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风对此的回复是:“本公子不会拘泥于某种称号,我也无法阻止别人对我的爱慕,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凡是喜欢我的,我都不感兴趣。”
所以说到底,十有八九他还是个断袖,因为世上爱慕美男子的美女子丑女子加起来,总比爱慕美男子的美男子丑男子要多得多。
“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白逸风再次提议,我坚决摇头,“擅自跟陌生男人回家不是我的风格,我其实还是蛮正派一人,再说卫玺会怪我的。”
“卫玺?”白逸风挑眉盯着我,直勾勾地,像是来了兴趣,“那个弹琴的姓卫的和小辛什么关系?”
我生气地纠正:“卫玺不止是弹琴的,他很厉害,他是我未婚夫。”
“小辛已经有未婚夫了啊。”白逸风有些颓然地低头,“情啊爱的,我都不懂,好不容易碰上个有趣的,却已经是别人家的金丝雀了,我该怎么办呢,今晚与谁共度春宵?”
我捶胸顿足地喊:“受不了你这个荒淫无度的男人!”
“我这个荒淫无度的好男人,把卫公子的金丝雀送回鸟笼怎么样?”
我约莫思考了下,他送我回家就可以解决撞鬼和迷路的问题,实在是很好啊很好,于是我赶紧应和道:“好,家住玉安街,美玉的玉,安心的安,玉安街。”
我们愉快地赶路,夜越来越黑,所幸再也没有刮过妖风,黑猫老鼠黑瞳小孩什么的也没见到,我庆幸自己遇到了贵人。
综合考虑白逸风,他除了性取向有些迷离、偶尔神经质之外其实很可靠,言谈举止虽然时常像个三岁小孩,但智力绝对没问题。
他带着我赶路,大概两刻钟后来到家门口,我再三道谢后他提出一个问题:“这么晚了,不请我到家里坐坐?”
我想了想:“这么晚了再进去坐坐,待会儿怎么回去?”
“送你一趟不容易哦,本公子出门很少自己走路的,现在腿都走麻了,要是能在你家借宿一晚就好了。”
我很有点儿犹豫,想必突然领一个男人回家卫玺会不适应,搞不好白逸风本来就是奔着卫玺去的,毕竟卫玺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啊,我把情敌领回家,不敢想象未来有多苦哈哈,但转念一想的确已经很晚了,他送我一趟不容易,再把人家赶回家说不过去。
“诶——”
“小辛很为难啊。”白逸风突然把脸凑近,眨眼扑朔着长长的睫毛,调笑着问,“怕你家的卫玺吃醋?”
我长叹一声:“不是啊,我是怕自己会吃醋,你要是把卫玺抢走了怎么办?你可是断袖啊。”
白逸风登时愣住。
“卫玺长得好看又会做饭,既是一流琴师又是一流厨师,而你也长得这么好看,相比傻逼一样的我,你们岂不是更和谐更合适?”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十分中肯,他竟无法反驳,好半天才回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我有心抢走你的卫玺,他不同意我也不能硬来啊,这么晚了,你真忍心让我回去?”
想一想,做人还是不能太绝情。
“那好,就住一晚哦,明天吃了早饭我送你出门。”
“嗯,听你的。”
白逸风甜甜地一笑,很有些天真的孩子气,我感到很惭愧,觉得自己太刻薄太自私了,谁能想到他那么傻白甜,没办法,为了自己的爱情还是得狠狠心。
我们进了门,房中还点了好些灯,我心头一喜,“点这么多灯,肯定是因为卫玺在等我吧。”
我三步跨作两步地奔到房里,迎面正瞧见一个女人,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腰细腿长,浑身挂满了银饰,头上也顶着好些银子的头饰,银耳环,银花链,整个人像是被银子包住的。
她好任性,应该很有钱,但眼下我更关心的问题是,家中怎么会有个陌生女人。
“小姑娘,大半夜你在我家干什么?”
小姑娘从椅子上弹起,十分兴奋地开口道:“诶,你就是卫玺锅锅说的辛阿迈?”
“卫玺锅锅?还迈?这口音很清奇啊。”
“咋个咯,有啥子问题迈?”
“你叫他卫玺锅锅?我可没听说卫玺有个妹妹。”
小姑娘一点儿不拘谨,大大方方地走到我面前,银饰晃得清脆响。
“我叫茶月白,是卫玺锅锅的未婚妻,此番我是专门来和卫玺锅锅成亲的。”
“成亲!”
我一股热血差点蹿上天门盖:“未婚妻?成亲?他未婚妻是我啊!”
“不是哦,千年前我们茶家和卫家的祖先就定下婚约,凡卫家男儿必迎茶家女儿为妻,否则郎不当娶,女不当嫁,如果我不嫁卫玺锅锅,别人也不敢娶我。”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下子无法接受,正好白逸风慢慢悠悠地走进来,我赶紧把他拖到茶月白小姑娘面前,极富热情地推销:“你看,这是卫国第一美男子,卫王的第四个儿子,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我拿他和卫玺换。”
小姑娘托腮认真考虑:“模样上上等,身量上上等,地位上上等。”
我大喜:“对对,正好配上上等的你!”
“但是,我不要。”
我急得喊出来:“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能不要呢,你再认真看看,多好多俊俏。”然后恨铁不成钢地叮嘱白逸风:“你好歹也推销一下自己啊。”
白逸风极不配合地口吐实言:“不好意思,本公子是个断袖。”
“诶——”
这一声嗟叹真是无奈。
茶月白小姑娘撅起嘴巴,似要发出感叹。
“辛阿姑娘,你拿别人搪塞就是在逃避呀,无论这位公子多好多俊俏我都不能要,因为我的命中之人就是卫玺锅锅,更何况这位公子还不喜欢女人。
“我已经十九岁了,在辋川,十九岁的姑娘伢还未出阁就会成为家里的笑话,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卫玺锅锅回家成亲。”
“可你的卫玺锅锅不喜欢你,我才是他的心上人,千真万确,我们才是互相喜欢的。”
“辛阿姑娘,且不论你的一面之词,你应该晓得除了爱也需要承担责任吧,再说我和卫玺锅锅也是有感情的,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医术还是我爹爹教的呢,我们茶家是医药世家,辋川的人生病了都会到我家来看病。”
呸,最讨厌半路插进来的青梅竹马。
白逸风也似有感触,长挂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敛去,木木地重复了句:“青梅竹马。”
“看,大家都不怎么认可青梅竹马这种感情的。”
白逸风似有心事,低沉地喃喃:“突然想起有事要办,小辛,下次再见了,日后若是有何不便,欢迎随时来找我。”
声音停止的时候我才发现,白逸风早就已经离开了,像阵风一样来去自如,让人蒙。
茶月白也一脸蒙,幽幽地来了句:“辛阿姑娘,这个四公子咋个像只鬼一样,还没看清就不见了。”
白逸风走后,我和茶月白争吵不休。
我原以为只是自己脾气火爆,没想到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一同将屋子里的茶盏古玩瓷器摔了个遍,急得王婶一口一个姑奶奶们叫不停。
讲道理,我其实很有些认同她讲的爱与责任那番理论,但要我拱手将卫玺让给他人,从此退出他的生活,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
我喜欢他,想跟他一起吃一日三餐,看月升日暮。
我们争论无果,谁也不肯轻易放弃卫玺。
最后两个人突然意识到,争论焦点本身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进我们的争论,我们好似两个白痴上演自己的大戏,卫玺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两个恨不得将对方撕碎的人,此刻难得都平静下来,就找卫玺一事上达成一致。我们气呼呼地将宅子翻了个遍,最后从清脆的瓦罐摔碎声中得到灵感,在屋顶上找到了醉醺醺的卫玺。
这是我第一次见卫玺喝醉,醉得彻彻底底人事不省,琴摆在一旁,还有几坛没来得及拆封的酒。
我拉住他的一只胳膊,急切问:“卫玺,你是喜欢我的对吧,你不喜欢她。”
茶月白也赶紧拉住他的另一只胳膊:“卫玺锅锅,你不能再逃了,你必须要娶我。”
醉意中卫玺看了我们二人一眼,苦笑。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选?”
“卫玺锅锅,你为啥子要把自己灌醉,月白好心疼啊。”
我一听来了火,强行把她和卫玺拉开,嘴里不忘嘟囔:“你还好意思说心疼啊,还不是因为你让他为难!”
“我有什么办法呢,茶家和卫家祖先千年前就定下规矩,我想嫁别人族人也不准啊。”
“我不管,什么破规矩,烂规矩就要尽早革除啊,还等一千年祸害多少代人?”
拉扯中,茶月白突然很冷静地说了句:“你错了,我喜欢卫玺锅锅,青梅竹马的感情你不懂。”m.xiumb.com
我怔了一怔,抓住她的双手突然失去了力气,茶月白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眼看她要摔下屋顶,我来不及想赶紧抓住她,两个人顺势抱团滚落,在跌下房顶的瞬间,我看到她眼中无比的慌乱惊恐。
这样摔下去,搞不好就摔成断胳膊断腿儿脑震荡,姑娘家家年纪轻轻,落个残废可不妙。
我用力将她推到我身体上方,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我重重地跌落,茶月白一直扑在我身上。
我问她:“你还好吧。”
茶月白讶然地盯着我看,小心翼翼地问:“辛阿姑娘,我们不是情敌吗?”
“情敌?”我想了想,“是啊。”
“那你为啥子要救我?”茶月白趴在我胸前,惊讶地说了句,“而且好怪哦,你的胸膛竟然没有心跳。”
我白眼一翻:“好了,你不要贴我这么近净占便宜。”
“你从那么高的屋顶摔下来,哼都不哼一声,你不疼吗?”
直接说我是只鬼怕吓着她,还是隐瞒事实比较好,扯个谎说我其实是在修炼某种独家法术,只要神功修成就立马好了,活蹦乱跳比活人还活。
我打了个哈哈道:“你知道长生门吗?”
“不晓得。”
“我是长生门唯一弟子,修炼长生禁术时与死人无异,但只要神功一成就会立刻活过来,千真万确没有一个字撒谎。”
其实每一个字都在撒谎。
茶月白打量似的瞧着我,我突然意识到她上我下的姿势实在很尴尬,赶紧把她推开:“快起来,躺在我身上很舒服怎么着?”
茶月白也红了脸,但还是不服输地犟嘴:“是挺舒服,还蛮大的嘛。”
我哼了一声,“你的也不小,只是和我比还差点。”
我们看似在不依不饶地斗嘴,实则双方都像受虐狂一样,十分享受这个斗嘴的过程,等我从爬起来,突然看见屋檐下惊得合不拢嘴的王婶。
“你们在干什么啊?”
“哦,我们在玩。”
茶月白对我挤挤眼道:“我们快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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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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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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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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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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