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展馆到医院,一共三十二分钟,她有多疼,他就有多痛,医生走了之后,卢凛垣抬起手,轻轻地抚摸她被汗水湿透了的及肩长发,低头,看着她睡得很不安稳的神情。

  心渐渐沉下去,她的呼吸过度症状是因为逾易吗,她和逾易到底有过怎样的纠葛和过往,

  宁序是在一片清冷的月光中渐渐清醒过来的。自己的手被卢凛垣牢牢的握在手心,他的眼睛微微闭着,看样子是睡着了。宁序沉默片刻,想起自己似乎的呼吸过度症状似乎是发作了,她因为觉得手臂有些酸,稍微移动了位置,卢凛垣却立即醒了过来。

  他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的眼神是无比熟悉的平静与温和,才稍稍定下心来,“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她说着摇摇头,

  “哦?”他深深地看着她,“为什么之前问逾易还记不记得你?”

  “长得眼善,看着像认识的人。”她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所以编造了谎言,

  “是觉得人熟悉,还是不愿意和我说实话?”他眯起眼睛近乎审视一般的仔细的瞧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xiumb.com

  宁序再度沉默。

  卢凛垣不打算放过她:“你上次在梦中一直说着对不起的人是谁?”

  “嗯?”

  “你和逾易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遇见他之后会产生呼吸过度的症状,他对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吧,”他冷冰冰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不要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卢凛垣,每个人都有不能说出来的秘密,我也有。”

  卢凛垣“嗤”地一声笑,不可置否:“你说喜欢我是假的是不是?你有秘密,有放在心里的人,所以要拿我当幌子是不是?你把我,到底当什么了?宁序,聪明的宁医生?”

  她知道这一次卢凛垣是真的误会了,撑着最后一道战线:“我问心无愧,你要适可而止,”

  “我适可而止?宁序,我说我打定主意和你要死磕一辈子了,你不信,我说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你质疑,可是你心里到底装着谁,你自己知道吗?是不是假装喜欢我太久,现在看见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了也懒得继续装下去了?。”

  宁序很累,但是清楚的知道不能提起以前的事情,几乎没过脑子地飞快应了一声,

  他平静得异常的口气,让宁序一下子想到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印象里,卢凛垣几乎没有用这种语气讲话,她的心钝了一下。

  宁序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听到他继续说:“宁序,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能守住你心里的秘密,你就可以拿任何人做挡箭牌?你有没有觉得,你撒谎撒得太过分了一点儿?”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摔门而出。

  宁序哑然,他一定打定主意认为自己曾经与逾易有过一段感情,可是就算是他误会了,自己也绝对不能开口解释,因为药效,宁序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在梦里,她竟然梦见了许久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母亲仲景。

  远远地,仲景流着泪看着自己,不停地摇着头,不停地摇着头,宁序心里明明怕得紧,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抗争到底的模样,只是问:“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放弃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仲景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摇着头,说着求你了,求你。

  多可笑,那么骄傲的人原来也会有一日要求自己保守秘密,

  “好,那个秘密,永远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我不会对卢凛垣说,不会对逾易说,不会对任何人说。”

  仲景还是摇头。

  她再次因为噩梦惊醒,手指已经彻底冰冷,

  ..........

  明明是他先动怒,但是却好像她更生气一般,一连几天都在医院,下班之后也不会回去玺园,卢凛垣觉得自己一口气闷在心里,

  “谈好了吗?”

  柯论点头:“探了口风,价钱上还可以压一压,不急着敲定。”

  卢凛垣专心看着一份合同,没抬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蓦然冷厉:“去查一查亚会的逾易和宁序以前的关系”

  柯论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宁医生,瞬间预想到一些十分不乐观的情况,又看了看卢凛垣的脸色,一句话也不敢吭声,悄悄地又退了出去。

  卢凛垣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冷漠地隔着玻璃,从大楼上高高在上地望下去,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心里想的全是那天她看着逾易的表情。

  ........

  宁序想起前天晚上,她在他气冲冲的离开之后,立刻起身站在窗边,直到看见他的车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的时候,发现一切都一团糟。结束一天的工作,她一脑袋歪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再也不想挪动位置。

  手机却不屈不挠地一直响着,往常悦耳的和弦音此刻听起来聒噪又烦心。宁序还是接起来,那边是教授的声音:“你在哪里?你不是忘记明天下午临锡的研讨会了吧?”

  宁序被教授的话吓得一下子直起身来,捏着眉心,忽然想起上周院里就已经告诉自己,这周四下午在临锡有一场研讨会,并且自己还需要发言,挂断电话,她立刻在手机app上订机票,

  接到宁序电话来机场接她的楚辞面色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连带着笑也多了一些,宁序躺在好友楚辞家的躺椅上,看着天上挂着的一弯明月,楚辞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杯水,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么,逾易回来了你就逃跑了?还跑来临锡?”

  “不是,我是来参加一个研讨会的,”

  “给我说说,你和卢凛垣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吵架?”楚辞虽然人现在在临锡定居,但是毕竟在南川还是有雄厚的群众基础的,宁序入院,卢凛垣摔门而出这件事还是从岑溪的口中听到了,

  宁序在来之前就知道这个问题不可避免,讪讪地说:“就是话接话,一下子没注意,惹得他不高兴了”

  楚辞斜着眼看她:“你也知道你没注意说错话了,从小就是挺聪明一孩子,怎么现在越长越呆,你就告诉他你和逾易不是那种关系,不就好了。”她坐在沙发上指点江山:“今晚你给卢凛垣打个电话,就说你来临锡出差了,在我这儿,别让人家担心,以为你玩消失。”

  “我来之前已经发了短信了。”

  “你怎么这么速度,让你打电话是为了可以听听他的语气,你发了短信还怎么知道他什么表情?”

  “那我要是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我不是很尴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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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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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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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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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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