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少林山格外寒冷,山路被大雪覆盖,辨不清方向,悬崖峭壁如今光秃秃的,只有一些枯枝扭曲着身体从山缝中延伸出来。林寒涧肃,风声呼啸,在空谷中传响,似山海经中的鬼怪叫声,属引凄异。
日薄西山之时,我终于到了少林寺门前,思虑片刻,上前敲门。
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门内踏出的小沙弥,见了我脸上瞬间带了惊喜的神色,“了梵师兄!”
“了梵师兄回来了!了梵师兄回来了!”那小沙弥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往回跑,嘴里还一直嚷嚷着。
“阿弥陀佛,师弟,不知师父在何处?”
“阿弥陀佛,空见禅师正在藏经阁。”
“多谢师弟,我有事寻师父,之后再去方丈室向方丈告罪,劳烦师弟通报方丈。”
“是,师兄。”
一路走向藏经阁,同那些师弟、师侄问好,在少林寺中,我年龄虽然不大,但是由于师父的辈分高,因此我便成了众僧人口中的大师兄。
金色的匾额上用楷书端端正正地书写着“藏经阁”三个大字,阁中灯火通明,我跪在门前,磕了三个响头,喊道,“不孝弟子了梵,求见师父!”
藏经阁的阁门被推开,着明黄袈裟的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了梵,你这是为何?行这般礼?”
我拒绝师父想要扶我起来的手,看着师父那和蔼慈祥的脸,我压下心中的愧疚,又行了三礼,坚定道,“师父,弟子不孝,今日归山乃是为了,还俗!”
“你说什么?!”听着师父不可置信的话,我有些不敢抬头看师父,可是想想诗黎,又想到褚兄对我说过的话,我复又坚定起来。
抬头直视师父道,“师父,弟子要还俗!”
“你,你!你给我去大雄宝殿静思一夜!”
“师父,弟子的心意绝不改变,弟子不孝。”语罢,我起身一步步走去大雄宝殿,面对佛祖,直直跪了下去。
“佛祖在上,弟子了梵,六根不净,犯了戒,自知不能再侍奉佛祖身边,此间罪孽皆由弟子一人承受,还请佛祖切莫怪罪诗黎,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这一夜,我要还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少林寺,而我则在佛祖面前跪了一夜,当晨钟声传遍少林的时候,我的师父带着各位师叔以及方丈出现在了大雄宝殿。
“了梵,一夜已过,你可想清楚了?”师父满脸惋惜与哀痛。
“师父,弟子想清楚了,弟子要还俗。”
“你!这就是你一夜反省的结果吗?”
“是,师父。”
师父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方丈拦了下来,“阿弥陀佛,了梵,老衲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愿如实回答?”
“回方丈的话,弟子愿意。”
“你为何执意还俗?”
“弟子心性不定,破了戒。”经过褚兄的一番开解,我方知晓我对诗黎动了心,破了戒,此生难入佛门。
“你,你破了何戒?!”师父充满怒气的话传来,他的眼睛里还有对我的失望。
“弟子动了心,犯了色戒,杀了人,犯了杀戒,饮了酒,犯了饮酒戒。六根不净,不能再侍奉我佛。”说罢,向诸位前辈磕头谢罪。
“你这个不孝徒!”
“空见,稍安勿躁。”
“……是,方丈。”
“了梵,当年老衲将你带回寺中,后来见你与我佛有缘,便让你做了佛家弟子,那时我问你是否要出家。”
听着方丈的话,我想起幼时,方丈问我是否要出家,而我回的是“听方丈的。”
“之后,你拜在空见门下,而后随他下了山,回来后,老衲又问你,你是否真的决定要出家。”
那时是我第一次见到诗黎,归云山庄,逢魔之时,那场大火以及那时的她让我有了执念,从小,我耳边听得都是佛度众人,而她是我第一个见到的需要度化的人,那双眼睛,那点泪痣,从此便成为了我的劫。
我翻阅经书,只为了寻找能度化她的经文;拜佛祈祷,只为了能够与她再次相遇。与诗黎的相遇是缘也是劫,那次方丈问我,我答“我想要出家,只求度化一人。”
“今日,老衲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出家?”
我叩首道,“禀方丈,弟子已经寻到心中所想所念,愿从本心,不愿出家。”
“阿弥陀佛,你舍戒还俗去罢。”
“方丈!”
“空见,你应当知晓,还俗不留。”方丈将我扶起来,“更何况,这孩子虽与我佛门有缘,可是终究缘浅,他既心中有人,你我又如何强留的下来,不如离去,阿弥陀佛。”
“弟子谢过方丈。”
“还俗礼便定在明日罢。”
“是,方丈。”方丈离开后,我看着我的师父,跪了下来。
“罢了,罢了,方丈既然已经开口,贫僧又如何挽留。”师父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我知晓是我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只是,此生我已认定诗黎,便注定这番结局。
这最后一日,我像从前那般,早课,练武,过斋,诵经礼佛,止静。整整一夜,我跪在藏经阁外,师父在藏经阁内,我脑海中闪过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师父与少林寺抚育了我,而我却只能辜负这份恩情,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来日若是少林有难,刀山火海,我也定会归来。
晨钟响起,我缓缓站起来,动了动已经僵硬麻木的膝盖,踉跄着向大殿走去。
交还戒帖、袈裟,方丈抹去戒印,向剃发僧三叩首,此后便不再是少林僧人,重归俗世。
踏出寺门,白雪茫茫,此刻心中却有些空落落地。
身后传来师弟的声音,“了梵师兄,空见师父有东西要我给你。”
“……多谢师弟,替我向师父道谢。”
“好,我一定带到,师兄保重。”
“保重。”
踏上归途,我缓缓打开手中的包裹,里面是一件冬衣,还有一些银票,我向着藏经阁方向拜了一拜,不再回头,向山下走去。
归途缓慢,我一路上打听了打听是否有诗黎的下落,可惜却一无所获。
没过多久,我便接到了褚洵的喜帖,心中为他们能够修成正果感到十分欣喜,这时,我想到之前诗黎留下的财物,其中有她准备留给连珩的贺礼,我计算了一下路程,快马加鞭向蜀地赶去。
诗黎有一座私宅就在蜀地,财物都存在密室之中。进入这座宅子,我便感受到了诗黎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是照着她的喜好安置摆设,有她喜爱的梨花、小亭,也有白瓷、书帖。
我细细观察,将这些细节都记在脑中,握紧手中的银票,之前准备在洛阳购置一处宅院的想法此刻已经深深刻在了脑海中。
我雇了镖师,将这些贺礼一一放好,送往洛阳连府。腊月初八这一天,我看着褚洵与连珩的婚礼,心中不由得想到诗黎,若是她穿上凤冠霞帔,又会是多么惊艳。
在宴席上,我饮了一杯又一杯,眼前出现了幻影,我好像看到了诗黎,看到她一身红衣,娇艳无双,我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可是自己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
第二日醒来,我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诗黎并没有回来。
之后的日子里,我一边探寻诗黎的消息,一边购置宅院,布置花草,我在院子里移种了一株梨树,树旁开辟了一汪池塘,池中种下青莲,养上锦鲤。我开辟了一片花圃,种下一株株牡丹,树下建了凉亭,后院则是梅花与竹林。
侧厅安置红木麒麟罗汉床,红木小桌上放置一套白瓷茶具,可接客闲谈。
书房除书架,书桌外,置红木贵妃榻,到时可供诗黎休憩。
卧房置黄花梨镂雕螭龙纹月洞门罩式架子床,两侧挂轻纱薄缦,梨木妆台银华镜。
我坐在院中,数着日子,原来诗黎已经离开了两年多了,可是我心中对她的思念却越来越深。
望着树上的梨花,我不由得想着诗黎的音容相貌,那时我在连府诵经超度连夫人,离开佛堂,行至连盟主卧房处时看到屋檐上有人,之后交手追逐,当我扯下她的面纱之时,我在月光下看到了那点朱红的泪痣,我的心告诉我,我遇到了那个人,即使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第二日我见到了她,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面容与记忆中的重叠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会疯狂的跳动,但是我知道我要跟着她。
在路上,我想要靠近她,可是她却想要远离我,中间的一些巧合,让我冒犯了她,我想要请她原谅,可总是弄巧成拙,那时候,我羡慕褚洵,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他那样的口才,那样也许诗黎就不会一直躲着我了。
她告诉我她想要看到一缸露水,未休息多久便在山间采集露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精气十足,最后我看到潭中的莲花的时候,下意识的便将它摘下来,放到了缸中,我在暗处一直等着诗黎,直到看到她的笑容,那一刻,我的心中仿佛也开了一朵花。
那之后,我与诗黎的关系近了很多,我心中想着我可以去度化她,于是我提起来了多年前的那件事,可是我却伤害了她,看到她那副样子,我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她刺伤了我,我不怕死,可是我去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但是,她回来救了我,我感激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她的心是善良的。山下的点点滴滴里我看到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可是她的质疑却让我的心开始动摇,我真的还能继续侍奉佛祖吗?当我直视我的内心的时候,我发现我为眼前这个女子的喜怒哀乐而动摇,在那些天里,我很迷茫,可是在我看到青石路深处那个茫然无措的女子时,我好像剥开了迷雾,当她问出“我可以信任你吗”这句话时,我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我知道我不能再向从前那样虔心侍奉佛祖了,我的心中住进了另一个人。
诗黎的信任让我很欣喜,可是我也察觉了暗中的危险,在回华山途中,那场追杀险些要了我的命,可是我不后悔,能够保护她,我的心很欢愉,即使那时的我并不懂这种陌生的情感是什么。
我本打算带着诗黎回少林,等我还俗后与她远离这一切纷扰,可是一切突然就变了,诗黎离开了,还带走了连珩,褚洵十分生气,甚至出口谩骂诗黎,我不相信她会那样,我们明明约定好了一起离开的。
我与褚洵打了一架,他不满我对诗黎的维护,我也不能忍受他对诗黎的谩骂,最后我们决定一起去寻找她们,可是再遇之时,我看到了诗黎眼中对我的厌恶,没有错,是厌恶,还有痛苦,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我不能离开她,我需要保护她。
褚洵告诉我,只有打败了诗黎才能带她离开,于是,我动了手,可是我不能让褚洵伤害她,我救了她也被她打伤,但是我却不后悔,我从她眼中看到了伤痛,看到了不信任,但是我也看到了她对我和连珩下意识的维护。
进了魔教,我来到了这个她成长的地方,我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她受伤了,我想安慰她,她却像是被欺骗了一样,眼里满是控诉。
她对我动了刑,我知道她想要折磨我,即使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不想让她再哭泣,我的命可以给她,但是我想让她离开这里,让她开心。她离开了,我的伤口很疼,血液的流失让我的身体慢慢变冷,可是这些都比不过她对我不信任、她眼角留下的泪让我来的心痛。
我终于知晓了她变成这样的原因,当一切误会解开,当她的唇落在我的眼睛上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比任何伤药都要疗效好。
那之后,她对我的关心,让我觉得自己身处在蜜罐中,身上的每条经脉都洋溢着幸福,即使我身处在这魔教之中,即使我的头上还悬挂着一把刀,随时可能落下。
在那段日子里我能感觉到,诗黎的心境变化了很多,她要离开,可是她还要摧毁魔教,这件事太危险,可我却无法阻止她,因为我很清楚,魔教就是她的劫,度过去则得新生,度不过去此生都不得安宁。m.χIùmЬ.CǒM
连珩告诉我,我需要离开她,因为我是她的软肋,会给她带来危险,我思考了许久,最后我答应了即使我心中有多么不舍,但是只要是为了她好,我便接受。
离开后的一年,我的心里都是她,连珩打趣我我患上了相思病,我那时还专门查阅了医术,想知道这是什么病症,最后却没能查出来。
我那时时常握着诗黎传来的消息,一坐便是一天,我一直都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从小我便只认定我心里想的,即使是师父也无法改变。那年下山遇到诗黎后,我对她一无所知,却想要度化她,师父与我讲经论道三日三夜,却依旧没能改变我的想法,之后便不再言语。口中叹了一句,“痴儿!”
此后,寺中人都说我佛根深种却不谙世事,山下传出我陷入魔怔的消息,有人说我执拗。可对于我来说,我心中自有一套规则,于我而言,行事需遵从本心,心之所向,我之所至。
从前是佛祖,而后是诗黎,再无其他。
我熬过了一年,终于盼来了相逢,大殿之上,她的容颜深深映入我的脑海中,我们并肩作战,她挥斥方遒的身影那般耀眼,胜过初生的骄阳。这漫长的等待,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我眼里心中只有她。
可是短暂的相逢之后,又是离别,魔教虽灭,可是她还是不忍心将那些跟随她许久的教众全部斩杀,于是她与连珩立下盟约,她会带着这些教众离开中原,入海寻觅新的家园。
只是,我从未想过,我竟会晕船,那晕眩的感觉像是天昏地暗,我本想忍着陪她,却被她拒绝,即使我知晓她是担心我的身体,可我依旧心中烦闷。
她让我等她,我只能远远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海上,那之后我便一直等着,可是时间太过漫长,思念太过深重,“黎儿,我忍不了了。”
第二天,我便去了连府,与褚洵连珩他们告别,孤身一人踏上寻人之旅。这段旅途过于漫长,即使晕船的感觉也没有让我崩溃,可是一次次失望,却几乎摧毁了我。
我跟着商船路过一个又一个岛屿,听过一个又一个消息,也遇到过危险,也有险些丧命的时候,可是我都挺了过来,这海面太过宽广无垠,我站在船头,海风肆意吹过,却带不走我心中的伤痛,带不回她的一丝消息。
直到商船即将返航,在那最后一站,我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此处原本海盗肆虐,却在两年前被一伙外来人将他们全部斩杀干净,最后他们还在那里定居。
这个消息可能都没有之前听到的真实,但我还是不敢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我踏上了这片岛屿,却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在我将要放弃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雀鸟,它飞来落在我的肩上,不等我细看,它便离开了。
我跟着那只雀鸟,寻到了在海边的她,她的思念传到了我的心里,我这漫长的等待与煎熬,这一路上的危险与痛苦,在这一刻全部被她的话驱散了。
长久的思念与离别带给我们的不是隔阂,而是亲密,我能看到诗黎的心在这段日子里变得更加开朗,她的心里有了光,她的眼睛更加美丽,更美的是我在那里面看到了我自己,褚兄告诉我,我满心都是诗黎,那是因为对她动了情,可是他却没有告诉我动情后,我该怎么做,于是,我便遵从本心。
她带着我四处闲逛,让我看着这片由她亲手建造而成的乐土。她让我住进了她的竹屋,我们同床共枕,同桌而食,相拥而眠,从来没有做越礼之事,却亲密异常。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细水长流的感情在我们心里蔓延,坐着商船从小岛离开时,我看着诗黎那精致的侧颜,感受着她放松的身体,我知晓诗黎真正的自由了,从此以后我们会真正属于彼此。
我陪着她去游历山川,体验从前没有体验过的生活,逍遥自在,怡然自得,直到连珩孩子百日宴的消息传来,我们放弃了前去大漠的计划,回到了洛阳。
再次见到连珩他们,我能感觉到诗黎很开心,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也让我和诗黎有了新的感觉。
那天晚上,褚洵与我聊了许久,而他作为一个过来人,也帮我解决了很多我尚有疑惑的问题。在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有些话想要告诉诗黎,可是回到我们的家,我们的眼睛对视之时,我知晓了,那些困惑着我的其实不过是“情之所至”。
我想要的也只是那诗经中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一刻不需要其他言语,我说出了那句“黎儿,我,我心悦你。”也听到了相同的一句话,从诗黎口中说出。
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我与诗黎相濡以沫,我们并未成亲,但在我们心中彼此便是自己的爱人,相伴一生,足矣。
在最后的那一刻来临之时,我们相视而笑,我仿佛看到了菩提树上有一簇簇的花开放,一如我与她初见时我心中盛开的花,情不知所起,却知其不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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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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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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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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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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