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去找存菊院那小妖精?”原夫人“刷”的一下从绣墩上前站了起来,转身走到假南辰逸面前,眼底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声音极为凄厉。
她走路的姿态极为优美,裙角随着脚步的移动微微摇晃,上面用金线绣的花纹在昏暗的光芒下闪闪发光,宛若天边那抹灿烂的云霞。
假南辰逸扭过头去,不想多看她一眼,一脸不耐烦地说:“搞清楚没有,当初可是你求了我,要我来假扮大哥的!如今,我对他的女人稍微照顾一下,又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原夫人气的柳眉倒竖,眼底升腾起愤怒的光芒,“你大哥最疼的可是林玉柔,不是那洗夜壶的!林玉柔那贱人心思缜密,这段日子你举止反常,难免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真印章到底会在哪里。想来想去,还是在林玉柔手中的可能性比较大。”
假南辰逸越听越不耐烦,愤怒地咆哮着:“我就知道,你找我不会有好事,全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从来不会真正关心我!这样的你,让我感到恶心,让我讨厌!“
他一甩衣袖,转身欲走。
“阿远!”原夫人一惊,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般立刻追了过去,伸手从后面将他紧紧抱住。
夜色渐浓。
被暴晒了一天的青石砖也渐渐褪去热度,从砖缝隙里冒出丝丝沁人骨髓的寒意。
偌大的佛堂,在如墨暗夜的包裹下,宛若一个巨大的灵堂。
南辰逸身体僵硬地蹲在门口,小小的身影落在身边那冰冷的墙壁上,单薄的宛若过年时的剪纸。
看着结发妻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弟弟,心中酸涩难当,更多的却是愤怒与心痛。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狰狞的野猫,正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恶狠狠的在那小小的心脏上撕扯着。
心,又冷又痛,仿佛被彻底掏空。
唯有那骇人的冷风,从那血窟窿中呼啸而过。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
它,真的被绿了!
被自己的妻子和亲弟弟给绿了!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自己却毫不知情呢?
它想冲进去,将那对狗男女撕个粉碎。可四条狗腿却仿佛像灌了铅一般,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原夫人一脸深情地伏在假南辰逸背上,丰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泫然欲泣。
“阿远,求求你别这样!”她将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神情极为凄怆,“我知道,这段日子实在是委屈了你。其实,我心里何曾好受过一刻?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在那卿卿我我的,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的声音很是温柔,柔的似一滩水。
夫妻多年,她从未如此对自己说过话!
假南辰逸似乎也被原夫人的话所感动,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整天戴着张人皮面具,都快把我脸上给捂出痱子来了。我真的够受了,真的不想再整天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我是南辰远,我不要做南辰逸!从小在他阴影下生活也罢了,为何事到如今还得顶着他的脸过日子呢?”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原夫人紧紧抱着他,目光灼灼,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相信我。如果林玉柔得到印章,她绝对不会就这样一直放着不用的。或许,我们可以逼她一下,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假南辰逸微微点头。
见她态度明显好转,他想了想说:“好,一切都听你的。对了,还有件事,你把玉痕生肌丸给我。“
即便面对老情人,他也没有忘记对苏映雪的承诺。
“为什么?“原夫人立刻松了手,一脸诧异地盯着他,”当初见你手受伤,我便将那药送你,可是你自己千推万辞,打死不要的。还整天把那疤当成宝贝似的,没事就盯着看。“www.xiumb.com
听了这话,假南辰逸不由的低下头,目光又落在了手上那道疤痕上,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疤极浅,不过是一道淡淡的白痕,根本无伤大雅。
这疤,是那天晚上南辰逸用爪子给划伤而留下的。
他不想将它除掉,因为这道疤痕里,蕴藏着他对苏映雪浓浓的情意。
“二少爷脸上的伤,总不能不管吧?”他微微一笑,“既然现在我假扮他爹,总得做的像一点。否则,明知道有灵丹妙药我又不闻不问,岂不惹人生疑?”
原夫人听了,脸上的疑虑褪去,恨恨地骂道:“好好的药,便宜了姓赵的生那个小畜生,想想心里都觉得不舒服!”
“你也真是,那么大的人了,跟一孩子计较什么。”假南辰逸一脸轻佻地微笑着,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真是的,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原夫人一脸娇羞地低下头,低声骂了句,却将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
冰冷的月光将半旧的茜纱窗染成了银白色,青纱帐微微翻卷着波浪,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唯有一对紧紧拥抱着的男女的剪影,虚浮地映在那薄薄的帐子上。
南辰逸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的佛堂,它踏着冰冷的青石小径,漫无目的地走在偌大的宅子里。
这宅子,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看来,自己真的该离开了,离开这个肮脏的家,不再理会这些纷纷扰扰!
虽然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可眼底分明有冰冷的泪珠溢出,小小的身体更是不争气地颤抖着。
它微微仰起脸,尽量不让泪水流下。
可那无助的哽咽声,如一缕永世不能投胎的残魂般,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诡异地飘荡着。
绿了,它被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给绿了!
南辰逸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该前往何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它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有比自己再可怜的人了。
妻子出轨亲弟弟,青梅竹马的恋人又处心积虑的试图替前夫复仇,两个姨娘又都居心叵测,三个儿子更是一言难尽。
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值得它再留恋的了。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当灰蓝色的苍穹将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一个细长的身影出现在它面前。
南辰逸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却是苏映雪。
她身上的伤尚未全愈,走路也不方便,只能拄着一根拐杖。
“为什么不回去?”看着它那双红肿的眼,她淡淡地问。
南辰逸没有回答,只是哑着嗓子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苏映雪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柱着那根拐杖,吃力地向前走去。
每走几步,她都得停下休息一会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南辰逸看了,不禁问:“你找了我很久?”
苏映雪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虽然不承认,可绣鞋上的泥渍,裙角沾上的嫩草叶,足以说明了一切。
见她如此担心自己,只觉得一股暖流缓缓在心底流淌着。
突然,南辰逸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至少还有她!
刚走到前面路口时,只见夏婆子和几个丫头迎了过来。
“姨娘,您终于回来了!”见苏映雪,夏婆子连忙上前将她扶住,紧张地说,“您到底是去哪里了呢,怎么到现在才回来?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全都出动了呢,差点将后宅翻个底朝天,还是没看到您的人影!”
苏映雪真的累了。
她痛苦地皱起眉头,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夏婆子身上,声音极为虚弱:“没什么。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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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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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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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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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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