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眉宇间的笑意,南辰逸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越发的浓烈起来了。
微风吹过,一片凋零的梧桐叶缓缓从枝头坠落。
它横眉冷对,眼中清晰地倒映出一抹那落叶诡异的绿,让人不由的想起了荒野中眼底闪烁着绿莹莹寒光的饿狼。
丝丝骇人的寒气,仿佛从骨髓深处渗出,连那一树碧绿的梧桐上似乎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小白心头一颤,只觉得后背发凉,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此时,它真的怕了。
万一嫁给这条凶的要命的小狗,自己会不会被它当饭后茶点给吃了呢?
苏映雪仿佛没有察觉到南辰逸眼底的寒光,伸手将它抱在膝上,轻轻地抚摸着那一身油光可鉴的皮毛。
“哟,有人上门给团子提亲来了呢。”她的笑容极为灿烂,清澈的眼底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故意挑逗道,“团子要不要媳妇呢?”
一听这话,南辰逸真的恼了。
它脸一沉,黑漆漆的小狗眼里散发出两道骇人的寒光,一脸怒意地向她盯去。
赵姨娘红唇一抿,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她想和存菊院套近乎,却苦无筹码。想不到,这两条狗倒给自己提供了机会。
“若不要的话,那我们小白可怎么办呢?”她笑的颇有意味,如深井般的眼底仿佛有激流暗涌,“毕竟,睡都睡了。”
“睡你个头!”南辰逸急的两眼发红,不禁破口大骂。
苏映雪听了,不禁微微一愣。
在她眼里,这条小狗是霸气十足,且安静有礼。认识这么久,从未听它说过一个脏字!
这,似乎也符合南家大老爷的个性。
当初自己之所以轻易相信这条狗的话,和它身上的霸气还有那良好的教养有极大的关系。
而如今,它竟然说脏话!
南辰逸却似乎没有意识到,它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苏映雪那双清澈的眼,一脸焦急地说:“相信我,我真的没做那种事!”
苏映雪自然信它。
堂堂的南家大老爷,又怎么会非礼一条狗?
她笑了笑,抬眼向赵姨娘看去:“姨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团子实在太小了,连乳牙还没换呢,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赵姨娘目光一紧,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动声色地问:“那苏妹妹的意思是,不打算让团子负责了?我家小白的清白,就这样毁了?“
话音刚落,如月在一侧笑了起来。
“姨娘可真会开玩笑,不过是条狗而己,哪里就谈的上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她笑着端来两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树下的石桌上。
如今苏映雪也跟着打理家务,且假南辰逸隔三差五便过来小坐,库房那些人也不敢再用陈年旧茶来糊弄了。
一看是用上等的六安瓜片沏的,赵姨娘眼底那两股暗涌的激流越发的汹涌澎湃。
想当年,府里有什么好茶,漪兰院必定有一份,数量甚至超过最受宠爱的林玉柔。
而如今,风水轮流转。
自己那里的茶都不过是些当初连下人们都不愿喝的茶叶梗子,可一向被自己踩在脚底的存菊院却异军突起,甚至都喝上了六安瓜片了。xǐυmь.℃òm
听了如月的话,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
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小白那柔软的小前蹄,痛的它不禁哇哇狂吠起来。
赵姨娘却似乎没听到,只是冷冷一笑:“主子们在这说话,哪里轮的到一丫头插嘴?”
如月脸色陡然一变,却无言以对。
赵姨娘再落魄,她也是姨娘,也是南家的半个主子。
苏映雪看了,连忙笑道:“赵姨娘息怒。如月从太太那边刚调过来时,便是这副心直口快的样子,一时间也没改过来。”
言外之意,如月靠山可硬着呢。
赵姨娘不在乎这丫头的靠山是谁,但却不想和苏映雪撕破脸。
毕竟,自己此时唯一的出路就在她身上了。
“算了,我也没闲到一丫头生气的地步。“她眼皮低垂,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是苏妹妹,你也知道,二少爷病之前最疼的就是小白了。如今我也没心情养狗,一心只想照顾二少爷。既然团子和小白彼此有意,倒不如成全了他们。苏妹妹心又善,如果把小白送到这里,相信也是它的造化。”
见她执意要将那小白狗塞进存菊院,苏映雪也有些恼了。
倒不是这小白不可爱,只是受不了这女人硬将罪名强加在南辰逸头上。
“我已经有条狗了,不想再养。”她沉着脸,冷冷地说,“再说了,当初因为狗我可没少吃亏,月信期间都受了凉呢,害的我倒现在经常肚子疼。所以除了团子,我不会再养任何狗。”
一听她提及往事,赵姨娘心一紧。
“听苏妹妹的意思是,不打算负责了?”她也干脆沉下了脸,不再惺惺作态。
苏映雪冷笑一声,一脸不屑:“负什么责?团子现在才两个多月,乳牙都还没换呢,哪里会做那种事?如果赵姨娘不懂的话,大可以打听一下,狗得多大才能长大,才能做那种事?”
赵姨娘目光一暗。
显然,她对狗并不了解。
“如月,送客。”苏映雪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抱着南辰逸,头也不回地向寝室内走去。
如月听了,笑道:“赵姨娘,请吧!这亲事,还是等团子长大后再议吧。”
一听这话,赵姨娘又羞又怒。
她恨恨地将小白掷在地上,连茶也没喝一口,便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
听到“吱呀”一声的关门声,苏映雪紧绷的脸终于舒缓开来。
她看着南辰逸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坏坏地笑着:“要不等明年春天,我再去漪兰院给你提亲?”
一听这话,南辰逸气的直接扑到她手上,呲起已经略微有些锋利的小奶牙,轻轻地啃噬着。
它,哪里舍得用力咬她呢?
咬她,倒不如撕了自己!
见它不用力,苏映雪笑声越发的大了。
她笑的前俯后仰,晶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笑的几乎岔了气。
“别笑了!”南辰逸急了,厉声狂吠道,“再笑的话,我就娶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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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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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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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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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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