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白修己捡了枪,把屋里的石像人俑一一爆了头。
人俑破碎后,众人才从幻象里清醒过来。
刘秃头惊觉自己竟然吞了金,忙用手死命抠着喉咙眼,白修己则捂着腰在一旁龇牙咧嘴,刚才关九那一脚可是真没留情,踹得他差点厥了过去,头还磕到了鼎上,到现在还是蒙的呢。
关九扶着一旁的墙,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突然感到手背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圈牙印子赫然其上,还渗着血珠呢。
梁岷捂着脖子,声音沙哑道:“九叔,你手也太黑了,我差点被你掐死。”
关九看着梁岷脖子上一圈鲜红的指印,愣了下,“我掐的?”
梁岷翻了翻眼皮,“不然呢,难道我自己掐自己玩啊。你刚刚跟疯了一样,也不知道把我当成了谁,可劲要弄死我。”
关九眉宇间深深凹陷进去,他迅速扫了眼四周,拉过梁岷的手,沉声道:“这里不对劲,快走!”
“等等!”刘秃头喘着粗气,伸手拦住了两人,“宝藏还没找到,谁也不准走!”
梁岷看他突然变得这么强势,有些奇怪,以为他还没从幻象里缓过来,不由急道:“宝藏不就在这儿嘛,你爱拿多少拿多少,拿了快走吧!”这儿太邪乎了,她可不想被关九或者谁再掐一次脖子。
“别蒙我了,这里只是器物祭祀坑,真正的宝藏还在后头。”刘秃头冷笑了声,回答道,眼睛却一瞬不错地紧盯着关九。
关九偏过头,望进刘秃头的眼睛里,“回去,再走下去对你没有好结果,这里的东西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刘老板,九叔说的对,我们带点东西就走吧,你看那些电影里贪心的没好结果的,刚刚你也经历了,我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迷了神智,你都差点吞金自杀了!”梁岷也劝道。
在她看来,一个祭祀坑里的器物就奢侈到这种地步,那真正的古蜀秘藏得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宝贝啊。xǐυmь.℃òm
“不行!”刘秃头却意外地坚决,他吊起眉梢,高深莫测道:“小幺妹,你九叔没告诉你吧。”
梁岷一头雾水,看看刘秃头又看看关九,告诉?告诉她什么?
关九眯了下眼,“知道的这么详细,刘老板果然不是个地产开发商这么简单啊……”
他话音刚落,空气中就响起了一阵齐刷刷的举枪声。转瞬间,程让三人都站到了刘秃头的左右,三把黑漆漆的枪口无一例外地对准了关九几人。
白修己顿时怂得像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梁岷也倒抽口气,不由自主地往关九身后退了步。
她看着站在刘秃头身边的程让叶龄和老疤,眼睛睁得大大的,这…这啥情况!
程让他们不是华宝国际的人吗?难道……刘秃头也是?!
刘秃头哈哈大笑了声,然后眼神阴沉地看着关九,“关九,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话我放在这儿,这里的东西,我都要,里头的那个东西,我也要!”
关九把梁岷和白修己挡在身后,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拉起梁岷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字。
“我没必要骗你,论钱,那东西比不上你手里的金叶子,回去,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哈哈!”刘秃头掏出腰间的枪,举着走近关九,“里头的东西如果不是无价之宝,怎么会让你和荣山都紧盯不放?你以为我会蠢到放手让你和他去吞了这条大鱼?”
梁岷一惊,荣山,荣四爷?!
关九知道和他说不通,干脆放话道:“这里的东西你全都可以带走,但里头的那个东西,你们谁都不可以动。”说完,警告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刘秃头把枪口猛地戳上关九的额头,“如果我偏要动呢!”
“那就试试看。”关九紧盯着他,嘴唇掀动了下。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手握住了抵在额头上的枪口,反向一拧,与此同时,凌厉如风的腿法已至刘秃头面门。
这时,程让单手扣住刘秃头的肩把他往后一甩,同时格挡下关九的攻势,放出一枪。
“砰——”
关九就地一滚躲过擦颊而过的子弹,甩手上枪的瞬间把梁岷往外面狠狠一推,“跑!”
“砰砰砰——”一阵子弹乱飞的遽响炸裂开来,梁岷看了眼混乱内斗的众人,咬了下牙,立即转身朝石门外狂奔而去。
“等等我!”白修己看四下无援,哭丧着脸赶忙跟上梁岷。
“追上他们!”刘秃头捂着右臂流血的伤口,狞声大叫道,汩汩的鲜红从五指间渗出。
叶龄点了下头,立即追了出去。
梁岷出了石门后立即顺着石道拼命往前跑,也不管什么方向了,只管蒙头撒丫子逃命,石门外的廊道短狭而曲折,她大喘着气不知道拐过了几个弯,转得她自己都晕头转向了。
梁岷一边擦着汗一边喘着粗气,心想应该不会被人追上了吧,但她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就在她要双腿一软跌倒在地的时候,一道暗门就出现在了石廊尽头,梁岷一喜,忙跌撞着用力推开它,就在石门翻转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
叶龄正站在石门后面,抬眼看着她。
梁岷咽了口口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慢慢举起了双手,叶龄举着枪朝她走近了一步。
梁岷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口,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战战兢兢地抬起眼,简直要欲哭无泪了,她看着叶龄动了动嘴唇,还没说话,叶龄突然把枪口一转,抓起梁岷的手,把枪拍到了她手心里。
梁岷一愣,吔?!
“枪会用吧?”叶龄问了句,就没再管目瞪口呆的梁岷,而是看了眼手表,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沿着门后这条路一直走,在尽头处往右拐,五分钟后黄鑫会带人炸开那里,那时候你就从那里出去。”
“记住,等会儿不管下面发生什么,都别回头。”叶龄交代完,还没等梁岷反应过来,就伸手把她往前一推,自己往反方向走去。
梁岷跌撞了几步,愣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她惊疑道:“你认识黄鑫,你也是关……”
叶龄转过头,淡淡一笑,“别辜负他的安排。”说完就消失在了石门后面。
梁岷看着手里的枪,心里喟叹了声,碟中谍啊……
时间不容梁岷多想,她感叹了声就马上推开枪的保险栓,紧握在手里朝石门后面的通道里跑去。
梁岷第一次握装有实弹的真枪,手里汗涔涔的,滑得险些拿不住。她随便擦了擦额头上如雨下的汗,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这时,梁岷发现地上有条黑色的影子被曲折的甬道慢慢拉长开来,这影子就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梁岷猛地回身,甩手就要放出一枪,身后人立马发出一声大叫——“别别别,是我!是我……”
白修己闭着眼大喊道。
梁岷吊着的一口气蓦地舒了出来,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她放下枪,埋怨般地看了眼白修己,“你怎么跟猫似的没声啊!”
白修己差点就被崩了,也是吓得够呛,他道:“你见过谁逃命还发出蹬蹬蹬的脚步声啊?”
梁岷没工夫和他多说,埋头就又要往前跑去,白修己忙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逃命啊,难道你要回去和他们火拼?”梁岷反问道。
“你就这样走了?”白修己惊道。
梁岷慢下脚步,回身抬头看了眼白修己。
“老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么做很自私是吧,我承认,但是现在我们得拎清楚情况,这不是你要死了我也要跟你一起死的泡沫剧。现在,无论我们俩谁回去,要么是炮灰,要么是拖后腿的,反正对九叔一点好处都没有。”说完,她补了一句,“当然,你要回去我也不拦你。”
白修己一把拉住她,顿了顿,才开口,“好,我和你一道,不过我们不能往那里跑。”
梁岷疑惑,“为什么?”
“因为你得跟我们走。”一道熟悉的娇娆嗓音在梁岷身后蓦地响起,梁岷一惊,刚想回头,可还没等她看清楚身后到底是谁,手腕就是一阵剧痛。
梁岷‘啊—’了声,下一刻,她手里的枪就被人一把夺过去了。
紧接着,一个年轻男人猛地捏住她的双臂反剪在身后,梁岷马上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一声声脆弱的咯吱声。
她立刻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双腿一弯就要滑到地上,身后反剪着她双手的男人把她提了起来,摁在墙边,还顺手把她腰后的通讯器拔掉了。
“小朋友,又见面了。”一个笑得像弥勒佛般的中年男人走上前,盘着核桃笑眯眯地开口道。
竟是荣四爷荣山。
而他身边跟着的女人身材娇小玲珑,正是之前跟在刘秃头身边,然后在水下消失的小女人!
梁岷此时的头脑已经混乱得跟一锅粥似的了,这什么娟啊丽的不是刘秃头的人吗?不对,程让老疤他们也本是荣四爷请的人啊,还是不对,荣四爷和刘秃头应该是一路的,只是好像各有目的……
恰在梁岷脑子打结的时候,荣四爷又道:“白大师,合作愉快啊。”
梁岷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白修己半张脸隐在甬道的暗影里,清俊的眉目平添上了一抹阴郁。
闻言,他掀了掀眼皮,顿了会儿却是笑道:“希望荣老板答应白某的事,能说到做到啊。”
“这个当然。”容四爷笑呵呵道。
梁岷看着他们熟稔的对话,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她蓦地明白过来,原来刚刚白修己一路都跟着她呢,后来拉住自己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荣四爷的人马过来!
真是日了狗了,这一个个的,都他妈是奥斯卡影帝啊,这样一比,什么女生宿舍四个人六个群的人际关系,和这群人比起来压根不够看啊!
现在梁岷就恨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当初关九早就提醒她谁也不要相信,她居然还这么天真!
梁岷咬了下后槽牙,盯着白修己看了好几秒,然后蓦地笑了出声,“大师你去捉鬼降妖真是可惜了,国家就需要你这样的间谍人才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那个小女人一把摁住了后颈。
女人吹着艳红的指甲道:“一路上就属你最吵,呱呱呱地让人听着就烦躁,你说我把你这张嘴缝起来怎么样?”说完,伸手刮过梁岷的嘴唇。
白修己拦住她的手,“伊古丽,她是关九的人。”
伊古丽抬了下眼,随即红唇一勾,“关九?呵,道上人敬他的能耐才称声九哥,可他在我们四爷面前,算个什么?”
梁岷被伊古丽压得难受,她艰难地抻了下脖子,“大姐,你嫉妒我胸比你大就直说,不用这么拐着弯折磨我。”
“你!”伊古丽高扬起手,梁岷毫不示弱地揶揄看着她一马平川的胸。
“哈哈,四爷,这个靓妹有点意思啊。”反剪着梁岷双手的年轻男人摸着下巴笑道。
“放开她吧。”荣四爷笑眯眯道,“接下去我们还得靠这位小朋友呢,那个叫什么,噢,巴蜀图语是嘛,小朋友你应该看得懂吧。放心,你还个是学生仔,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梁岷心一沉,果然,他们费力抓她肯定有要她做的事,她也是赌定了这点才敢呛伊古丽,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知道这件事。
可是除了关九外,她能读懂巴蜀图语这件事应该没人知道,不对……
不对!她曾经露出过马脚!
梁岷突然想到自己曾在木椁里看到过刻在上面的巴蜀图语,还用手机拍了下来,当时她以为没人注意到她,可现在看来,不仅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举动,而且那人还模仿她的动作在碰触那些图语时触发了机关,阴差阳错地和她一起掉到了石室里!
梁岷蓦地抬起头,无声地盯着白修己。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她……
“还不放开,反正你们这里的人我一个也搞不过。”梁岷意有所指地凉凉道。
年轻男人手一松,梁岷就重获了自由,她皱着眉头捏了捏红肿的手腕,暗骂了声。
“我警告你不要搞小动作,我们的脾气可没你那个九叔好。”伊古丽瞥了眼梁岷。
梁岷定定地看着她,蓦地扯起一抹笑,“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姐姐不要介意,再怎么说,我也没有退路了,既然如此,接下去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还请姐姐多照顾我这个废柴啊。”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伊古丽说道,然后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还有别叫我姐,我不比你大。”
“哦……”梁岷作恍悟状,歉然一笑,眼光朝她胸口扫了眼,心底暗道:的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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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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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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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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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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