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算让京城大乱,借机扶营阳王世子上位。你知道的,那孩子年纪小,张氏又已经去世,卫氏要想把持后宫,便只能靠我们。”
她还自认高明的添把火道,“我知道你一向敬重长姐,可想一想毫无才干的长姐凭着所谓辈分和老三的信任掌了后宫大权,你呢,你与老三关系不错,对付那些个后妃也是信手拈来,难道甘愿一辈子位居长姐之下?”
“你们手中有多少兵马?”
“……”
“你别告诉我,你们就凭着府里这不到两百来人就想拥立新帝?”
“还有卫家!”吴兴公主见付欣呆愣,不由得意道,“你方才还说老三快回来了,可他至今没有明确的消息,焉知,卫家有没有得手呢。”
“卫大将军也参与了?”
“是,毕竟大事若成,将来那位子上的可有他卫家一半血脉。”
“京里呢?”
吴兴公主顿时有些警惕,“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
“卫家远在京城,如今你在京里闹事,难道就没个可以接应的人手?还是说,你将筹码压在了谢蔚然身上?”
吴兴公主不由点点头。
付欣顿时叹口气。
“有困难?”
“准备杀人吧。”
吴兴公主蓦然笑起来,“豫章,我就说,都说我狠,论起来你可比我狠的多了。”
正此时,门口有人跑进来,“殿下,娄忠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个青衣人影在花厅内一闪,便出现在吴兴公主身侧,接着,一柄纤细的发簪蓦然现出,对准吴兴公主的喉咙,带着几分稚嫩的嗓音继而响起,“让你的人不许动。”
青衣人影,原是小兰。
花厅外的人顿时举起手中弓箭,有几个还冲了过来。为首的却忽然发现,豫章公主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付欣一脚将那权重踹倒在地,狠狠踩在他面上,才对将自己围起来的,吴兴公主府内擅长武艺的婢女道,“你们如今最好围着三姐,否则她若磕到哪里碰到哪里,你们全家怕都要进掖庭。”
话音刚落,一支飞箭,赫然将其中一个婢女穿了喉咙。
接着十几枝飞箭破空而来,对着付欣的方向,吴兴公主的方向以及权重的方向。
小兰紧紧抓着吴兴公主的脖子,用匕首击落几枝铁箭,怒道,“你们干什么?都伤到她了。”
吴兴公主呆愣间已中了一箭,忙喊道,“是我,是我!”
那帮人却充耳不闻,拉弓便射。
这时有人冲进花厅,大喊,“不好啦,武卫将公主府围啦!”
话落便“啊”地大叫一声,似是死了。
窗边,门口手持弓箭的人蓦然停顿一瞬,各自对视一眼,接着拿起武器,不要命的朝着吴兴公主飞去!
吴兴公主顿时怒了,站起身便朝着众人而去!
一支支铁箭,接连对准了她。
下一瞬,她便软软倒下去。
有人从花厅窗口翻身而入,顷刻间到了付欣身侧。
“殿下,驸马来了。”正是娄忠。
与此同时,花厅之外,有约百人队伍从大门而来,为首的少年手持兵器,刚到花厅便飞身过来,朝着花厅周围手持兵器的人们挥砍而去。
身后,武卫士兵如潮涌,顷刻间花厅围起来。
先前将花厅围住的人们节节败退,有人横死当场,有人侥幸逃脱,有人竟还凭借手中兵器和武卫对杀起来……
战线很快从花厅推到了吴兴公主府后院。
付欣听着厮杀的声响渐渐远离,不由松了一口气,正此时,却见花厅里走进一个人来,那人走得很急,大步流星的,刚进门便匆匆看过来,露出一双精致的眉目。
谢蔚然手提长枪,面上带着一绺血痕,看着帘帐旁,缓缓站起的付欣,“豫章,你还好?”
“很好。多谢你,我刚才很害怕。”
谢蔚然不由的笑了。
“去做你的事吧,如今这里有娄忠——”
铁器穿破皮肉的声音,蓦然响起。
谢蔚然立时冲过去。
付欣缓缓回头,看见,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娄忠背对着自己。
他是侧站着的,仿佛刚刚冲过去,才成了现在这个姿势。他的身形晃动了一下。
付欣走过去,便看见不远处,吴兴公主趴在桌案上,掌心一把铁弩,闪着泠泠冷光。从她的位置和弩弓射出的方向,付欣很容易就判断出来,那弩弓是对准自己的。
谢蔚然大步上前踢飞吴兴公主手中的弩弓,接着看向娄忠,见那支铁箭将他右臂射了个对穿,血流出来,却是暗褐色的,他忙道,“箭里有毒。”
付欣下意识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个药瓶递给身侧的小兰,“帮娄忠处理伤口。兰芳,跟着武卫将府医带来,兰亭,回府里取些人参。”
“是。”
娄忠由小兰将自己扶到不远处桌案上,开始处理伤口。
付欣走到吴兴公主面前,忽然不知该作何表情,“你刚才,是打算杀了我?”
吴兴公主身上中了箭,因未曾伤到要害,她的气色倒还好,只是行动不方便,一条腿耷拉着,整个人则无力的伏到桌案上。她瞪了付欣一眼,忽然笑起来,狰狞道,“是!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杀了你,我讨厌你,想杀了你,你能如何?你敢……”
铁箭穿破绢帛衣裳的声音,接连响起。
付欣摸了摸手里的弩弓,看眼吴兴公主胸口那三支箭,思索着要不要再补一次。
“你,你敢杀我?”
“有何不敢?便是父亲在世,我杀了你,也不过落得个圈禁的罪名,我有何不敢?”
“……”
付欣看着因吴兴公主身体颤动而从箭身涌出来的鲜血,忽然想起来,若自己将那箭拔了再插进去,说不得,那样会更痛些。
剜心之痛!
她这么想着,便俯身下去,打算拔箭。
接着,被人抓住了手腕。
“干什么!”
谢蔚然看着付欣的冷脸,一时有些不敢动,反应过来急忙道,“别乱拔箭,血会溅出来,到时候你裙子就脏了。”
“……”
“要不我来?我力气大,要故意折磨人很痛的。这身衣服也有些脏了,正好回去换新的……”
话音未落,谢蔚然觉得面前一道香风扑来,他再回神,便发现一向骄傲的,矜贵的,高高在上的豫章殿下,此刻穿着漂亮的裙子,戴着花冠,却将一身血污,脸上也有些脏的自己紧紧抱住了。
这种感觉,很开心!
不过这人的裙子还是脏了。
下一瞬,那人便离开了。
谢蔚然还站在原地,见低了自己一头的豫章公主站在自己对面,眼睛有些红,脸也是,她看着自己,缓缓露出一个笑意。
“去外面等我。”
“好。我就在门口,外面的事我交给越肖了,有事你就喊我,我听得到。”
付欣望着谢蔚然的背影,突然觉得今天其实也没什么损失,甚至还大有收获。
不过一个姐姐,她其实有许多个姐姐的……
姗姗来迟的京兆尹进了门,将花厅内的鲜血,以及正亟待救援的吴兴公主看的清楚。
他听见豫章公主清冷的声音。
“京兆尹,城内出现贼寇,惊扰了我三姐的府邸,争乱之中将我三姐击杀,我的侍卫因此受伤。这些贼寇要如何处理?”wWW.ΧìǔΜЬ.CǒΜ
“其罪当诛。”
“去办吧。”
张太妃头七第四天,京里众人便又迎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太祖皇帝第三女吴兴公主,府中无故出现贼寇,中箭身亡。
第五天,皇帝率兵回来,带着战功赫赫的卫大将军,年少有为的卫赞之,临了,给卫赞之的二哥,同样在皇帝身边当差的卫家二公子追封了个校尉的职位。
这追封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因卫二郎活着时,职位便已经比校尉高了,人死了理当高封,卫二郎这次却实实在在的给了低位,卫家也没异议,想来这人是犯了错。
究竟犯了什么错,几乎没人打听的出来。
卫家的缘故付欣自然是知道的,谢夫人为了已嫁给卫大郎的女儿谢文涵还特地问了一回,付欣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
临走见谢夫人忧心忡忡,她只得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不过姑姐若实在在卫家待不下去,和离便是,左右驸马如今认得许多好儿郎。”
“……”
“驸马前几天问我,怎么劝二姑姐出门跟人相看。”
谢家二姑姐便是从前嫁入徐家的谢文涓,她如今新寡,又青春正盛,谢夫人便有意让她再嫁,谢文涓却怕有碍家里名声,又怕人议论,便缩在家里不肯出去,还说要去观里清修。谢太傅只当不知道这件事,谢大公子被自己的后宅烦的团团转,也没处知道,这事却被谢蔚然发现了,他便想出一个法子,说找几个俊美青年让谢文涓认识认识,说不得她春心萌动,便愿意出门了。
谢夫人一听这话,自然知道缘由,眼眶微红道,“二郎这孩子,向来如此,嘴上说得再厉害,可一旦知道了,该做的一分也不少,面上却不肯说。也不怕累着自己。说起来,倒惊扰了殿下。”
付欣呆了呆,诚心道,“驸马这样很好,我觉得很安心。”
谢夫人不由笑了。
送走谢夫人,付欣便忙着参加张太妃头七仅剩下的三天。
不想这回进了宫,刚遇上长公主,便见她皱了眉头转身离开,仿佛未曾看见自己一般。
付欣初见便不认为是意外,又试了一次,果然,长公主有意躲着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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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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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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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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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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