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史前的古城遗址底下,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东西,不由让人觉得有些突兀和诡异。
“高人布局啊……”关九端详了一阵这个铁罗盘,突然回头望了眼白修己。
白修己刚走过甬道,气还有点喘,当面就撞上了这么个巨大的铁罗盘,不知道是不是梁岷的错觉,她觉得白修己的面色好像变了一变。
“白大师,这个局,可解?”关九突然开口道。
白修己看了眼他,“我尽量。”
关九退后一步,白修己走上前,抬头观察着这个铁罗盘,少顷喃喃低语道:“人盘八门,三奇六仪……原来如此……”
梁岷看他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不知他是真懂还是假懂,万一他不懂装懂瞎捣鼓触发了机关就糟糕了。
她刚想提醒关九,白修己突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梁岷掏出手机,正要报时间,关九已经抬起防水腕表道:“阴遁五局,甲寅时,立夏。”
白修己点了下头,然后手指就在铁罗盘上拨弄了起来。
梁岷吃惊地再看了眼手机,用力眨了眨眼,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下午三点,关九说的阴遁五局是什么东西?
关九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动作,眉梢动了下,“别看了,我报的是八门遁甲时间,和你那个不一样。”
八门遁甲又是什么?
梁岷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问出来又是自取其辱,索性瞥了眼他,“您博学。”
关九嘴角一翘。
梁岷把目光转移到白修己身上,看他修长的手指翻飞,就像账房老先生拨算盘一样把铁罗盘咔咔咔地拨转地飞快,心痒痒地想问,但碍于以前的经历不得不按捺住好奇心。
“看到那四个盘没?”关九突然道。
梁岷不明所以地‘啊’了声,关九没管她,自顾自地说道:“那叫四盘,分别为天、地、人、神。罗盘上面刻的天辅天冲属于天盘九星,坎坤震巽这些是地盘八卦,白虎朱雀腾蛇是神盘八神,剩下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就是人盘八门。做这个局的人一定精通术数,但破解这局也不难,只要把现在的时间暗合上四盘就行了。”
梁岷静静听着,深觉涨了姿势,同时又不由感叹这里面的讲究之诘屈聱牙,因此道:“这么复杂……”
“易是老祖宗留下的最高深的学问,多少人穷其一生,研究到的东西也不过皮毛。”关九淡定道。
梁岷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压低声音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个神棍肚子里还真有点货?”
关九转头对她掀了下眼皮,吐出两字,“猜的。”
梁岷当即噎了下。
“嗳,九叔,那万一拨错了怎么办啊?”梁岷有点忧虑道。
关九抬起手做了个手势,“不会怎么样,不过是密密麻麻的箭镞会像雨一样从我们头顶射下来,然后穿颅而过,把我们钉成刺猬。”说完,还点了点梁岷的头顶心。
梁岷缩了缩脖子,“这易不是用来占卜消灾的嘛,怎么这么狠毒!”
关九淡淡道:“易之于人,正则获吉,邪则获凶。”
梁岷叹了口气,原来还是那句老话,东西没有好坏,有好坏的永远是人心。
白修己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铁罗盘上重新归位的四盘,寻思着说:“如果以我们脚底所站的地方为天池,那么生门……就在那里。”
说完,就伸手指了指东南方的角落。
程让看了眼他,随即抬手一挥,他的动作非常快,以至于梁岷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弧线,定睛一看,才看出那是三把黑色的短刀。
它们‘咣咣——’地打在东南方的墙壁上,发出几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然后竟然笔直地插入了石缝之间,刀面反射出玄光,嗡嗡直颤。
看得出,程让把刀掷出去的力度非常大。
紧接着就见叶龄凌空跳起,一脚蹬在墙面上,只见她身子斜成四十五度角,踩着三把短刀敏捷地爬到了东南角上,在上面摸索了一阵就找到了一个凸起的开关,猛地按下之后,众人只听见身后发出一声沉重的隆隆声,那扇沉重的石门就腾了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他们的这套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完成了,极其干净利索,梁岷不由看得一呆。
“别看了,再看你也学不会。”关九把呆住的梁岷往石门里带去。
“我靠!这回发大了!”突然,刘秃头激动地爆出一声大叫,然后就连滚带爬地朝石门里冲去。
梁岷往里头一看,随即也睁圆了眼睛。天!原来真有古蜀秘藏啊!
只见石门内四面见方,犹如坑状,左右两侧放置着三排列队齐整的人俑,俑旁尊、罍、眼形器等琳琅满目,而佣后方,两个青铜大鼎赫然挺立,鼎下跪着一圈捧璋而跪的小铜人,四壁石板上则雕刻着浮凸的壁画。
刘秃头两眼放出贪婪的光芒,他扑上前去把人俑手里的璋、璧、环暖等东西一股脑儿抢过来塞进了怀里,
梁岷看他跟个日本鬼子进村扫荡一样,不一会儿手里怀里连脖子上都挂满了叮当作响的东西。
“发了发了……哈哈哈!”刘秃头喜得亲了口手里的金璋。
“这儿也有好东西!”老疤半个身子探进两个青铜巨鼎,咧着一口白牙掏出了一把的金器玉器,什么金叶、金箔带,佩、珠、管等,居然还有几根约一米长的象牙和大量的海贝。
“娘的,老祖宗就是会搞!”刘秃头冲上前,挑得眼花缭乱,一会儿放下这个把那个抱了个满怀,一会儿又放下转手去拿别的东西。
“怎么不去拿点?”关九见梁岷没有动作的意思,打趣道。
不过他还真想岔了,梁岷还真不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之所以没去捡几件宝贝,是因为她的目光被石板上的壁画给勾住了。
“怎么了?”关九见她脸色有点不太对劲,看了眼壁画。
壁画上雕刻的内容大概是古蜀人进行的一场祭祀,在高高的铜台上,左衽的鸟妆巫师姿态华贵,站在祭坛上手持树枝,口中好像念念有词,而下方跪着的人像则姿态卑微,仿佛在迎接古神的到来。
梁岷摇了下头,她只是感觉祭坛前的巫师怎么有点熟悉?她的目光突然触到巫师脸上的那副青铜面具,梁岷不由浑身一震。
等等!这不是之前出现在她幻象里的那个人嘛!
“这个…这个……”梁岷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壁画,口齿打结道,关九还没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两人身后就传来刘秃头的一声大骂。
“他娘的,这些宝贝疙瘩都是哪个遭天谴的烧的啊!”众人见他手上捧着两个青铜龙虎尊,虎口部分呈骨白色,而尊的腹部一侧及口沿已完全熔化,而他脚下散落的一些戈、铜瑗也多数被烧变形了,甚至有几件都被烧得熔解粘连在了一起。
青铜器尚且如此,那些个玉石器就更惨了,多数都被烧得炸裂残断,除了这些,鼎的最下面还有大量的动物碎骨渣,也都是被火烧过后化成的灰。
梁岷看这些精巧的器皿被烧得毁损零落,也是有些心疼。
关九曲起指节敲了敲大鼎,“这是燎祭,上古祭祀时所有器物在埋入土坑之前大多都要先经火烧过,才能被拿去祭祀神灵。”
刘秃头听后啐了口,“老祖宗真是缺德,这么好的宝贝竟然烧掉。”梁岷暗叹口气,觉得他才是真缺德。
她看着还在不停掏东西的刘秃头,暗忖道:古蜀秘藏就这样被他们找到了?
不知为何,梁岷心里总有点犯嘀咕,想了会儿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嫌这一路上的凶险还不够,不由摇了下头。
突然间,她的余光瞥到一旁的人俑,梁岷愣了愣,走过去揉了下眼睛,她怎么觉得刚才这人俑的眼睛好像不是朝着他们这边的呀。
就在这时,人俑的眼睛猛地动了下,和她四目相对,这回梁岷可实打实地看了个清楚,当即大叫了声,向后摔倒在了地上。
“人俑的眼睛、眼睛……”梁岷一把抓住关九的裤脚,结巴道。
可关九好像毫无反应,只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梁岷又叫了声,关九像是突然回魂般,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闪电般地出手,一把拽住梁岷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梁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关九脸色阴沉地伸出两只大手,动作粗暴地就要来卡她的脖子!
梁岷大惊失色,往后连退了几步,“你干什么!”
关九猛地逼近她,梁岷感觉到此刻的关九极度危险并且很不对劲,慌忙就想跑到鼎后,但关九的速度极快,梁岷没跑两步就被他一把揪住了后衣领子。
关九两手如铁钳一般用力卡住了她的脖子,梁岷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唔唔……”
白修己听见他们的动静,跑到鼎后一看,就见关九神色阴鸷地仿佛要掐死梁岷,震惊之下忙跑上去扯开关九,“你干什么,你疯啦!”
关九身体灵活地一侧,甩开白修己钳制的同时抬腿把他踹倒在地,转头狠狠地盯着梁岷,手上青筋暴起,眼底血红,“到底是谁杀的,说!”
梁岷使劲拍打着关九的手,“什么谁杀的…你发什么神经,放…放开我!”
但关九仿佛没听到一般,眸色越来越沉,手里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梁岷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响,“救…救命……”
她艰难地看向其他人,这才发现程让他们像被抽掉了魂魄一样,木偶般地僵立在那里,而浑身挂满宝物的刘秃头正把金璋玉器往嘴巴里塞!
梁岷心里咯噔了下,猛地转动眼珠去看石墙上的壁画,只见那戴着青铜面具的鸟妆巫师仿佛转过了头,透过面具露出了一抹诡异而神秘的微笑。
糟糕!又是幻象,关九他们肯定都陷入幻觉里面了!
“关九,醒醒!你他妈快醒啊……你再不醒我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了!”梁岷头往后仰着,痛苦呜咽道。
她狠命抓挠着关九卡住她脖子的手,她感觉脖子被他勒得极其难受,空气已经是断断续续地从肺叶里挤出来了,不由心一横,嗷呜一口就狠狠地咬在了关九的手上。
这一口梁岷是发了狠,压根没留情,她都能感觉到自己两颗犬齿陷进了对方的皮肉里,连血沫子都蹦出来了,可关九愣是毫无反应,叫都没叫上一声,依旧执拗地要把梁岷掐死。
梁岷看着他手背上触目惊心的血牙印,心里一阵拔凉,这都咬不醒,关九和他这幻象里的人是有多大仇多大怨,硬是要死磕到底!
但一路走过来僵尸没搞死自己,虫子没咬死自己,甚至还能从恶鱼口里死里逃生,最后如果就这样被关九掐死在这里,那她也死得太冤了吧!
梁岷见关九跟吃了铁秤砣一样要杀自己,心里咬牙道:九叔这可是你不仁在先的……
她眼神一厉,猛地抬起腿发狠般朝关九下身踢去,但关九的反应极快,毫不费力地躲了过去,就在这时,梁岷趁他手里的力道微微松懈,竟然一个矮身扑住了他的腰,迅速抽走了他插在皮带里的枪。
但她快,关九比她更快,只见他抬起修长的腿把梁岷勾了起来,一个侧肘把她狠狠地顶在墙上,用力巨大,梁岷痛苦地咳了声,手腕一麻,枪就脱手飞了出去。
梁岷暗骂一声,靠!
她本就没想用下三流的路子对付关九,虽然这招曾经放倒过黄鑫,但她估计对付关九这种练家子还是不够看的,所以只是想趁他松懈的时候抢了他的枪。
谁知关九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反应还能这么惊人,甚至刚才她连保险栓都没来得及拉开,她果然还是太嫩了。
梁岷被关九掐着脖子重新摁在墙上,拼命挣扎着,但关九的力道极大,她那点小抓小挠就跟蚍蜉撼树一样,眼瞅着自己就要歇菜,突然“砰砰砰——”地几声巨响猛地乍起,紧接着就是一地石块瓦砾的碎裂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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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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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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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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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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