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许贺兰,冷了嗓说:“我更愿意怀疑是其他原因,譬如有紧急情况,又或许是……”
遇到了什么困难。
但是他并没有把话说完,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理由有些差强人意。
算了。
人既然来了,无论是因为什么,迟早会现身。
反正确定了手下那批军队藏在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以及金陵城里的据点暂时安全,他便没了后顾之忧。
静等舒文珮现身便是。
“怎么不说了?”许贺兰揶揄一笑,“你也觉得她这次举动不寻常是不是,不能以常理论之了。”
宋砚缄默,想起王墨前些日子在夜里碰见的白衣人。
那天他其实趁着王墨睡着之后便出门查看,却已不见了白衣人的踪迹。
他料定此人便是舒文珮。
接下来的几天,他命人在家附近埋伏,一旦她出现就立刻汇报他。
但是一连多天过去,她却销声匿迹了。
由此可见,舒文珮并不打算短时间内现身,若想现身,那天就不会躲躲藏藏了。
他坐在那若有所思,寻思着舒文珮的动机,会不会真是像许贺兰说的那样,为了争风吃醋而来。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不得不改变之后的安排。
在他心里,他们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最紧密的同盟,可以过命的交情。
这样的交情可以生死与共,却没办法谈情说爱。
很早以前他就对舒文珮直接表达过。
他以为她听进去了,难道她一直执迷不悔。
许贺兰见他不吭声,一副沉思样,就跟着叹了口气:“算了,咱们两个大男人根本揣摩不到女人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觉得女人的想法有时很奇怪?常常做出不符合情理胡搅蛮缠之事,就像上回,阿墨告诉你她心悦罗焕然,这本就很离奇了,紧接着琼落又说自己也喜爱罗焕然,让人跌掉下巴,害得我那几日心神不宁,伤心欲……”
说着说着,意识到什么,陡然住嘴。
哈哈一笑,解释道:“我的那点儿伤心,不过是担心她选错了人,后悔终生,还好后来知道是一场乌龙……”
他不敢看宋砚的眼睛,说着说着便岔开话题,“那啥,我这次去金陵,还有另一个收获。”
宋砚无情地嗤了一声,不给面子揭穿:“到底是收获,还是为了掩盖什么扯出来的鬼话。”
这话里的深意已经太明显了。
许贺兰心里别提有多慌。
现在还不是在修谨面前坦白心迹的时机,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况且他很怕修谨会直接拒绝他斩断他的一切念想。
所以他别无选择,只有装傻充愣。
假装什么都没听明白,一本正经说:“我去调查了镇南王府。”
“怎么?”宋砚犀利的一眼望过来,脸色明显凝重。
许贺兰汗毛无端一竖,身体不由自主绷直了几分。
他敛去笑意,面上也多了几分正色,“江鸿渊临走时抛出的那个烟雾弹,果然让那母子两个坐立不安,不出你所料,他们确实极为重视,最近一直在巩固城防,现在又招兵买马扩充军队,看来是真的害怕了。”
宋砚听着这些情报,并没有什么表态,好像一切全部都在意料当中一样。
“不过我纳闷的是,江鸿渊居然没把舒文珮说出来,按理说他查到你和舒文珮之间的通信,便知道舒文珮是你的左膀右臂,临走时肯定会放点烟雾弹出来,再怎么也会让那母子俩注意到她。”m.xiumb.com
“没想到这些日子没什么动静,舒文珮的身份,并未引起母子俩的怀疑和监控,可这有点不符合江鸿渊的行事风格,这个人一向阴险。”
宋砚想也不想道:“是江鸿渊有意为之,他去见了舒文珮,应该是想策反她,背后的原因只有一个,觊觎咱们手里那些军队,想据为己有。”
许贺兰哈的一声,无情嘲讽道:“那他也太看得起舒文珮,还好你当初英名,队伍里都是咱们的心腹,传递消息也坚持用暗线,江鸿渊是异想天开,就算舒文珮答应帮他调动那支队伍,也得看她镇不镇得住。”
宋砚的眼底一片暗潮涌动,“的确,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不过短时间内无法渗透我们的势力,只有拿舒文珮做突破点罢了,而且以他的个性,得不到便要毁掉,所以舒文珮的身份,瞒不了多久。”
许贺兰点点头,“那母子俩一直在追查流言的源头,江鸿渊的身份不可能捂太久,一旦那边的人找到江鸿渊,江鸿渊知道那边想要你的命,巴不得和他们合作,这个人太恶心了,到时一定会利用那边的势力不遗余力的对付咱们,要不要提前把他给……了。”
许贺兰做了个手刀的手势。
宋砚的周身,散发着冷冽肃杀的气息,语气却格外平静,“没必要脏了你我的手,我预计在那之前他就要领盒饭了。”
许贺兰想起“领盒饭”一词是王墨某次在开玩笑时说出,由于用词贴切而又幽默,自此大家经常不自觉使用,连宋砚也不例外。
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宋砚悠悠看了他一眼,好似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也微微翘了翘嘴角。
王墨这个丫头,不经意间给身边的人都带来了不一样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是让人觉得开心和放松的。
奇奇怪怪的语录,特立独行的行事方式,是她最特别之处。
想到王墨,宋砚的目光还是柔软了,哪怕说起江鸿渊,语气也不再那么冷。
“江鸿渊这个人,已经不足为惧,如今成了跛子,就像折断双翼的猛禽,曾经引以为傲的实力,不可能再恢复。”
就算是当初的江鸿渊,他也从来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这个男人虽然有几分头脑,但是,做事太过不择手段,心中毫无道义可言,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这样的人,运气好便是枭雄,运气不好迟早会被自己反噬。
现在看来,反噬已经开始了,之前有龙虎门罩着,贺家帮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龙虎门和贺家帮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没了倚仗的江鸿渊,就像砧板上的鱼肉,自保就不错了,再也没了害人的能力。
所以宋砚才会说他领盒饭。
除非江鸿渊离开此地,有新的打算,否则留在此处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崛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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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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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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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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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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