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谕拗不过许若书,只好叫来医生,给许若书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确定她基本无大碍,接下来的日子只需按时到院打针以及吃药即可,一行人这才离开了医院。
晚上高妈亲自下厨,得知许若书醒了,高淳也特意从x县赶了回来。
天气渐冷,许若书又不宜久坐,这一顿晚餐吃得简单而迅速,高妈临走时几次尝试着要开口,想让许若书回家去住,可看着周谨谕全程守着许若书不放,暗叹口气,只得罢了。
许若书裹了毛毯蜷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打瞌睡,周谨谕握着她的手,毫无意义地摩挲着她指肚。
高淳丢个眼神过来,周谨谕将毛毯往许若书身下掖了掖,轻声道,“我跟淳哥说点话。”
许若书抓住他的手,懒懒地叮嘱,“快点儿。”
“好。”他亲了亲她的手,才站起身来。
“四周的视频都查看过了,那人早有准备,遮了大半边脸,完全看不清人。”高淳压低了声音道,“视频显示,他早就在周围徘徊,看来一直在等你们出现,这就意味着,这个人连我们在鱼庄吃饭的事都知道。”
周谨谕皱起眉头,“找人去周边住户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
“已经叫人去了。”高淳道,“我留意看过视频,这个人分明是冲你来的,恰巧那时候你躬下了身子,所以……”
周谨谕喉咙一阵发疼,哑声道,“谁这么恨我?”
高淳提醒道,“咱们现在在扩建荣华,得罪的人可不少。”
周谨谕静默一阵,低声道,“无论如何,一定找出这个人来。”
亲眼目睹许若书躺在病床上的那种心情,他永远都不要领会第二次。
高淳道,“找到他,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别在若书面前提这事,省得她担心。”
“谨谕,你自己也要当心,这个人……肯定不会这么算了。”
周谨谕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高淳很快离开,周谨谕回到客厅,许若书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抓着电视遥控器。
周谨谕伸出手去,轻轻扳开她手指,想要把遥控器拿出来。
许若书立时被惊醒,睡眼惺松地看着周谨谕。
周谨谕俯下身子,轻轻亲吻她眼睛,低声道,“楼上睡好不好?”
许若书不作声,只动了动身子,挨紧他,将头埋到他怀里,良久才嗡声嗡气地道,“谨谕。”
“嗯?”他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
“我全都记起来了。”许若书轻声道。
“我已经害死了妈妈,再也受不了还害死了你这个事实,所以干脆把你忘了……把你忘了,我就从来没有害过你……”许若书伸手圈住周谨谕腰身。
周谨谕温和道,“你没有害过我。”
许若书很固执,“我有。”她仰起头来看他,“我还害你这么多年,不开心不快乐。”
周谨谕凝视着她,手抚到她眼角,柔声道,“以后你会对我好的,对不对?”
许若书拼命点头,“我以后一定对你很好很好。”
周谨谕微笑起来,“真的?”
他就势躺下,将许若书抱到腿上,眨着眼睛,悄声道,“拿出点实际行动来看看……”
许若书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腾地红了起来。
“……我还病着呢……”她小声抗议道。
周谨谕有点受伤,“刚刚还说要对我很好很好……”
许若书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低下头去亲亲他鼻尖,轻轻叫了声,“谨谕……”她的长发垂下来,擦过他耳际,痒痒地叫人心悸。她依次亲吻着他的眼睛,耳朵,颈后……小手滑下来,有些忙乱地解他衬衣纽扣。
他的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这是他的女孩。
他将她抱紧,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开始细细密密地亲吻她,她身子微微发烫,呼吸急促。
“若书,你记得我们去春游的那次……你……”周谨谕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
许若书有点不好意思,“我喝多了,然后当着同学们的面去抱你……”她咬咬嘴唇,说不下去了。
太丢人了。自那以后,她都十分留意着,不让自己喝多了。酒后失德这种事……真是……
周谨谕微笑起来,“你大叫大嚷地,说,周谨谕,我喜欢你!周谨谕,我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他咬她,低声道,“再说一次来我听听。”
许若书脸红得似要渗出血来。
“周谨谕,我喜欢你!周谨谕,我一辈子只喜欢你!”她贴在他耳边,声音低不可闻,语气却欢喜而坚决。
周谨谕重重地吻住了她。
他想起这些年来,每每午夜梦回,他都想着,终有一日要问她,她为什么没来?她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因为她的失约,他从此跌进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似乎永远不得解救。
真好。老天还真是没有薄待他。终于又让她回到他身边。
她回来了,那些受过的苦,受过的煎熬,瞬间里烟飞灰灭,所有的怨怼都化为深沉的感激。
谢谢你,若书。谢谢你与我重逢。
秋天不知不觉地就走了大半。n市的深秋早晚仍然温差极大,中午似盛夏般酷热,早晚却凉意沁人。
周谨谕的忙碌似乎告一段落,绝大多数都呆在家里。许若书忙着在电脑上翻译文档的时候,他就好耐心地坐在一旁上网。
每每许若书凑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他都在反复修改着一份装修图纸。
“要装哪儿?”许若书忍不住发问。
“这儿。”
“啊?”
周谨谕四下里打量一下,探询地看着许若书,“你不觉得这屋子看上去有点死板无趣吗?我想把它重新装修得温馨一点。”xǐυmь.℃òm
许若书高兴起来,爬到他身边,“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周谨谕亲亲这张送到眼前来的面孔,“是是是。”
许若书眨眨眼睛,“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周谨谕失笑起来,一本正经地道,“不是。”
许若书顿时失望起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怒道,“罚你今天不许理我。”她指着他,“保持距我一米之外!”
周谨谕轻咳一声,“若书。”
“还有,不许跟我说话。”许若书怒道。
周谨谕垂下头,低低笑起来。
看他笑了,许若书更是愤怒,拿了电脑,蹬噔地就上楼去。
一进门就把门狠狠撞上,把自己重重扔到床上,心里恨恨地想,呆会他进来哄也不能理他。绝对不能!
没想到躺了半天,睡意渐渐上来,而楼下仍然静悄悄地,周谨谕半点没有要上楼来哄人的意思。
许若书有些愤怒,又有些担心,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被自己生气的样子吓着了。很想起身下楼去看看,又有点不服气。
这么来回纠结着,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等醒来时,室内一片昏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许若书动动身子,身侧重重一沉,熟悉的身体气息扑过来,周谨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许若书记起睡觉前还在生这个人的气,有心要继续将这气生下去,可是手不随心,已然不自觉地就朝人的颈脖搂过去。
“几点了?”她迷糊着问。
“七点了。”周谨谕亲亲她头发,“饿了没?”
许若书吃了一惊,“七点了?我睡了这么久?”她抬起头看他,室内光线太暗,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你一直在这里陪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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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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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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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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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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