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有钱人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非要自己在外面租个房子。
刚才在公交车上,他说完那句话后,公交车的音响里便传来一道女音:
“枫翎高中,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携带好随身的物品......”
“下车吧。”张槐序将书包背起,便走下了车门。
这个话题,算是不了了之了......
“到了,进来吧。”张槐序打开玄关的廊灯,将拖鞋摆到我面前。
“哎,”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能不能不要告诉安羽丘我家的情况,也不要告诉别人........”
“好。”张槐序点点头。
玄关正对着阳台,整个屋子被浅黄色的灯光包裹着,雪白的墙也被映衬地多了一份柔和。地是用浅色的裂纹瓷砖铺的,木制的门窗,更给人一种舒适、典雅的感觉。
里有一扇透明晶亮的大玻璃窗,窗台下摆着一排小巧的花盆,种着各式各样的多肉。
简单的三室一厅,却装潢地格外精致,和我那个阴沉脏乱的家,完全不一样。
都说,环境影响人的性格,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槐序,你丫跑哪里去了?勾搭上哪家姑娘了这么迟才回来。”里屋传来一个嗓门儿有些粗的女音。
安羽丘从里面走了出来,头上裹着浴巾,穿着厚实的睡衣,脸上还贴着一片黑色的面膜,跟学校里的形象一比差远了,若是让那些仰慕她的男生看到了她这副模样,估计也会目瞪口呆吧。
安羽丘看到张槐序身后的我,大吃一惊,连忙跑到里屋,砰地一声关了门。待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番模样了。
“张槐序,你要带小鸽子来家里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安羽丘的脸红红的,跑到玄关前来迎我,“对了,你俩怎么在一起?”
“在路上捡的。”张槐序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随手打开了电视。
“捡的?”安羽丘把我拉到餐桌边坐下,“小鸽子你怎么了?咋不回家呀?”
“我.......忘带钥匙了。”
“噢.......没想到你还挺粗心的。”安羽丘一拍胸脯,单手搂住我,“没事儿,你安姐这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听说你住的地方还挺偏的,要不跟你爸妈商量商量,来我这儿住吧?”
“我今天就是借住一下,明天就回去。”我不好意思地说。
安羽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悲壮起来,甚至有些浮夸,她说:“哎,我还以为,从此以后可以摆脱天天买盒饭的生活,没想到,你居然拒绝了我。”
“你们.......不会做饭吗?我还以为张槐序会.......”我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张槐序,此时,他用一个靠枕捂住脸,仿佛在说,“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张槐序?他做饭?嘁,我起码会做蛋炒饭,他连煮个方便面都要手把手教,你看到厨房里那块黑黑的地方没?就是他上次把锅炸了留下的。他在这方面啊,是真真不行。”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我不仅看到了被烧焦的墙,还有门后堆积如山的快餐盒。
之前张槐序跟我普及那些“基本常识”的时候,都将我哽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张槐序,居然是个生活白痴。
我不禁笑了。
“我回屋了。”
张槐序大概是觉得失了颜面,咳嗽了两声便拿起书包回屋了。
“哎,把作业留下借我参考参考啊啊。”
“自己做。”张槐序扔下三个字,便将房门关上了。
“什么人嘛,人家都是两肋插刀,就他,只会插我两刀。”安羽丘气呼呼地跟我抱怨。Χiυmъ.cοΜ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羽丘,你为什么会和张槐序住在一起啊.......”
“嗯?没人跟你说吗?咱俩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儿,人家是从校服到婚纱,咱俩是从开裆裤到校服。之前咱们的妈是有说过,要两家结个姻亲,还好被我阻拦下来了。就他这个臭脾气啊,谁跟他,谁发疯!”
虽然她说得不是很细致,但我大概知道了,张槐序和安羽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玩玩闹闹十八年,安羽丘也只是将他视为兄长。
原来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我的心,似乎一下子安定下来了。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小鸽子,洗澡了不?都十点了,快点洗洗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安羽丘带着我回她的房间。
她房间的窗台上堆满了洋娃娃,一张很大的床,一个衣柜,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走道。
“你挑挑,哪件喜欢就先穿着。”
她衣柜里的衣服各式各样,几乎都是名牌,就连她现在穿着的睡衣都是名牌。
我随手拿了一件摆在角落里的,不太起眼的黑色衣服,“就这件吧。”
安羽丘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几乎是从我手里抢过那件衣服,小心翼翼地叠好。
她抱歉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啊小鸽子,这件衣服太旧了,我早该扔了的。我觉得这个粉的很适合你啊,快去洗澡,快去快去!”
安羽丘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粉色的睡衣给我,把那件衣服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我走出房门,回想起刚才安羽丘的那个眼神。她看着那件衣服的时候,眼里明明写满了珍视,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为什么说,要把它扔了,还放在一个角落里?
浴室的陈设也极为简单,很难想象这两个喊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住在这种蜗居的小公寓里是何等的憋屈。
浴室里的东西似乎都是按他们两个人的身高来购置的。
张槐序身高和安羽丘的身高普遍超过170,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只能照到我的半张脸,我只有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看见我的脸。
这样的装修对于我这种身高的人一点都不友好。
安羽丘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微微有些松垮,于是我找了橡皮筋把领口处扎了起来。
我出去的时候,张槐序碰巧等在外面低头玩手机。
“洗好了就早点去睡觉,今天你就在安羽丘那里凑合一下吧。”他说着说着,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夜晚,我和安羽丘躺在床上,床头的灯光柔柔,我却一点儿都睡不着。
陌生的床,陌生的环境,都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我竟开始有点想念家里的那张破床来。
“怎么了?小鸽子,你睡不着?”安羽丘问我。
“嗯,住在别人家里,有点不太习惯。”
“我一开始也不习惯,住在这么小的地方,天天吃盒饭,还要站着洗澡.......不过现在想想,这样的生活可太自由了,不用被爸妈管着.......”
“羽丘,”我翻了个身,面向她,“你为什么,要离开家啊,是爸妈对你不好吗?”
“也不是,爸和阿姨对我都很好,我是因为妈妈,才不愿意住在那里。”这是我第一次听安羽丘提到自己的家庭。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原本生老病死便是人之常情,哭闹个几天,也就该接受现实了。可我爸爸,在妈妈下葬的第二天,就娶了个新老婆。从那时起,我就一直不肯听我爸的话,至于我那个后妈,我更是百般刁难,但不得不说,她对我很好,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久而久之,连我都觉得愧对于她,可我又不想看见别的女人,坐着我妈妈之前坐的位置,入主这个家。我讨厌他们,但又能怎么办呢,既然生活这么安排,就坦然接受呗。最近听说张槐序自己在外面租了个小公寓,就搬来蹭地方住住咯。”
安羽丘的这个故事,平铺直叙,从语调上看,她并不愤恨,反而讲这件事同讲故事一般平静地讲给我听。
“你拿的那件衣服,就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刚才吓到你了吧。”安羽丘冲我抱歉地笑笑。
原来,这么开朗的女孩,人生的故事里也有一段伤。只不过,她有那个勇气去破茧成蝶,而我选择了逃避。
“你说,为什么爸妈总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如果他们明知道对方是不适合自己的人,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结婚呢?”我问安羽丘。
“或许那个时候他们还相信爱情呗。相信对方能够为自己而改变,能为了爱迎合自己。殊不知,维持了二十多年的性格品行,哪是说变就能变的。大人啊,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把他们的烦恼啊,再搁到下一辈身上.........”安羽丘长叹一口气。
“小鸽子,不瞒你说,之前老郑跟我提过你的家境,他说你在之前的学校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想让我多帮帮你。”安羽丘挠挠脑袋,“其实我听了你的故事之后,就特想帮你,因为你跟我们太像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你们?你们是指........”
“怎么了?张槐序没有跟你说过他的事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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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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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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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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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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