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空空荡荡的,几个仆人都还没回来。幸而上回那个引门的人还在,见又是陆棠,也不用他多费口舌,麻利的就领他进去了,在他的印象中秋毫局的人是惹不起的。
植物仍然郁郁葱葱,显然仅仅一天没有了王管家的打理,尚且对它们造不成什么巨大的伤害。但之后可就不好说了,陆棠心想,希望那些仆人们已经被王管家教会了。
池塘边一处新绿,让陆棠瞪大了眼睛。
“还真的有收获啊,白鸟哥,快来看!”陆棠兴奋。
“说了不要瞎给我起名字,”沈鹤霜低声埋怨道,“这里怎么被他翻新了?”
上回那块沾血的草皮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嫩绿,颜色和周围格格不入,显然是新近搬过来的。
“这才是好证据啊,王管家就是园丁,他若不是心虚,为何发现这些证据不报告,我还要自己偷偷的将它移走?”陆棠自言自语。
“但他这样做的作用不明显,这块痕迹无非是区别自杀和他杀,既然我们都已经按谋杀案的程序来走,他又何必这样掩饰?”沈鹤霜反对。
“或许他就是单纯的心慌意乱。”陆棠不置可否,继续小心翼翼的搜索着,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不远处的泥地里发现了一个脚印,立即着差人描摹下来。
想到那时候,他亲手在巷子里描摹那些绘画血图腾的人的脚印,这工作又脏乱又繁琐,偏偏需要人绝佳的耐心和细心,云烟过眼,恍如昨日。
就在此时自远处响起了一个骂骂咧咧的女声,陆棠心道大事不好,常夫人这个疯女人,不知又要说出些什么。
常夫人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我说,你这个秋毫局的毛头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查查查问问,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来。你带走一个王管家,我们家已经乱套了,你再把他徒弟带走,再把我新招的仆人都带走。一个死鬼没了,我们全家都不要过活了?”
“……我们也是为了常大人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告慰。”陆棠发挥被动技能,试图一招制住常夫人的唠叨。
谁知常夫人变本加厉:“你们天天说着为百姓,现在我就是百姓,我让你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你们究竟为人办事还是为鬼办事?”
一直沉默的沈鹤霜看不下去了:“常夫人,您这话一说,我就得跟您好好掰扯掰扯了。”
“想说什么?你还想跟我吵架?堂堂秋毫局的官老爷,要欺负我一介民妇么?”常夫人大着嗓门,扯起喉咙,预备好哭嚎的架势。
“也没什么,只是有个问题想请教常夫人。您家中并非豪富,当年是常德任下的一介民女,为了避嫌,到常德调任他方后才成婚,一时传为佳话。这事儿不假吧?”沈鹤霜继续展示着他可怖的信息网。
常夫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听见自己的旧事被提起,表情有些尴尬,几乎恼羞成怒地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原来你们秋毫局全都是打听别人隐私的八婆。”
陆棠:???兄弟行为,请勿上升东令长。
“你和常德真是等他调任以后才在一起的吗,而且恐怕你也不是很愿意吧?”沈鹤霜咄咄逼人,直指常夫人。
陆棠腹诽,这孩子平时看他对陌生人冷若冰霜,实际上懂的还挺多的嘛,只是他逼问的方式这么狠,怕是要出事。
陆棠担心再出什么岔子,连忙打圆场道:“没事没事,这种事你情我愿,很正常嘛。常夫人您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m.χIùmЬ.CǒM
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良久才憋出了一句:“你们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后院的证据我们已经取完了,我只有一点不明,你和常老爷的关系似乎不怎么样,怎么他死了,你却反而不想知道凶手是谁?”陆棠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这……不是这样的。”常夫人读出了陆棠眼中的怀疑,心知自己若不解释清楚,恐怕得被这帮秋毫局的人带回去问话了。她挥挥手,斥退跟着自己的几个下人。
“我和他之间的夫妻情分本来就很淡,我是穷苦人家出身,本以为嫁到这府中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对家常事都不上心,还真以为他给的那点钱够什么使的。他非要做出一副节俭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把钱省到哪里去了。”常夫人满腹苦水终于找到地方倾倒。
陆棠和沈鹤霜面面相觑。
“先前,大夫人在时还好,我只需要哄哄老爷、挑挑错处。可惜她身体不好,早走了,那之后我全权料理家务,才知道老爷那吹毛求疵的脾气有多可怕。”
“所以你们之间产生过争执?”陆棠一针见血。
“争执倒算不上,只是前两天我已经赌气去佛堂呆着,不再理这些事了。几天没见他,就让他守着财自己过吧。”常夫人不快。
“当晚你在哪里?”陆棠敏锐地道。
“我搬去以前的厢房,独自睡了。我也是第二天才听说有飞贼的事情,你们要问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常夫人道。
“那你可丢了什么东西?”
“我?我没有丢东西,好像听说没了几个仿古的花瓶吧,估计是那贼没眼力劲儿随手拿的,不过那贼也倒霉,在我们家拿东西能值几个钱?”
“这里经常有贼吗?”
“好像是的,但还是先前那个原因,他们根本偷不到什么。唉,说到这儿,我要说说你们秋毫局了,堂堂梦都,天子脚下,治安这么差,你们也有责任的吧?”常夫人抓到了新的问题,连珠炮似的。
陆棠心知自己问错了问题捅了马蜂窝,恨不得马上找个花盆,顶在头上跑出去。
“对了,你之前有没有见过那个簪子?”沈鹤霜道。
常夫人脸色大变:“是啊,唉呀,好可怕。二小姐过世的时候,我们明明把他的东西都送去埋了,我也没想到它会以这样的方式又出现。要是早知道后来会这样家宅不宁,家里也没有一点温馨气氛,我当初就不应该嫁到这家来。”
她似乎又准备了一长串的抱怨。就在此时,一个差官从外边跑进来,说是要找陆棠,这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陆棠冲着沈鹤霜促狭地一笑,满脸的幸灾乐祸,留他一人在这儿听常夫人的唠叨,自己和差官到一边听取汇报去了。
“长官,关于那飞贼的事有眉目了。当天晚上有路过的邻居看见那个黑影,特别轻车熟路地进了院子,等到常家人喊声响起来后,从他那个角度没有看到有人出来,可能是暂时藏在常府了,也可能从其他的路走了。”
难道有内应?陆棠暗暗想着。
“通过我们提取的痕迹来看,那人的武功不错。”
“没有了?”陆棠突然抬头。
“没有了,就这么多。”差官小心翼翼,生怕被责备。
“知道了,尽可能继续查吧。”陆棠宽容,没多说什么。
告别了常夫人,二人肩并肩走在长街上。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夕阳躲在浓密的云层云层之后,坠入了城西。黑云滚滚,闷热欲雨。
“就这样吧,报告回去再写。我说请你喝酒,这回可赶上了,晚上有空么?”
“你就不怕一会儿暴风雨来了,把你浇成个落汤鸡?”
陆棠看了看天:“不可能,这雨下不来。要是下,最多也就一炷香的时辰,大不了我们在店里避雨就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永熙往事录更新,第三十五章 常夫人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