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死了,林玉柔嫌疑又最大,赵姨娘那女人又有历史污点,至于苏映雪,刚逼死丫头,再让她出面似乎不大合适。
无奈之中,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原夫人看去。
没办法,他是真的被吓坏了。此事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都睡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睛,三儿子那张被泡的变形的脸就会在眼前浮现。
原夫人看了,心不由的一软,淡淡地说:“算了,还是我来吧,把相关人等都叫到议事厅!”
假南辰逸一听,迫不及待地说:“都叫到这里来吧,我也想听听!”
他不是想听,而是害怕。
虽然浅云居丫头婆子一大群,小厮也有好几个,可他却坚定地认为,人越多越好。人多阳气重,想必那鬼魂就不敢再来了。
原夫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老爷病重,需要休息。都叫到这里来,难免会打扰您休息的。”
“没事的,你们在大厅审,我在里屋听着。”假南辰逸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连忙说。
见他如此,原夫人也不再坚持,谁让自己喜欢呢。
无奈之下,她只能微微叹了口气:“也罢,把人都带到这里来吧。”
很快,浅云居大厅内便人头攒动,热闹的很,连空气都有些污浊起来,害的原夫人命人搬了好几个香熏炉,窗户也都一一打开。
假南辰逸胆小,好几个丫头婆子都留在里屋伺候着。
他命人将那悬着的湘妃帘掀开,这样便可以看到大厅内的情景。虽然看不全,但只要看到那一大群人,心里就安稳的很。
原夫人端坐在首位,穿着一袭极为素净的淡蓝色绸缎衣裳,头上随意插了几根白玉簪,看起来简单又不失华丽。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手中的汝窑白瓷茶杯上。
那纤纤素手很白,几乎和那上等的白瓷溶为一体,一时间竟然不分彼此。
苏映雪是良妾,便坐在她右下手。
她不发一言,一脸淡漠地看向窗外。
明媚的阳光从敞开的碧纱窗射了进来,可以清楚地看到些许细小的灰尘在闷热的空气中飞舞着。
虽然已经入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依旧是不可小觑的,人们身上的衣裳也都极为单薄,唯有早晚时再披件单衣裳而己。
赵姨娘脸上依旧涂着厚厚的脂粉,试图将眼角的细纹遮掩。
只不过,那细纹早已经深深地刻进了肌理之中,即便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无法将其掩盖。
她端坐在原夫人左下手处,阴冷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林玉柔那张如梨花般洁净的脸庞上,嘴角隐隐泛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玉柔是杀害三儿子的嫌疑人,原夫人便没有命人给她搬个绣墩,只是任她站在一侧。xǐυmь.℃òm
原以为被囚禁在那小破屋里,这位娇滴滴的“小白花”会受不了,一定会被折腾的容颜憔悴。可现在看看,大家似乎都想多了。除了衣裳稍微脏了一点,气色竟然一如从前,依旧貌美无双。
显然,这段时间陈妈给了她不少照顾。
这时,一个婆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说:“回太太的话,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一个值夜的婆子说,她夜里出来巡逻,却发现陈妈鬼鬼祟祟地在花园里不知道在埋什么东西。她说的位置,竟然和挖出那条死狗的地方一致。”
林玉柔一扫上次的愤怒和焦急,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不发一言,仿佛胸有成竹。
苏映雪眉头却微微一皱。
陈妈虽然去了梨香院,近来也一直尽量和林玉柔减少接触,可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断定她依旧是墨荷院的人。
越是所有证据都指向林玉柔,她就越是怀疑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那“小白花”极为聪明,她若真有心杀害三儿子,绝对不会留下这么多的把柄。
更何况,她还有着一张王牌,那就是陈妈!
若真想杀人,以陈妈的身手,完全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又岂会让一值夜的婆了发现行踪?
难道,是赵姨娘干的?
猛然间,窗外的梧桐树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虽然被极粗的古树遮住了大半身体,但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穿了件仆人的衣裳,一缕如墨的长发正随风飞扬。
是他,竟然是他!
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
那家伙真的是疯了,光天化日下竟然敢到这里来,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或许他发现了她正在看着自己,那人竟然极为大胆地探出半边脸庞,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刹那间,只觉得日月无辉,天地失色。
苏映雪有些焦急,不由的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离开。
既然这事牵扯到了陈妈,那么原夫人肯定会叫她来问话的。那女人身手好的很,万一被她发现,他还能逃得出去吗?
见她面带焦虑地冲自己使眼色,那人眼底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双含笑的眼睛,苏映雪心底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宁,近日来的压抑和烦恼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然,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身形微微一隐,立刻消失不见。
苏映雪一急,立刻伸长脖子向外看去。
透过敞开的窗户,清楚地看到陈妈和一个婆子走进了院子。
“他的听力竟然这么好?”她不由的胡思乱想,“简直像狗一样。”
那个“狗”字刚从脑海里掠过,小小的心脏骤然一疼。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条狗至今依旧毫无消息,这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它还那么小,乳牙还没换呢,自己一个独自上路,会不会有危险?饿了时可否会有东西吃?下雨时,能有片瓦遮风挡雨吗?
她越想越是焦急,神色也有些焦躁不安。
这时,陈妈已经跨过了高高的门槛,一脸淡定地冲原夫人施了个礼。
苏映雪转眼看去,恰巧和她那冰冷的目光对接。
陈妈的目光只是如蜻蜓点水般从她脸上掠过,很快便转移到了别处。
“听说三少爷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花园里埋了条狗?”原夫人沉着脸,声音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
陈妈听了,不由的笑了起来:“太太真会说笑,那天晚上我和几个值夜的婆子在打牌,都不曾离开屋子半步,哪里来的什么去花园,还莫名其妙的埋条狗?如果不信的话,太太大可以把那几个值夜的婆子叫来。”
原夫人听了,便冲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几个值夜的婆子便过来了。
她们神色有些慌张,一看到原夫人,便跪下磕了个头:“太太恕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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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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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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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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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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