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正在说话的那些女子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缝隙外站着的人,面色有点不自然,心里都在估计,不知道宁序到底听见多少,

  宁序进去,迅速拿起沙发一角自己的手机,关门,没走几步又遇到卢凛垣的姑姑,她终于在脸笑得快僵掉时,找了个借口去上洗手间,才终于逃脱出来喘口气。

  阳台昏暗,一阵风扬起她的长发,有丝清冷,空气带着点初冬的冷冽,她环抱双臂深吸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冷,

  “你怎么来这儿?”卢渠络听见动静,转身对着她道,他靠在那里,沉默地吸着烟,脚底下,一串的烟头。

  “里面闷,出来透透气。你不是医生吗?不会不知道吸烟对身体的伤害多大。”她捧着手中的热茶,琇書蛧

  他随意的站在那里,却有说不出的风度和优雅,怪不得医院里那么多年轻的女孩子明里暗里都喜欢卢渠络,

  “按时饮食,戒烟限酒,医生应该是这样的形象是吧?”他看着宁序微微笑,脸颊处有个小梨涡,不得不说,他比卢凛垣讨喜的多,起码气质更加温和没有任何攻击力,也不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压力大就有了抽烟喝酒的习惯,好多年了,想戒掉也难。之前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提心池了,你别多想,她们以前和心池关系都好,都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习惯了,”她摊手,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下楼陪着卢母苏澜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广告,宁序心不在焉。忽然觉得有东西咯得后背疼,起身,原来沙发拐角塞着一个精致的方盒子,卢渠络看见了,打开,拿出来一件藏蓝色披肩,针脚细腻,干净温柔。

  “妈,在哪儿买的,感觉这个颜色不是你的喜好啊!”

  卢母苏澜扫了一眼,轻描淡写,朋友捎的,赶紧又塞进盒子里,但是刚从楼上下来的卢凛垣只瞧到了一眼,便微微眯了眼,指尖僵了,想要去触,只抓了满手的空气。

  卢渠络对着刚下楼的人说,哥,你在楼上储藏室放的有些东西,张嫂前些天,险些当垃圾扔了。

  卢凛垣手指不自觉的趋紧,

  “但我看见了,就帮着留下来了,”卢渠络带着笑开口,

  宁序明显的看见卢凛垣松了一口气,他说,我跟你一起去拿。

  卢渠络从柜子中抱出一个方纸盒,递到他手心。“我没打开,我是根据妈的脸色判断的,是..你的东西。”

  他轻轻叙述,卢凛垣却接住了盒子,低头,

  站在门口拿着一直在震动有未接来电的卢凛垣的手机的宁序别过脸,唇色惨白。

  室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只响了一声,已被离电话最近的卢渠络接起。

  宁序站在门口,可以清楚看到,卢渠络接电话的表情刚开始是慌乱,然后下意识的撇了一眼身边的卢凛垣,眼里却是含着泪,声音有些颤抖说不出的喜悦。

  他说,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我们一直在找你,你过得好不好啊。

  他说,好,大家都好,哥也很好,爷爷身体也好,你看到访谈了,对,他身体很硬朗。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人紧紧抓住了腕。

  转身,却是卢凛垣。

  宁序难得看见如此失态的卢凛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瞪着握着电话筒的卢渠络。

  把电话给我。

  卢渠络后退,护着电话,说,哥,别激动,是我朋友的电话。

  卢凛垣咬了牙,我只说一遍,给我。

  他震惊,看着卢凛垣,瞳孔都在微微颤抖,终究,松了手,电话递给卢凛垣。

  他把话筒贴在耳畔,良久,面无表情地放了话筒。

  宁序看到现在,手中的手机终于停止震动,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喉头却酸涩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看,他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原来是这幅模样。她走的急,却没有看见那散落在地上的,是那个方盒子。

  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部掉出来,卢凛垣低头,

  一只白色的溅满泥土和血迹的帆布鞋。

  一条套着素色圆环的项链,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姑娘在黑暗里,穿着这双鞋,走到奄奄一息的他的身边。

  卢凛垣下楼的时候,二婶家的儿媳妇乔亦正在跟宁序下棋,她似乎所有棋类都很擅长,五子棋,象棋,围棋,乔亦看见他笑笑,道“嫂嫂的五子棋竟然也这么厉害,我还以为她只有象棋和围棋比较厉害呢。”

  宁序笑笑,手机响起便起身去了阳台接电话,卢凛垣挑眉,趁阳台上打电话的她不注意迅速把棋盘上的一对黑白子调换了位置,

  乔亦捂着唇笑,“二哥,你这样作弊,嫂嫂肯定能发现。”

  卢凛垣唇角也带了淡淡笑意,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宁序正歪着要捏着手机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被她的眼神看得直发毛,伸出手去遮宁序那双笑得不怀好意的眼,但是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手心里一直刷个不停,痒痒的感觉让卢凛垣心里一颤,不得不放开手,

  她眉目不动,依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做贼心虚。”

  他没有听清:“什么心虚?”

  “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宁序停了停说道。

  她回到之前的位置上,继续和乔亦下棋,呼呼啦啦,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卢凛垣在一边看了几分钟,被别人喊走,乔亦说口渴了要去拿点果汁,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倦意袭来,她仰头躺在沙发里,宁序觉得眼睛有些累,摘了眼镜,揉着眉心,听见脚步声,再抬眼,长长的发,是之前在休息室提起卢心池的那个女子阿清,阿清伸手关门,门外的热闹被隔绝了个彻底。

  她看到宁序,姿态一瞬间高昂,抬起下巴鄙夷的看着宁序,没有明刀明枪,只是小小挑衅,无从设防,

  宁序的脸上,无了之前与乔亦在一起时的笑意温存,她问她,你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吗。

  阿清下巴的线条尖锐,“你知道吗,心池快回来了,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你站在休息室门口都听见了是不是,我是故意的,从知道你嫁给阿垣的那天起,只要看见你,我就想起因为你的存在而被迫离开的心池,怎么办。只能说,你的苦肉计胜了一筹。”

  阿清认为卢老爷子看重宁序只是因为她可怜,但是落在了她的眼里,宁序只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心机女,

  乔亦端着果汁进来,讷讷,你们怎么了,气氛这么怪。

  宁序和缓了脸色,乔乔,你先出去,等五分钟,不要听我们的交谈。

  阿清冷笑,“你认为我要跟你说的话很脏吗,怕脏了别人的耳朵?所以让她出去”

  宁序坐在沙发里,手抓着一枚黑色棋子,指扭曲了个模样,“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你即将要对着我说的那些讽刺的话,既然是说给我听的,那我一个人听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其他人听着。”

  她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嗤笑,“你以为你是谁,总是一副善解人意,天天只为着别人考虑的模样,麻烦你清醒清醒,被抛..弃..的宁家女儿。”

  “为什么厌恶我,为什么对我充满敌意,因为卢心池还是其他?”宁序表情淡淡的,好像并没有因为阿清的话受到任何影响,

  “在你们眼里,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卢心池没办法和卢凛垣在一起,可是就算没有我,依旧会有其他的张家女儿,李家女儿,不是一个我所以才拆散了他们。这个道理我希望你清楚,还有,你用受宠或者抛弃的哪家女儿来衡量我,这一点我需要纠正你,我是宁序,走到今天这一步,扪心自问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就算不被冠以宁姓,我依旧可以靠着自己走到今天。”

  “你们觉得我嫁给卢凛垣是高攀了,是走了大运,是因为卢爷爷和我爷爷生死之交,所以卢爷爷才让卢凛垣娶我,但我没觉得是这样,高攀吗?”

  这个世界,总有一类人,走一条路,从头走到底,就算前面看不见一丁点的亮光,也不回头,死活就是往前走,毫无疑问,宁序就是这样的人。发现自己喜欢卢凛垣之后,满心欢喜的嫁给他,就算知道他的心里装着其他人。

  “我为什么是高攀卢凛垣了呢,他相貌俊秀?可我也不差,他智商很高?我从小学时就没考过全校第二,只要有我参加的考试,第一名只能是我。一见钟情?是了,我对他一见钟情,他一见钟情的却不是我,”

  宁序拂掉棋盘上的棋子,微笑着说,“我愿意嫁给他,为了完成我爷的遗愿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我愿意嫁给他不过是因着自己内心的欢喜,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对他的喜欢,这两年多的时间我愿意继续这段你们眼里的可笑的婚姻,不过是爱着他。”

  宁序鼓足勇气,微笑着大声说,“我爱他,当着任何人的面,我也敢说我爱他。他身边有我没我,都一样。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可是我嫁我的,他想他的,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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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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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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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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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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