嫆以为华季衡是真心为华仲衍解围而来,欣喜若狂地开门,却看见华季衡所带的四个人挑着一口大木箱子,长宽如棺材,却没有棺材盖子。

  华季衡见范思嫆开门,举臂高挥,四人便奉着这长木箱子上前。

  范思嫆看着这不雅观的长木箱子,浓眉紧蹙:“你这是……什么东西?”

  华季衡还当做美谈回应,笑嘻嘻道:“没盖儿的棺材。”

  范思嫆惊异不已:“棺材?!”

  一听“棺材”两字,连带着怀中躺着的华仲衍都抽搐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华谣也心下凉了半截,以为自己气死了阿爹,眼泪就要在眼眶中打转,但一看到华仲衍的抽搐,也就没有上前,范思嫆却当作华谣狠心至此。

  华季衡这时回应范思嫆:“嗯,大嫂,是棺材,大哥躺的舒适些。”

  “你为何不派遣个轿子过来?”范思嫆被这智障一般的小叔子的话气得哭笑不得,只吼道:“你大哥又没死!”

  华季衡却满脸委屈:“那不得坐着么?躺是躺不了……”

  范思嫆眼睛微眯,再不愿和他多说了:“算了算了,我跟你真是说不明白,快走!”

  接下来,范思嫆只遣人把华仲衍抬上那口所谓的棺材里,让人赶快把他带回府中。

  但临走之时,范思嫆也回头看了华谣一眼,哀声叹道:“阿谣,你好自为之吧,莫非真要为了你这红事的生意,要你阿爹用白事成全?!”

  “抱歉,大夫人,阿谣——恕难尽孝。”华谣紧握双拳,掌心不断渗出冷汗,又道:“人各有志,我与阿爹不同。”

  范思嫆只觉华谣固执不已:“真是……鸡同鸭讲。”

  “您不是鸡,我不是鸭。”华谣又回击了范思嫆一句,却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您请自重。”

  华谣这般说来,范思嫆也灰头土脸地离去了。

  这场闹剧也终于收了尾。

  尽管华谣表面上与华仲衍父女失和,但内心却万分牵挂华仲衍的病况,接连数日,都日日遣人到华府打探消息,通过查探华仲衍是否正常上朝来判断他是否已经安然无恙。

  但迄今为止,已经三日无果,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前来报丧,华谣焦灼不已,连着手上的囍字帖都剪成了若干碎片。

  “哎……又错了。”华谣垂头唉声一叹,看着被她剪毁了的囍字帖,放下了剪刀,“也不知道阿爹怎么样了……”

  “二小姐——”就在华谣眉头深锁时,从大堂前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您在做什么?”

  “棠梨!”华谣放眼一看,见来人竟是她从前府上的贴身婢女棠梨,见棠梨面无忧色,也知阿爹或许并无大碍,也就喜上眉梢:“可是词姐儿让你来此的?”

  “不是三小姐。”棠梨走上前来,回应道,“是……大夫人。”

  华谣柳眉一蹙,她如何也想不到棠梨来此,竟是范思嫆的主意,便又问道:“大夫人?”

  “嗯,大夫人。”棠梨颔首应道,“她说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问婢子愿不愿意来随身侍奉您左右。婢子说了愿意,她便叫婢子来此寻你了。”

  华谣微微怔住,一想到自己曾经误会范思嫆害死她生母,也心生了几分愧疚,便又道:“想不到,大夫人竟如此好心。”

  棠梨随华谣走进大堂,关上门,又莞尔道:“是呀,大夫人看似迷糊小气,其实心里可挂着您了,您走后,她还每天都在尚书大人面前,为您求情。”

  华谣也无心在范思嫆身上,急忙问道:“对了,我阿爹可还好?”

  “对,尚书大人这几天都称病没能上朝,大夫人怕你急恼,特派遣我前来告诉你一声。”

  棠梨放下身上背着的包袱,一边净手,一边回应道:“尚书大人身子并无大碍,但朝堂之上立储一事惹得群臣纷争,尚书大人不愿牵涉其中,便称病不朝。”

  华谣这才放下心来,缓慢坐下:“噢,原是这样。”

  “旁的人不了解二小姐,婢子却了解您,婢子知道,您心里,是牵挂尚书大人的。往后,婢子会日日侍奉二小姐身侧,陪着您的。”棠梨上前牵过华谣的纤手,感知到她掌心的冷汗,用绣帕替她擦了擦,又道,“您放心,尚书大人被一个秃头神医从鬼门关抢了回来,现在已经身子大好了。”

  华谣心中暖意横生,但听到“秃头神医”四字时,还不免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秃头……神医?”

  棠梨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秃头神医,哈哈哈……”

  噼啪、噼啪、噼啪——

  就在二人嬉笑一团时,街上对面的铺子就传来爆竹声响,震耳欲聋。

  棠梨拉住华谣往屋内走:“二小姐,您这对面儿,是新店开张?”

  “大抵是的,装潢了小半个月了。”门外爆竹声震得华谣耳痛,便将两指抵在耳边,又补充道:“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张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店。”

  华谣和棠梨走到门边,推开朱红的门,两人齐齐抬头朝对面店铺的匾额望去,两人异口同声又讶异地念道:“华佗棺材铺……”

  在看清店名的一瞬间,棠梨眼中满是气愤的颜色,但华谣却讶异不解:“华佗?还棺材?这名儿取的,可真是……”

  “您别提了!”棠梨闻声激动不已,抢到华谣面前,朝对面那棺材铺子一指,怒声道:“您可知道,这对面的棺材铺子,是谁开的?”

  华谣拧眉:“是谁开的?”

  棠梨朝对面的匾额白了一眼:“还不是四老爷干的好事儿——他啊,天天嚷嚷着要给咱们尚书大人造棺厚葬呢!”

  华谣闻言也愤恨不已:“这个四叔,成天做这些勾当,惦记我华府的家业,竟还敢将这白事的铺子,开在我的红事的对面儿,真是厚颜无耻!”

  棠梨嫌恶地把店门关上,想隔断对面扰人的炮仗声:“是呗,这显然就是见不得咱们好!”

  华谣沉吟片刻,才促狭一笑:“别慌,我自有法子治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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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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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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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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