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李西儿完全不以为然,将眉笔一扔,伸手戳戳许若书的额头,“我看你就是太闲了。现在哪还有半分助理的样子,我看是周谨谕变成你的助理了吧。”
“你说,西儿,为什么我会把周谨谕给忘了?”
“唯一的可能是,你当时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你想啊,你那时候年纪还小,妈妈……不,那个女人突然死了,然后x县受到地震波及的消息传来,你得知周谨谕也死了……”李西儿打个响指,“就是这样,双重刺激之下,你就把他给忘了。对了,还有,你不是说周谨谕说你们俩那天约好了要出走吗?结果你离开了x县,虽然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但周谨谕却没离开,你活下来了,周谨谕却死了,你觉得是你害了他,是因为你的缘故,他才死了……”她越说越兴奋,“怎么觉得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啊。”wWW.ΧìǔΜЬ.CǒΜ
许若书思索着道,“你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
“好了,不要再纠结这些没用的了。记忆这个东西,你别老想着要它回来,也别老想着它到底好还是不好,若书,希望我俩能有共识,现在,就是此刻,才是人生中最重要最需要把握的。”李西儿站起身来,打量着自己今天的打扮。
“李大主编,你越发鸡汤了啊。我听说,你还在你们报纸上开了专栏?风光逼人啊。”许若书道。
“说到这个,我还真得感谢唐朝。不说别的,就凭他没吃到羊肉,还肯喂草给羊吃,这点风度真正难得。”
许若书道,“说不定他想等羊再肥一点儿。”
李西儿作势要把手里的包砸过来。
许若书嘻笑着去换鞋子,“我也得出门去,芸姨约我喝咖啡。”
和谢女士约的是下午四点,许若书早到。
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咖啡厅,大约是因为周一的原因,客人极少,音乐声轻柔婉转,服务生一律轻言细语。
许若书坐了许久,谢女士的电话打过来,“若书啊,芸姨突然间有点事,不能过去了……”
“啊,没事。”许若书赶紧道,“芸姨哪天有时间了再给我电话就好。”
那头的谢女士稍稍犹豫一刻,低声道,“要是若书你有时间,就来家里陪陪我吧。”
许若书不禁有点奇怪,不是说了有事吗?怎么听这意思明明是呆在家里?
不好追问,只得应道,“好啊。我这就过去。”
又到楼下的超市买了点水果这才叫了辆车去谢女士家。
其实路程不算远,但路上碰着了一通交通意外,堵了半个多小时,等到谢女士家,忽然发现楼前停了一辆车。
谢女士本人不开车,也没有车,她用车的时候才会把电话拨至高淳处,由高淳安排。这一点许若书是知道的,因此突然看见一辆车,由不得心头有些奇怪。
看来是有客人。
大门没关,许若书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谢女士和周谨谕一样,喜静,钟点工每天按时过来打扫以及做饭,其它时间都不会在此地出现。因此许若书一路走进去,只觉静悄悄的。
一直走到了小花厅,才听到了说话声。
“……你不觉得,你提的这个要求太过份了吗?”谢女士语气冷淡,似乎努力压抑着怒意。
“算我求你。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肯松口,现在我有了孩子,他总不能让这孩子出生得不明不白的,我知道,他忘不了你,一直惦记着你……”这声音,听上去赫然是周夫人的。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谢女士打断了她。
“姐姐……我求你了……只要你肯离开这里,我……”突然间只听得一声什么响,谢女士急促地道,“你赶紧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
许若书轻轻侧过身子,自绿植的叶缝中看过去,原来是周夫人跪在了谢女士身前。
“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毫不相关,我爱呆在哪里,与你也没有关系。你自己的人,你自己看好,他爱不爱你,娶不娶你,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不要来找我。”眼看周夫人跪着不动,谢女士搀扶不起,索性算了,直起身子,冷淡地道。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许若书一惊,下意识地退回来,顿时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谢女士也发出一声惊呼,那脚步声很快走近,伴随着着急的叫声,“晓意!”
看清来人,许若书又是一惊,没想到竟然是周冬生。
周冬生显然很是情急,看到许若书,只匆匆一瞥,便疾步冲进小花厅里。
只听得周夫人轻轻呻吟,“……疼,冬生,疼……”
周冬生一声怒喝,“谢芸,你这是干嘛!”
谢芸发出一声轻笑,“你们俩夫妻要上演恩爱戏码,干嘛挑在我家?我虽然讨厌谢晓意,不过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周夫人微弱地道,“芸姐,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怨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就算是我有了孩子,生哥也不会亏待谨谕,我也一直拿谨谕当自己孩子。”
周冬生安抚道,“好了,来,坐好,疼得要紧吗?我们马上去医院……”
“行了。别演了。周冬生,我拜托你,你活了大半辈子,能不能分个好坏和真假。几十年前你蠢就算了,现在你仍然这么蠢。简直一点长进都没有。”谢芸不耐烦地道。
她径直走了出来,一眼看到愣愣站着不知进退的许若书,也不在意,只道,“来,若书,我们喝茶。”
“谢芸!”周冬生怒不可遏,“跟晓意道歉!”顺便狠狠剜了一眼许若书,警告她走人。
许若书有些胆怯地移过目光,却不肯退走,反而上前扶住了谢芸手臂。
听到周冬生叫自己道歉,谢芸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轻声道,“这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年你生日,我亲眼目睹你和我的妹子搅在一起,我要离开你,我的这个好妹子假惺惺地来劝我,我骂她,你也是这么说的,让我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我凭什么要跟一个抢了我男人的狐狸精道歉?”
“什么?”周冬生皱起了眉头。
周夫人又重新呻吟起来,“冬生,还是疼,我们去医院吧。”
周冬生恍若未闻,盯着谢芸,“你刚才说什么?”
“还没明白吗?那一年你生日,我去找你了。但是我的好妹妹告诉我,你去工地了。转过头,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说我根本就不记得你生日吧。她多体贴啊,多温柔啊,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离开你?真的为了别的男人吗?你认识我谢芸几年?我是那么容易爱上别人的女人吗?我只是……对我自己的男人死了心!”谢芸冷笑道。
周夫人扯住周冬生胳膊,委屈又生气,“冬生,你别听她胡说……”
谢芸霍地朝她看去,淡淡道,“要不要问一下许小姐,刚才我有没有碰过你?有没有需要向你道歉的地方?”
周夫人看一眼许若书,显然许若书的出现是她没料到的,拿不准许若书到底看到和听到了多少,不由得静默了一会。
谢芸已挽着许若书向客厅走,又回头来道,“两位请慢走,不送。”
她将花厅与客厅之间的隔断门关上,窗前的茶壶还在汩汩冒着热气。
谢女士轻声道,“她突然来找我,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说没法过去……”
“没关系。”
谢女士轻叹一声,“什么坏事都让你给看见了,以后都没脸见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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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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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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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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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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