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你这是安逸的太久了,忘了当初你的家人是怎么……”
“别说了!”许贺兰猛然打断他,眼里满是坚韧,“我没忘,也不会忘,我只是预感到这次去金陵,很多事恐怕会提前了,说实话我很留恋在安县的日子,这一年,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我随心所欲开怀度日,是我生命中最潇洒惬意的一段岁月,而且我看的出,这一年对你来说也是最特别的。”
宋砚并不否认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你听好了,你我的人生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别再这么伤春悲秋,伤感是最无用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许贺兰笑了一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修谨,你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
我知道你向来老成,可你也不过是弱冠之年,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偶尔也该放下来轻松轻松,别老是压抑自己,这样活着会很累。
就拿阿墨来说,你明明很在意她,却又不懂得怎么表达,甚至还要把她推开,你把对她的喜爱闷在心里,宁肯错过终生。
你对自己太残酷了,何不像我一样,喜欢什么,憎恶什么,便将心事直直白白表露出来,告诉你个秘密,说出来之后,心情真是好多了,好像又充满了干劲儿,对前路充满信念。”
说完,重重握了握宋砚的肩头,然后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等我消息,对了,开业那天别忘了把我的贺礼送给阿墨,它被我安顿在后院……”
宋砚回味着他的一番话,不由得翘了嘴角,抿着笑意,可是那笑容,却透着几分辛酸。
许贺兰留恋此处,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不敢也不能说出口,他的身份注定他承担了太多人的期待和责任。
他只能坚强,从当年离开金陵那天他便没有再流过泪,他不能退缩,只能勇往直前,他没有依靠,却要做旁人的依靠。
日子长了,好像忘记了自己会笑,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青年。
他习惯了严格自律,习惯了用冰冷严肃的一面示人,其实每每看到许贺兰和阿墨和老贾他们肆意玩笑,打成一片的时候,内心深处是很羡慕的。
他也是一个需要亲情、友情,需要被关心,也需要被人惦记,有着七情六欲的,活生生的人。
生活可以被其他东西填满,而不是只有仇恨。
他做梦都希望自己,也可以肆意流露情绪,开怀时大笑,生气时怒骂,动情时温柔缱绻,而不是收敛喜怒哀乐成为所有人的一面旗帜,他不是任何人的支柱,他只是他自己。
站在窗边,仰头望着蓝天,眼角凉凉的。
这么多年第一次,把憋在心里的情绪释放出来了……
他任由那湿凉滑过脸颊落在衣襟,放任自己片刻的脆弱,只是片刻。
他知道,今日过后他还是那个打不倒的宋砚。
可冷不防的,就在此时,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脚步。
宋砚直觉不妙,没等他完完全全收起面部的表情,一张笑容鲜活的脸出现在面前。
“许……”王墨看着面前的人,直接懵了:“相公?”
她是过来找许贺兰,商量新开张药铺的牌匾事宜,许贺兰说老贾联系了工匠,约好明日下午送货上门。
开业的日子是后日一早,王墨觉得这个时间有点赶,而且她需要确定工匠的进度,否则中间一旦出什么问题,导致牌匾没能提前到位,延误开业可就抓瞎了。
她跑来书院找许贺兰,谁知道书房里居然不是许贺兰,而是宋砚。
更诡异的是,宋砚那张俊脸表情怪怪的,怎么看都有哭过的痕迹。
但宋砚会哭?她有点不敢相信。
除非发生什么他无法接受的大事。
想到这,王墨立刻眯起眼,凝重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边仔细观摩着宋砚的脸,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哭过了。
宋砚摇头,偏开脸,“并未。”
王墨契而不舍地转到他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宋砚干脆偏开身子,绷着声儿,反问:“我为何不能在?”
“怎么就你一个人,许贺兰呢?”王墨再次绕到他面前,假装左看右看,然后趁他不注意,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抓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
放大的一张粉脸突然出现在面前。
宋砚整个呼吸乱了节奏,停滞了一拍。xiumb.com
一张脸瞬间胀红,慌乱间后退,斥道:“别闹。”
立马转身,走到贵妃塌旁坐下,那里逆着光线,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不对不对,你就是不对劲。”王墨肯定地说,“你哭了!”
宋砚冷着嗓,“没有,别乱说。”
王墨走上前,站定在他面前,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虽然我没看到你的泪,但你眼角是红的,你的神情告诉我你方才不开心,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南边的女人出了状况?”
“我什么时候在南边有女人了?”宋砚被她气的一滞,然后挥手道:“许贺兰有事出远门了,临走前告诉我给你备贺礼在后院,还不去看。”
许贺兰对给她的礼品神神秘秘的,搁在平日里王墨指定就去了。
可是今天,她一眼看穿宋砚是转移她的注意力想把她支走。
她目光狡猾如狐,转了转,“贺礼不急,反正跑不了,倒是你的状态,当真没问题?你别老是什么事都瞒着我啊,是老相好又有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出主意,说不定我能帮你摆平……”
话都没说完,宋砚猛地抬头,逆光中,王墨感觉到,两道极冷的视线射过来。
带着沉甸甸的怨怒,一下子击中她的心。
要说的话,瞬间卡住了。
“我……”王墨卡壳,还没来及重新总结,对面宋砚突然起身,而她恰好要上前解释,两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双双倒在贵妃塌上。
嘴唇被软软的东西重重贴住了,由于光线很暗,王墨根本没看到是怎么撞到一起的。
当王墨反应过来贴着自己嘴唇的是宋砚的唇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瞪大,呼吸被迫停止,直到把自己憋的咳嗽,都没回过神来。
不知是撞了大运,凑巧撞到那个角度,还是宋砚有意为之,总之真的亲到了!
王墨在事后回忆,觉得不能是第二种可能。
宋砚这种人,又冷又仙,只适合让人膜拜而不适合下凡,怎么可能主动亲吻异性,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是恰好撞到,为何会是“重重”贴过来的,她还依稀记得当时宋砚是抓着她的两条胳膊,好像在她扑过去的时候抱住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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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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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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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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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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