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星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看着褚母平静坚毅地说道:“伯母,我和怀辰蹉跎了五年,现在,我不想放开他的手了,你……就算不同意也好,我也不会离开,毕竟,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怀辰。”
说完这番话,她就被褚怀辰牵着离开了客厅,站在褚家大院前的时候,郁南星嘟嚷道:“爷爷还真是运筹帷幄,什么都算好了。”
褚怀辰抱着她,满足地说道:“刚才听你说那番话,真的是开心死了。”
“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了,南星,我爱你。”
……
“好吧,我也爱你。”
今晚的事情就这样没了后续,郁南星在那天回去的路上,有偷偷问过褚怀辰先前知不知道褚母会回来。
但回应她的只是褚怀辰嘴角淡淡的笑容。
有些事,不去深究,就不会有烦恼,就比如在褚母对待她的态度问题上,郁南星就装作不知道褚母对她的厌恶,反正,和她在一起的,是褚怀辰,又不是她的母亲……
校庆越来越近,人在北京的郁南星接到越来越多人的电话,询问她要不要参加校庆晚会,甚至还有一些不明事理的人,竟然邀请她上台演奏。
在接到老同学邀请电话后,郁南星一个人坐在房间窗台上默默发了好久的呆,脑海里是大学时期她在舞台上被聚光灯笼罩的画面。
怎么会不想呢?
这辈子,舞台是她永远的遗憾和遥不可及的归途。
褚怀辰走进屋内,看见的就是郁南星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屋内只开了一盏台灯,淡淡的灯光洒在她的后背,晕出一道莹莹光圈。
灯光下的郁南星是那么的恬静,身上冷冽的气质也变得柔和温婉。
“施主,你在这里打了半天坐了,可想出什么人生哲理出来?”褚怀辰弯腰抱住她,脸贴在她的脖颈处。
“世间事,万般皆苦。”郁南星呢喃自语。
褚怀辰摸了摸她湿漉漉的脖子,房间里一直没有开冷气,这个傻姑娘,一身的汗也没有发现。
“那施主,可愿为在下还俗?”
郁南星淡淡笑了笑:“如果我是个槛外人,看到你这般模样的俗人,大抵也会心动。”说完话,她挪动坐姿,窝在了褚怀辰怀里。
褚怀辰摸着她有些毛糙的头发,柔声问道:“嘉野这几天就要回来,参加下周的校庆。”
郁南星动了动,然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为什么这几天感觉全世界都在谈论校庆这件事。”
褚怀辰有些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去校庆,他的女孩,多高傲啊!怎么会想回到那群想要看她笑话的人身边呢?
“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褚怀辰看着她,认真说道。
郁南星低头,半响,低声说道:“不去的话,岂不是临阵脱逃?”
郁南星就这样一直纠结到了洛嘉野回来的那天,在机场接机的那天她有点感冒,吸着鼻涕等待好友。
航班抵达机场的声音响起,老远,郁南星就看见了穿着一身正装的洛嘉野,她激动地拉着褚怀辰走上前去。
“你行啊你,这么晚才回来?”郁南星斜睨了一眼洛嘉野,打趣道。
“这不是怕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吗!”洛嘉野笑了笑,摘下墨镜。
褚怀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在走出机场的时候,郁南星看见了一位故人——站在远处的洛嘉桐盈盈笑着看着远处的四个人,在看见郁南星和褚怀辰紧握的双手的时候,她眼睛里面就像是被烟熏过一样,止不住的泛酸。
她强忍住苦涩,笑着看向来人。
“哥,知道你今天回来,就偷偷来接你了。”洛嘉桐走在洛嘉野身边,笑着说道。
其实郁南星是有一些尴尬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的确有些不够厚道,毕竟,是她亲口说了再也不会和褚怀辰有联系。
再次见面,却是她言而无信的场景。
“南星,这段时间我比较忙,没去看望你,身体还好吗?”洛嘉桐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热络地和郁南星说话。
郁南星点点头,一边吸鼻子一边说:“挺好的,嘉桐姐你忙你的,不用特地来看我。”
“走吧,吃饭去,怀辰请客,我好久没吃过中国菜了!”洛嘉野揽着自家妹妹,没让她继续寒暄。
洛嘉桐那副故作无事的样子,他这个做哥哥的看了都心疼。
吃饭的时候,不出意外,洛嘉桐又问起了郁南星校庆的事情,正在喝水的郁南星已经对此免疫,但还没等她一口水咽下去,就听到褚怀辰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男人伸手握住了郁南星的手,在桌子下面摩挲着,然后看着洛嘉桐说道:“南星可能去不了校庆了,明天我就会带她去西安。”
郁南星再听见这句话时,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要不然怎么会听见那座她只有在梦里才敢回去的城市呢?
“西安?”洛嘉野反问。
褚怀辰点点头,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郁南星,看到他勾人的笑容,处于茫然中的郁南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郁南星坐在副驾驶位上瓮声问道:“你怎么想到去西安?”
褚怀辰趁着红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几次去西安,都是来去匆匆,这次,我想你带着我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话音刚落,郁南星就接到了洛嘉野的电话,她看了一眼褚怀辰,然后接起了电话。
“南星,云南那边前几天给我打了电话,客栈已经修葺的差不多了,你还想回去吗?”洛嘉野的话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
郁南星,原本就打算回到云南,抛开这些沉重的过往,她本人其实很喜欢那里,安逸,与世无争,不问往事,不争前程。
“我晚点再和你打电话吧,这会正在回家的路上呢,让我……考虑考虑吧。”没说几句话,郁南星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洛嘉野笑笑,他收起手机,就看见一脸沉默的洛嘉桐。
“我早就和你说过,喜欢怀辰,是一件无望的事情,现在,你还在坚持吗?”洛嘉野递给她一张纸巾,示意她把眼泪擦干净。
洛嘉桐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哥,这次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是吗?”
洛嘉野点点头。
他们两兄妹,都在别人的故事里驻足了太多年,是该抽身而走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洛嘉桐低头,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衣服上,晕开小朵的花痕,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终于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的爱说到底,褚怀辰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全程,也只是她一个人角色扮演而已。
他全身心地爱人,受伤;她陪着他从中国到新西兰,放弃梦乡舍弃故土,到最后,却是眼前人不可及,海底月不可捞。
回家后的郁南星整个人都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她偷偷拿了一根褚怀辰的男士烟,躲在浴室里吞云吐雾。
她已经有好久没有抽过烟了,烟味袭来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片刻的清醒,西安……那是比北京还要让她不敢回忆的城市。
一支烟渐渐到头,猩红的光点在雾蒙蒙的浴室里显得朦胧绰约,郁南星抽完最后一口,然后把烟扔进马桶里面,听着下水道的声音,那些污浊也随之不见。
回去就回去吧,有爱人陪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怕的!
褚怀辰是在郁南星进浴室四十分钟后才敲的门,他站在浴室外面就闻到了淡淡的烟味,里面是哗哗的水声。
浴室门打开的时候,烟味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他推门进去,捧起郁南星的脑袋,就是一个法式热吻。
在郁南星被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褚怀辰捏了捏她的鼻子轻笑道:“我们星宝不乖了,偷偷躲在卫生间抽烟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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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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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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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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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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