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岷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坐过去和白修己关九他们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个地方是当初叶龄‘约定’的地点,当然,早已被人暗算的叶龄自然没有如约出现。而再往里头,关九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了。
如今他们已经算是深入峡谷腹地了,距离雨崩已有十几里,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再盲目地向前行进很容易迷在里头。
当下,几人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白修己的地相之术上了。
离开溪谷,梁岷一行朝着西南方向又走了将近半个钟头。
眼见周身的树林愈发茂密起来,梁岷迈过湿沼的灌木丛,忍不住问了句,“老白,你那玩意到底靠不靠谱啊?”
白修己举着地灵尺,四顾着周围的山川,摇了摇头,“东西没问题,但这里的树木太密集高大了,完全看不清山势水流的走向。”
说完,他蓦地蹲坐下来,从随身携带的有盖竹筒中倒出三枚古钱。
“倒也是,这儿连块高地也没有,除非爬到两侧的峭壁上……你这是干嘛?”梁岷还没问完,毛子就嘘了声,梁岷不由摸了摸鼻子。
白修己连摇六次,将竹筒里的钱倒出,他看着两背一面的古钱,皱了下眉,“六爻皆拆……”
“小少爷,咋样了,啥意思啊?!”白修己还没说完,毛子就探头道。
“嘘。”梁岷看了眼毛子。
毛子咂了咂嘴。
“奇怪。”白修己喃喃道。
“怎么了?”关九走上前问。
白修己站起身,“按照我之前的设想,如果雪陀圣域当真在这茂林暗沼之中,那不管入口在哪,这地方肯定伏于山之龙脊,盘踞在风水宝穴之处。”
“经过我的观察,事实也确实如此。此处背山靠水,正合阴宅中的辛龙水局。所谓辛龙水局,乃按三合长生法诀布置。辛金长生在子旺在申墓,壬水长生在申旺在子墓,辛金和壬水均以申子辰通气。龙之生为水之旺,水之生为龙之旺,龙水同会于墓库,得此相通。”
梁岷摸着下巴,眉头紧锁地听完,然后沉默了半秒,认真地看着白修己,吐出三个字——“说人话。”
白修己啧了声,“我的意思呢,就是自古以来山水相依,得当的山脉也得配合水脉才能构成完整的风水宝地。况且穴虽在山,福祸却在水,无论山脉如何,风水局的根本还是在流淌的“水势”。一旦水势被破坏,不但不会形成好的风水,甚至会让地脉疏漏,为大凶!可你们看……”
他指了指众人身后已隐入丛林的溪谷,“那条溪谷把向北奔腾的澜沧水流生生截断,汇入到这峡谷腹地中来,石龙过江却被腰斩,这在风水上是大不吉啊。”
梁岷这才有点听懂了,“所以合着咱们现在这情况,就是入室抢劫的发现保险箱已经被人开过了呗,就是不知道宝贝还在不在……”
白修己顿了下,“你这么理解也成。”
梁岷点点头,若有所思,“得。九叔,你的意思呢?按老白的话,咱们之前的所有推断可就不成立了。”
本该在风水宝位上的雪陀圣域现在却处于一个啥子凶位上,再说他们这一路过来除了自几人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也就是说,要么是白修己带错路了,要么是雪陀圣域压根不在这儿。
前一种假设还好,但可能性很小。白修己人虽神叨,但他又不是真的神棍徒子,技术活儿确实没话说,所以看错地形的几率很小。
后一种假设嘛,就有点棘手了……
雪陀圣域不在这的话,他们接下去能往哪找呢?找不到这个神秘的地方,一切的谜团都无法解开,不光是叶龄和关九的那些兄弟都会随着被夺走的玉琥烟消云散,十几年前的真相又要沉寂多久才能展露一角呢,又是十年吗?
十年又十年,这对于一直在追寻真相的她和关九来说,真的等的起吗?
“继续走。”关九看着莽莽的苍翠林海道。
白修己看了眼梁岷,梁岷耸了下肩,看来没有异议。
本来嘛,悬崖跑马,能有退路吗?
就算到头来竹篮打水,难道他们不是一群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也要继续赌命探索下去的人嘛……
白修己呼出一口气,“本来我就是说下现在奇怪的情况,没别的意思。”
梁岷笑嘻嘻地勾了下他的肩膀,“老白,搁在以前,你这叫扰乱军心。”
“去!”白修己拍掉她的手。
正笑闹间,关九突然抬了下头,“走快点,要下雨了。”
话落,梁岷就感觉到头顶一阴,一朵硕大的乌云正好飘过,遮住了本来灿烂的阳光,而越来越多的黑云也在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去,天变这么快。”梁岷抬起头,下一刻,脸上就感觉到了一点濡湿。
天边一颗闷雷突然乍响,队伍里有人不禁骂了声。
关九回头道:“别慌,这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我们在树下一不小心就会遭受雷暴袭击,大家四散开来找找有没有低洼的地方或者山洞。”
七八月份是香格里拉的雨季,来之前梁岷就做好了会经受一场暴雨洗礼的准备,但她没想到这个地方的雨势会如此凶猛,不过半刻钟,他们的周身竟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天边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惨白的闪电从树林的缝隙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倒灌的雨水,噼里啪啦地兜头而下,一时间地气升腾,林间渐渐地弥漫开了一层雾气。
在昏沉沉的密林间疾行的梁岷一行人眼见这雨势如此瓢泼,都有些猝不及防。
梁岷握着采药人常用的那种朴刀,一边劈开随时可能划伤人脸的树枝,一边还得小心脚下坑洼泥泞的路,一时间分身乏术,只能任由脸上雨水横淌。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周围又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梁岷眼睛里只剩下了影影绰绰的树影,一个没注意,就被脚下的藤条树根绊了个趔趄,险些摔个狗趴。
“丫头,小心!”关九回身握住梁岷的手腕,把她往前拉去。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看,那里有山屋子!”
梁岷抹了把脸,透过层叠的树影,果然看到了不远处高地间有一处石片砌成的破落平顶房。
众人忙朝那破落的石屋奔去,落汤鸡样的一伙儿地挤了进去,都是同样的狼狈不堪。
“哎哟这雨……”白修己在毛子的搀扶下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甩了下袖子,梁岷猝不及防地被他甩了一脸水。
“呃…抱歉。”白修己挠头一笑。
梁岷被外头那突如其来的鬼雨砸得气晕八素,也没力气和他计较。
在旁检查完装备的关九在屋子里逡巡了圈,看到墙角堆砌的枯枝,立即叫人支柴生火。
“都把衣服换下来或者烤干,别感冒了。”
他话音刚落,梁岷就配合地打了个喷嚏。
关九看了眼她,“快换衣服。”
“嗳?”梁岷揉了揉鼻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关九他们都走到了房子外头,在木板屋檐下背对着她脱起了衣服。
梁岷耸了下肩,也不耽搁,单腿跪在升腾起的火堆旁,抬手脱掉了上衣。
尽管一旁生着火,猛地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还是立即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梁岷搓了搓手臂,忙草草地擦了下上身,然后抽出包里的干衣服换上。
“我好了。”收拾停当的梁岷对外头喊了声,然后在屋子里找了几根竹枝,在火堆旁支起了一个简易的晾衣架。
梁岷刚抬起头,就见一群赤着膀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不由暗暗挑了下眉。
哟西,看起来像白斩鸡一样的老白身材也不错嘛。
关九把衣服甩在竹枝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按着梁岷的头顶把她的脸转向火堆,“加火。”
只到他胸口的梁岷目光下移,在他块垒分明的腹肌上扫了眼,正经严肃道:“好嘞。”
关九斜眼。
梁岷跑到堆砌着柴火的屋后墙角,准备再抱点,突然发现这石砌房的后头还连着一座废弃的低矮石楼,这碉楼只剩下断壁残垣般的墙基,夹杂在里面的石片和黄泥土都剥落了。
“九叔,九叔,你来一下。”梁岷朝关九招了招手。
关九走上前,梁岷就问道:“这啥呀?住房不像住房的。”
关九探头一看,伸手摸了摸,“这是碉楼,也叫邛笼,是羌寨最为普遍的建筑物,以前常用来御敌和贮存粮食柴草。看样子,这还是座修在住宅前后的家碉。”
抱着柴棍的梁岷走回火堆,丢了根细枝条进去,看着屋檐外形成的雨幕,“喔,那这里以前看来是处羌族古寨啊。”
梅里大峡谷是典型的干热河谷,中间虽密林丛生,但两边的高山鲜有植被,山石常裸露其间,唯一的茂密绿洲就是羌人的村寨。
因为只有在这个高度,水汽才能翻山越岭,在湿度不断减弱后到达植被,孕育生命。
说完,梁岷发现白修己散着一头湿发,一直在看着黑沉沉的屋外,不由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树。”
“树?”梁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电闪雷鸣的屋外,一颗虬结粗壮的老槐树影隐没在阴沉的雨幕中。
“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种槐树?”白修己皱了下眉。
梁岷不以为意,“你管别人种什么树,你当是鲁迅家门口的枣树吗?还得分析下。”
她打了个哈欠,“九叔,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小不了,看来我们得准备打个地铺过夜了。”
白修己在梁岷身后摇了摇头,兀自喃喃道:“槐带鬼,屋前栽槐,不吉利啊……”
这场雨下得急,也下得诡异,后来竟然真如梁岷所说,直到晚上也没有要停下来的势头。
梁岷看了眼防水手表,“看来今天我们是走不了了。”
“今晚就在这里留宿,现在吃饭吧。”
关九把火分了三个小堆,用烘干的石头围住,然后支起野营锅,炖煮了几条马鲛鱼,还加了点白天在路上采的野生菌菇,一时间,香气四溢。
梁岷吸了吸鼻子,“噢,九叔你的厨艺怎么这么好。”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筷子。
关九夹住她的筷子,似笑非笑,“白天谁说我采的是毒蘑菇?”
梁岷还没说话,白修己就露齿一笑,“梁岷,这可是有毒的,你别碰了。喏,那还有罐头和压缩饼干,那个可卫生了。”
闻言,毛子在一边毫不客气地咧嘴笑。
梁岷‘啧’了声,捡起一根小木棍丢向白修己,“吃都塞不住你的嘴巴。”她凶神恶煞地转向毛子,“还有你,笑毛笑!”
“嘿嘿……”
关九看着打闹的几人,摇了下头,就着脱水蔬菜匆匆吃了几口。
而吃饱喝足的梁岷则打了个饱嗝,看着正在安排晚上值守人员的关九,就自觉地缩进了睡袋。
她自知体力不济,在这时候与其强硬出头,不如睡袋一卷,好好休息,才能不拖累别人。
事实上,今天一天高强度的行进,她的身体早就疲惫到了极致,一躺下来,梁岷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小腿肚在打颤。
夜里的头一班由关九值守,他把火拨小了点,就坐在门槛上,腰间压着一把漆黑的手枪。
半夜里,静静靠着老旧木门的关九,正看着雨珠成串的屋檐,忽然间,黑暗里响起一道轻微的声音。
“如果我们这次成功结束了所有的事情,也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答案,那么接下去你打算做什么?”
关九转头,就见梁岷仰躺在睡袋里,静静地望着沾满灰尘的木质房顶。
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着,若隐若现。
关九还没回答,躺在梁岷右手边的白修己就懒洋洋道:“青城山是回不去了,在山下还俗以后,就开家算命馆吧,光耀我白氏门楣,免得老爹总说我游手好闲。”
“嘿嘿,我要娶媳妇。”毛子紧接着道。
“要挣钱……”
“跟大哥干事情……”
一时间,安静的石屋里顿时变得七嘴八舌。
啧,原来都没睡啊。
梁岷黑线,“没问你们。”
关九嘴角轻扬,“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梁岷翻了个身,咕哝道:“等结束之后,我大概是要先回家看书复习吧,毕竟挂科了,下半年还得补考,说起来,这都是九叔你的锅……”xǐυmь.℃òm
关九听着梁岷越说越小声,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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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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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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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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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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