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的病容……
“这花纹可是本县最好卖的,不信您瞧瞧,县里的女人都兴戴这个呢!客官,给家里婆娘买一个吧,包管生个大胖小子!”……
眼前一幕幕光影人声交错,游仙儿打了个寒颤,今夜冷得彻骨,堪堪比得上记忆里即将要降临的那一日。他向来自诩清高仙家,从未粗暴行过事,此时却难以控制,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老门房的衣襟,扬声问道:“祠堂在哪里!”
老门房吓了一跳,颤巍巍一指某个方向。
他被仙家一松手放开,栽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这位白衣仙家折回去,费力地攀上低矮的院墙,动作狼狈笨拙,好不容易才翻了过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老门房目瞪口呆,不敢出声,连“不远暗处就有个后门儿”都未敢说出口。
那是道士的声音,绝不是错觉!
游仙儿连灯笼也忘了提,在清冷的吴府疾步穿行,险些撞倒一个小婢女,婢女连忙恭敬行礼,再抬眼,却见仙家行色匆匆,身影已远了。
卧房正门微敞,让人心中升腾起不妙之感,游仙儿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房内空荡荡,不见活人的气息,本应在床上养伤的道士果然不见了踪影。游仙儿快步走近床边,伸手探探凌乱的被褥,尚留余温,指尖触碰一枚硬物,他疑惑拿起,在月光下细细看去。
是一颗被连根打断的黄牙!
游仙儿锁起眉头,丢下断齿,在衣上擦擦指尖。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道士必定是被人急切挟走的。
道士和尚之流在天水县地位极高,这些吴家人竟大胆至此,公然绑走一个道士?
“快!翠儿说他往这个方向来了!”
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家丁的吆喝由远及近。游仙儿吃了一惊,环顾四周,无从躲避,只能闪身藏在屏风后。
吱呀——
灯笼的光缓缓晕染过来,照得房内昏昏沉沉,将几个不速之客的影子拖得细长,游仙儿紧紧靠着山水屏风,侧过头去,听着几人说话。
“怎不见那游仙的踪影?插翅飞了?”为首家丁纳闷道。
“他跑了吧?”另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回答,“一听夫人命咱们来捉,他就跑了……”
“跑了?那你们这群废物怕什么!”为首家丁高声给自己壮胆,细听嗓音微颤,好似怕遇见鬼,“不过如此,快搜!”
家丁们提着灯笼,闯进屋里。
游仙儿屏息探听着几人的脚步声,却听得其中一个家丁渐渐地近了,一步,两步,与自己仅隔一道屏风,在昏暗里甚至能听清对方紧张的呼吸声。
他悄悄地伸出手,摸起木桌上一把银鞘果刀。
刀光在灯芒下明晃晃一闪,他连忙掩袖盖上,收入袖中。
“大哥,差不多就得了,咱们回去吧,夫人要捉的本就是那道士一个人……”战战兢兢的声音复而响起,“仙家修为高深,要是发起威来,咱们这些凡人咋能挡得住?万一他报复回来……”
敌明我暗,在此时似乎敌我悬殊的森然气氛里,每个人心里都打着鼓,一声放弃便如小石投湖,激起千层浪,几个家丁本就心里打怵,立刻生出了几分退缩之心。
“打住,莫乌鸦嘴!”为首家丁怒喝一声,认真想想,终究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走走走,咱们收拾收拾去祠堂,还有活儿要干呢,别迟了!”
灯芒渐渐淡去。
祠堂,不是祭奠那早殇幼子的地方么?夜半鬼鬼祟祟的活计,也是与送子神有关么?
既然是以活人祭奠,那道士会不会是被绑去祠堂了?
待几人脚步声渐远,游仙儿蹑手蹑脚地走出,他小心地环顾四周,见四处无人,便挑着偏僻的角落快步往祠堂的方向走去。一路避着人声,有惊无险地穿过大半个府邸,远远见前方屋堂正门半敞,檐上挂着几盏大红灯笼,堂前梁柱已褪漆,门槛前挂着祖训牌匾,想必就是吴家祠堂了。
游仙儿躲在柱子后探听了一会儿,祠堂内竟无人声传来,也无出入身影,清清冷冷,居然无人。
会不会是个陷阱?
他又静静等了片刻,却始终不见有人声接近。
罢了,不可再这样躲藏下去,自己在天水县究竟有声誉在,吴家不敢害命,拖延久了,那道士的小命可就说不准了。
游仙儿握紧了袖下的小刀,一步步地走上石阶。
大红灯笼映上人的白衣,直映作鲜红,也显得他一张苍白的脸犹如滴血,若有不知情者远远瞧见这光景,必定后背发凉。游仙儿却是不知自己此时有多瘆人,刚推开祠堂正门,立刻察觉冥冥之间有一道目光射来。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冷不防被骇得愣在原地。
祠堂内别无他物,只摆着几张细长供案,四处点燃红烛,让人有迈入大红喜堂之感,然而并无唢呐喜乐声,只有堂外风声似哭,最前方那供案前的物什,丝毫没有喜庆的意味。
——台子上端着一尊半人高的木雕神像,怀抱海棠花,作孩童手舞足蹈状,仿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嘴角咧至耳根。细细看去,这神像座下并非莲花,竟是许多同样木雕的婴孩,驮着这神,作爬动前行模样,男童笑面,女童哭面。
送子神……!
游仙儿冒充仙家这些时日,自诩什么诡异场面都见过些,此时被木雕注视着,竟像是被从头浇了盆凉水,不敢轻举妄动,他尝试着挪了几步,却发现这佛像眼珠制得甚诡异,无论走到哪儿,都有种正盯着你之感。
他甚至不由得担心,自己若轻易挪开视线,这些婴孩下一刻会不会驮着送子神爬动起来,逼近他面前。
都是死物,都是死物。
游仙儿深吸一口气,却被堂内点燃的浓郁香火味呛了下,这一口仿佛吸入五脏六腑,引得人胃里泛起不适,几乎要干呕。
这祠堂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这似人非人的东西有种诡异的迷惑性,他被香熏得脑中空空一片,只是与那神像静静对视,不知对视了多久。
说不清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在等它活过来那一刻。
“稳些抬!”
祠堂外忽然响起林嫂尖细的嗓音,众多脚步声渐渐逼近,游仙儿如梦方醒,猛地从送子神身上抽出目光,心中鼓声大作。
他转身望向门口,却见大红灯笼下,一队抬着东西的人影已行至门口。琇書蛧
事不宜迟,需藏起来!
游仙儿回退几步,腰身冷不防装上那铺红布的供案,咣当一声,他如惊弓之鸟般回过身,忙扶起撞倒的香炉,却见这供案摇晃,红布被穿堂风微微掀起。
下方正好能容一个成年男子藏身。
“小心放去案子上!”
祠堂大门被人砰一声推开,几个小伙子小心翼翼地抬着女尸进来,未注意其中一张供案铺着的红布微微晃动,方才停止。林嫂随后迈进来,点起三炷香,虔诚地对着神像拜了拜。
“小妇明早带祭物上山,还请多多保佑我儿……”
吴婉的尸身已彻底转为灰白色,加之死状悲惨,愈显可怖,几个家丁望着这具熟悉的女尸,神情颇紧张,红烛火光忽地闪动,一个抬上半身的家丁“妈呀”惊呼,忽然放手,女尸咚地摔在供案上。
穿堂风过,微微掀起红布,游仙儿正要再往里躲躲,女尸手臂忽然垂下,在自他眼前晃过。
游仙儿惊恐地“嘶”一声,连忙捂住嘴。
这声音不巧被某个耳尖的家丁听去:“夫人,这儿有、有怪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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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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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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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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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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