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冷眸里流露出不悦,然后缓缓开口,“我当然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来提醒我。”
好似十分反感许贺兰的试探。
许贺兰立马惊恐捂着胸口,一副无辜样,“别那么凶,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万一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决定。”
宋砚懒得搭理他,垂着眸,检阅着内心。
真到那时,他会提前把宋老太送走,至于王墨……
他清冽的眸子,覆上一丝落寞。
许贺兰感受到了周遭低沉下来的气压,哈哈一笑,“不过好像也不急,我又一想,咱们是多虑了,说不定那母子俩根本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安县可不是他们的地盘,咱们多年的布局岂是开玩笑的,他们不会不防,至多是派仨瓜俩枣的过来搞暗杀那一套,但如今你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弱势好欺了,管他来多少人,打回去便是。”
说到这,许贺兰顿觉得浑身的血液微微有些沸腾。
曾经的那些年,面对金陵的势力,羽翼未丰的他们只能东躲西藏保存实力。
这些年,他们努力赚钱努力发展自己的势力,终于可以挺直脊梁,站在阳光下面对那些危险。
说实话,面对仇人,正面硬碰比东躲西藏爽快多了,他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对那些人以牙还牙。
宋砚听着他豪情万丈的话,沉静的眸子也微闪涟漪,“京城那边也部署的差不多了,崔家现在岌岌可危,是时候动作了。”
“可是。”许贺兰到底忍不住,把话说穿,“你和王墨……”
还没把话说完,空气已经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了。
“我的意思是说,最近你们看起来不是很恩爱。”许贺兰绞尽脑汁道,“我以为你已经有一点点喜欢她了,想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把她绑在你身边做一条船上的人,所以现在是啥情况……你还不打算告诉她咱们的事儿?”
这一次宋砚并没有避开话题,而是直白地说:“因为喜爱她,所以希望她平平安安。”
虽没有明说,但已表明了他的决定。
许贺兰语滞了。
突然有点明白王墨为什么会,故意说自己心仪罗焕然。
修谨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思虑过全,做事太过遵循理智。
任何时候总是衡量利弊,做出最优的选择,却忽略了自己到底在乎和想要的是什么。
他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了,摇头说:“你会后悔。”
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太阳都落山了,我好饿,想喝老贾炖的汤,先告辞了。”
出门后,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是肚子饿,而是不想再和修谨待在一起。
他知道修谨做的决定是很难撼动,怕自己一时性急,说多了两个人又起争执。
所以干脆避免了争端,反正说什么都没用。
走出珠玑巷,长舒一口气,刚准备迈步离开,突然肩膀被人一拍。
许贺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顺着衣服往上看,不禁愣了。
指着白衣人“你你你”了好半天,才压下惊涛骇浪说:“真的是你!你果然来了,我和修谨方才还提起你,你既然来安县为何迟迟不露面?”
一连串的问题下去,对方非但不答,反而气定神闲地露出温柔的笑意,“贺兰,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许贺兰顾不得感怀,就接着方才的话问道:“文珮,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这次来安县怎么神神秘秘的?”
“抱歉,这次是我任性了,可是我有必须来的理由。”舒文珮笑了笑,眼底似乎有萧瑟之意,却很快收敛了。
然后提步往前走去。
许贺兰急忙跟上,“何必说抱歉,你有什么事大可以跟修谨说,实在不行对我说,对我叔父说,我们都会帮助你,干吗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说起来我前阵子还去了趟金陵,要不是亲眼看到你不在了,我都不敢相信你真的撇下一切走了,你快告诉我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何来了安县却又不现身,你到底在想什么?”
舒文珮沉默地听着,耐心地等到许贺兰说完,才笑了笑,“贺兰,我的心事你一向是知道的,我没什么别的念想,只是想一辈子跟着他,我知道我配不上他,身为奴仆之后,没资格嫁给他,所以我没奢求过什么,我那时只是想,作为一个伺候他的奴婢和下人,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够了。”xǐυmь.℃òm
许贺兰从这话里,嗅出了浓浓的不忿意味。
只好打着哈哈,“哪的话,哪有什么下人不下人,这些年你的奉献修谨都看在眼里,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说实话,当初修谨离开王府后落魄逃生,哪还算得上是主子,对逃亡的贵族来说,身份地位都已经不再重要,俗话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在那个节骨眼上,能跟在他身边的就算是亲人了。
所以修谨从来没把舒文珮当过下人。
“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寻常的赏赐!”舒文珮的语气突然加重了,直直盯着他,眼底好像有一种绝望的疯狂一闪而逝,“当初我以为一切以复仇为先,大局为重我可以等,所以这些年我愿意为他做任何,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无怨无悔,哪怕出卖我的身体倚楼卖笑,只要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我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说到这里,语气一转折,变得冷了:“可惜现在,他居然娶妻了,我很失望,也好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跟在他身边,而是选择走这么一条路。贺兰,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脏了,所以他从没有想过和我有什么未来?”
许贺兰的眉头,微微皱起,觉得如今的舒文珮,变了太多,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她的想法十分偏激。
忍不住劝她说:“文珮,你怎么能这么想,修谨他不是这种人,什么脏不脏的?当初修谨原本是要安排别人的,是你跪在他面前发誓要效忠他,说你会不计一切代价拿下金陵的情报,修谨出于信任,也觉得你是最合适的那个这才答应了,你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可你没必要说自己脏不脏的话。”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现在却拿这个说事,矫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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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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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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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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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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