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四公子白逸风真的不是卫王子嗣!
这么大的秘密他竟然轻易透露给我,我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感怀,终归不忍心他走上一条不归路,无论如何都要劝他走正道。
我酝酿一下语气严肃道:“四公子,听说绝冥剑可以毁掉你的炼冥阵法。”
白逸风低低地嗯了声。
我接着说:“我走的时候,绝冥剑已经炼成了。”
他点点头。
“驱神驭鬼利用冥力,说到底是逆天行事,万万……”
“我连眼前人都驭不了,还驭什么鬼啊!”他看着我道:“哦不对,是取悦,你说说,我该怎样才能取悦那个叫辛阿的姑娘?”
我心急道:“绝冥剑一成大局已定,你就放弃灵坛驰道吧。”
白逸风不紧不慢耐心解释:“我有一支魅灵军队,我还有我自己。”
“可天下已经旱了大半年,你炼化的魅灵会毁了卫国,到时候你将是千古的罪人!”
白逸风缓缓抬起头,很认真地问我:“那小辛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迟疑了下,他便一脸神伤道:“我也是天下人中的一人,你怎么不担心我?”
我也很神伤,想了想道:“四公子口口声声说的天下人,其实是除了我和你之外的所有人,难道这之外就再无可亲近的人?比如公子的母亲呢,你也丝毫不在乎?”
白逸风脸色突变,片刻后神色略缓,一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正欲开口遭我瞪了一眼,他只好放下手道:“天色不早了,送你回房休息。”
入夜后,我刚刚钻进被子里,白逸风便在外敲门,我十分直接地拒绝了他进屋的请求,然后便眼睁睁见他破窗而入。
这样出人意料的操作,可想十分猥琐。
我捂紧被子有些生气道:“四公子,你这是要干嘛?”
白逸风步步走来,还不忘细心地关上窗户,我已经做好与之恶斗的准备,他径自挨着我躺下,还扯了点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根本不能忍受和卫玺之外的男人同床共枕,正欲坐起被他一把拉回来。
“睡好啦,乱动会着凉的。”
一个大男人躺在我旁边,这叫我怎么睡得好?
我又挣扎着往床里蹭,被他一把拉回来,冷不防腰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揽住,整个人落进他的怀里,他的头也靠过来,在我耳边吐着温润气息:
“乖,别乱动,就让我抱着睡一晚。”
我听得脸红心跳,整个人动都不敢动,因为一动他就会抱得更紧。
我懵了,快要疯了。
可我不能就此妥协,满脑袋都在想不能对不起卫玺,心里念了几遍后就有勇气努力挣脱他的怀抱。
白逸风突然倾身而来,这姿势实在是难以言说的尴尬,我被他这么压着,双手又被锁住,全然不能反抗,只感觉有点儿晕眩,偏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强装镇定道:“你不能这样,快放开我!”
他闷闷地笑了声:“我哪样?”
“拜托你放开我!”
一张嘴只觉舌尖有柔软的触感,这种温柔又强势、企图掠夺一切的深吻让人招架不住。
我又是一惊,双眼睁大,看见他邪魅的桃花眼和长长的睫毛,先前温柔的微笑不觉间已转变成妖冶的神情。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有种想昏厥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你在害怕?”
耳边听到这句呢喃,身上的重量立刻减轻,我再次睁开眼,他已经站在三步之外的距离,脸上绽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算了,我不强迫你。”
说完他便坐到窗户边的一把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道:“你安心睡吧,我不会再来了。”
我见他说话的样子极其认真,自己又的确是困了,于是扯好被子道:“我要睡了,你也赶快回去睡吧。”
他一手撑着脸颊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强要你,我就在这里坐一晚上,什么都不会做。”
我十分无奈:“大哥,你乖乖回去睡觉多好!”
他更固执:“不要,就想看看你而已。”
我吼了一声:“看!”
这一夜睡得十分酣然,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白逸风竟然还坐在窗户边,见我醒了,鼓着两个黑眼圈欣然问:“时辰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不可置信地问他:“你在这儿坐了一夜?怎么不回去睡觉?”
白逸风笑眯眯回应道:“睡觉就要去另一个房间,我不舍得离你那么远,只要能看到你就是好的。”
我呆了一呆,沉默地看着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应该为这句话感动吗,还是该感叹,会不会太……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偏头看见开着的窗子,问他:“窗户是开着的,你坐在旁边多冷啊。”
白逸风也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笑了笑道:“我等了一晚上的星星、月亮。”
我奇了问:“冬日里能看见星星和月亮?”
“我等了一晚上都没看见,阴云不散。”他突然转过来道:“小辛,我们私奔吧。”
我觉得好笑:“私奔?”
“是啊,私奔!我带你去……”
他手托下巴,用充满希冀的眼光望向天边,“我其实很想在最高的山上,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星沉月落,可你和千华姬……”
他顿了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你们都是绝情的人。”
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良久,白逸风走到床边道:“你不用起,我叫人把早饭送过来。”
“老赖在床上怎么行?”
我正欲掀被起身,他拿起枕边的长生瓶问:“这就是你炼药的瓶子?”
我嗯了一声,他又接着道:“可惜才集了一半,时间还够不够呢?”
我问:“什么时间?”
他笑而不语,放下瓶子仔细打量我,一双眼眸如汤汤春水,邪魅而温柔。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不洗脸都这么好看!
白逸风俯身过来,我警觉地往后靠了靠,他双手一撑,将我锁在小小的一方天地内,我恨不得哭了。
“最后一次,一定不要推开我。”
他说完这话便倏地凑近,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我已经来不及别过脑袋,脖子也被紧紧钳住,嘴唇落下一吻。
我哼了一声,他耐心周旋,诱导我张开嘴唇,我又开始发抖,神思游走间只觉有颗热热的珠子滑进我的嘴里,肚里。
“我把自己献给你了。”
唇瓣离开之际,我耳边响起这句话,身体在一瞬间有了剧烈的反应,原本一点点流走的灵力得到巨大的补充,疲惫倦怠的感觉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你给我吞了什么?”
我抬起头来问他,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在刹那间转成苍白,他无力地靠床坐着,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
“一颗糖,怎么样,好不好吃……”
我急忙打断他的话:“你再胡扯试试。”
他做出十分认真的样子,“你信我真是糖,很甜吧?”
我拉住他的衣袖,“今日你不说实话就别想走。”
他破颜一笑:“扯我衣服的力气都变大了,看来这通天之力的确有用呢,只不知能把鬼仙的生命延长多久?”
“通天之力?”
“是的,我把自己一生的修为都给你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稀松平常,脸上也挂着温柔笑意,而此刻我才真正明白那句话的意义——我把自己献给你了。
对世间任何一个人来说,这份巨大的力量都是万金不换的宝物,可他却轻易将一身的修为都转给我,四面树敌却失去力量的他,在这天下如何立足?
我只希望他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但也不愿他成为弱势的那一方,我恳求他把珠子收回去。
他噗嗤笑出声来:“怎么,还没亲够?”
我刷地一下脸红,他伸手过来轻抚我的头发,小声嘟囔道:“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不要说让我收回去的话,我不高兴。”
我也十分坚定:“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要。”
他拿起枕边的长生瓶细细打量,“第七颗石头也亮了,看来我的修为不仅没有和你的体质发生冲突,反倒成为你的一味长生药,那我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来自阴罗的力量,就叫它‘魑魅笑’。”
“魑魅笑?”
“是啊,好不好听?”
我反应过来,正欲将他传渡的修为强行逼出,他早已几大步溜走,到了门口才回头对我道:“待会儿吃完饭再来找我。”Χiυmъ.cοΜ
我起身去追,门外早已没有人影,脑海里他苍白的脸色一直挥之不去,我心里发沉,东窜西窜在一间偏室找到他,彼时白逸风正坐在镜前解开发绳,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
“你来了。”
我愣了愣,睁大眼睛问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递给我一把木梳子,“你好久没给我梳过头了,能再梳一次吗?”
我接过梳子,细细地给他梳好发髻带上发带,他突然问我:“如果卫公子今天回来,你会不会跟他走?”
我不知他为何问这样的问题,但答案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他径自笑了声,“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低低的男声:“辛阿!”
我转过身来,见是卫玺站在门口,他皱着眉头一脸担忧,手中利剑搁在一侍从脖子上。
多日不曾见面,突然而来的重逢让我鼻子发酸,我忍不住有些哽咽:“卫玺,你终于回来了。”
刚迈出一步感觉自己的手被倏然拽紧,白逸风带着些许恳求:“小辛,不要走。”
卫玺眼中眸光一闪:“白逸风,快放开她!”
说话间,一把剑以飞快的速度朝白逸风的头掷过来。
他将我推到一边,一抬手木梳子便腾空而起,他连正眼瞧也不瞧地轻松将那剑打偏,接着一阵掌风破空而来,仅以几寸的距离险险闪过,他粲然一笑,手里的气流便变作一把剑。
御物和聚气成刃,果然厉害。
两把剑一实一虚,以惊人的速度交锋,在我这外行看来像在舞剑一般炫目。
“辛阿,这里危险快出去!”
卫玺喊了这么一句,白逸风也不落后道:“小辛,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
两人一同用掌风将我送到外面,随后大门紧闭,我很多次试图破门而入,奈何这门是被下过禁术的,我根本进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打斗的声音渐渐停止,我的心揪紧,正在煎熬间,哗的一声门打开,我冲进屋子里,只见白逸风一人站着,手里的剑倏地散作金色气流。
我慌了神,“四……四公子,卫玺呢?”
他指了指角落,那里躺着一个人,浑身血污一动不动。
卫玺!
我感觉脑子顿时空了,就像大地坍塌,曾经唯一能抓住的东西,遽然坠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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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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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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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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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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