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挺身就要站起来,付骁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再度出手,把她按了回去。
这下他的手就没有收回去了。
付骁颇为独断专行地把季遥牢牢控制在手底下,握着她的肩头,一点儿放松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季遥等不来他的解释,被这般莫名其妙地对待,着实无法忍受,拧着眉毛狠狠瞪了付骁一眼。
付骁倒也欣然地受着了,不过眼神多少有些泠然,眉头压了下来,说不上来地危险。
季遥又怂了,再不敢直勾勾地瞪着,将视线转到别处。
要说季遥一开始就对他们二人的共处一室,在心里可劲儿撞着钟,现下又慌了一些。
这门窗紧闭,室内幽暗,她又手无缚鸡之力。
付骁要真想做点什么,她除了喊“救命啊”,估计就只剩下骂街的粗话了。
不过照这架势,她也没有什么机会喊的出来。
他们的合作,简单来说,就是三人行,二男一女,少不得出点什么幺蛾子……
付骁和莫迭的关系,最起码还有一主一仆这么个约束,想来区区一个下属,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可付骁和季遥可不一样啊,男单身、女守寡。
除了他们中间夹了一位不知其踪的贾逍复,季遥头顶挂了个付骁“朋友妻”的名号,再无其他。
可是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客气。
说错了,是朋友妻,也不见得不能欺。
付骁要是在这时候撕破君子的伪装,季遥确实一点辙都没有。
再者,季遥可没有对付骁解释过她是个“假寡妇”……现在这局面,太容易让人浮想翩翩。
“你打算干什么?”
季遥吞了一口口水,就是强作镇定,依旧没有掩饰住句末尾音的颤抖。
付骁盯着她的脸半天没说话。
半晌,终于开口:“不吓一吓你估计是不会好好听话的”。
他松开了对季遥的钳制,后退两步抄起胳膊,语气轻松:“你就别跟着去了。”
季遥一愣,当即就要翻脸问一句“为什么”。
话没出口,就又听付骁缓缓道:“且不说你去了可以帮我些什么,若是不小心被逮了去,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用以要挟,我是不是还得寻思寻思值不值救你?”
“怎么就不值了?!”
季遥气得直瞪眼,要是她能有胡子估计都吹起来了。
明着暗着都说她是个弱鸡。
可季遥也偏偏无法反驳,只得暗暗咬着嘴唇,诽谤着付骁的嘴太毒,真真看不起人。
也确实,她除了一腔热血,还真没有什么自保能力……
季遥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吃过一次亏之后就尤为惜命。
既然人家付骁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没必要再死乞白赖地跟上。
她稳稳当当地往椅子里一摊,翘起二郎腿,低头抠起了手上的死皮,装作认命地妥协,临了还不忘挤兑付骁两句。
“得,您单枪匹马,孤胆英雄,且去罢,我也不拦着。记得把你们家莫迭带上,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也好有个人帮您收尸呗。”
这话说得很难听了,付骁听了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气恼。
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想知道的贾逍复姓甚名谁,也就只能在我头七过后,托梦给你了。”
季遥原本还挂在嘴边的笑意一下子敛了回来。
实在晦气。
付骁又接了一句:“我若不小心去了,你可千万记得给我烧些摇钱树。我过不来穷日子,吃了苦我也不会让你好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被付骁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提,辅以透不过阳光的室内幽暗,倒还真有些凉飕飕。
“那我可得多准备点儿黄纸了,呵呵呵呵。”
季遥把脚脖子往裙摆下缩了缩,悄摸地起身,踱到窗跟前,啪地一下推开,让光亮重新回来,打着马虎眼问道:“您怎么还不去英勇就义啊?”
付骁默默瞧着她的举动,笑得有些痞里痞气,眼睛半眯着盯着季遥。
季遥被盯得心里发毛,好在背后衬着太阳,也不怎么害怕,硬气地问:“看我干嘛啊!”
“临行前好好看看你,就怕我真没了,也别托梦托错了人。”付骁抄着手缩着脖子,很是认真的回答。
“没听说过!”季遥瞪眼高声道:“赶紧去吧您呐,赶早不赶晚,喝汤投胎也麻溜利索的,别赶不上趟。”wWW.ΧìǔΜЬ.CǒΜ
“成吧,我走了。”
付骁答应地爽快,还真就走了,末了还不忘再回头嘱咐一句:“你可千万别跟来。”
季遥都不稀得搭理他,急忙摆手像送瘟神一样把他送走。
她又站在窗口晒了一会儿,吸收了些阳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她的房间。
将房门打开,探了脑袋出去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无人走动这才出门落锁,转头去了隔壁。
要说这人的心理也奇怪的够呛,一旦有什么别人说不行、不要做的事儿,偏偏就跟长在心里面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
抹不掉擦不去,甚至比自己该做的事情印象深刻得多。
季遥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回了房间,从那堆里翻出来个九连环来,左戳右怼也没解出来,就放下了。
然后对着镜子修了修眉毛,又没了事情可做。
季遥待着实在无聊,就下楼了一趟,问小二要了几个当红的话本子,打算消磨消磨时间。
可书里面的字没看进去几行,满脑子倒是一直想着,付骁此时是如何与秃五对垒交战。
压根不受控制。
前头还是书里才子佳人携手共游西湖的桥段,另起一行可能脑子里就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乒乒乓乓闹腾个不停。
季遥换了三本,凑活翻了十好几页,实在是读不下去了。
好好的一出爱情折子,就这么被支配地跑偏成了动作戏。
季遥把书一丢,好生无聊,一个人呆着也不管什么体统姿态,把面纱一扔,然后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
“诶呦!”
她的脑袋刚挨着枕头就被发饰硌着了,不禁叫了声痛,又狼狈地捂着脑袋爬了起来,歪在一边发呆望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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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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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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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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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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