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我听说过你抛夫弃子的事迹,生怕像你这等不善的女子会再次犯下同样的错误,把这小鬼头丢下去。”火湛黑漆如深潭的眸刺向江隐。
江隐看着他的眼神觉得好笑,有种小祖是他的孩子的错觉。
江隐眸光存着冷,瞳仁锁着火湛,手指轻轻搓着,呵笑,吐了句:“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我才会抛弃我的儿子。”
火湛听了这话,看向她的眼神极为不善,心想,她果然不是纯善之人,他倒是要听听这个恶毒的女子会在什么情况下再次抛弃这个小鬼头,这样,他也能做好万全的准备……恩,看在这小鬼头给自己送吃的份儿上便勉为其难的保护他一下吧。
火湛声线是凉的:“是什么情况下你会抛弃自己的儿子?”
那话带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隐看着他这样竟觉得有趣。
漠然的眼里夹着讥讽和戏谑之意,莲步逐渐靠向火湛:“除非你是我的儿子。”
火湛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江隐这是在讽刺,整自己呢。
江隐见他愣住了,冷笑,心想:呵,还想和我斗。
她路过火湛的时候,故意’无意’的撞了下他,而后牵着小祖上了轿子。
见此,火湛的属下愤怒的大吼着:“谁准你上马车的?这是我们王的。”
听了这话,江隐的冷眸淡淡的扫了过去,先是同火湛道:“你教导属下的规矩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说完这话又看向火湛的属下:“你们王看着不笨,但是你却不带聪明劲儿,你们王从马车上下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遵循礼貌的原则,把马车让给女子和孩子坐,你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王是老弱病残呢。”
江隐毒舌的话是噎的火湛的属下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啊。
火湛的属下只好求救的看向火湛,希望火湛能把她们撵下去。
谁知火湛的态度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火湛目光冷冽的刺向属下:“谁准你不经我的同意擅自说话的?你代表了我么?”
被训的跟孙子似的属下愣住了,赶忙低下头:“我,不敢。”
他滚到了一边去,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江隐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
也不知怎么,虽说她怼了自己,当时的确是产生了一股子怒气,但是后来竟觉得她有点意思。
火湛呵笑了一声,他翻身一跃上了马车,朝前方走去。
这一路路面平坦,穿过几条郊外的小路,因是冬季,立在道路两旁的树都失了叶子,只剩下一颗光秃秃的树杈横在地上,颇有些萧索的味道。
马车哒哒哒的声音响在空中,给这萧索打破了一分。
北家的下人是常在北家干活的丫鬟,名叫兰花。
兰花同江隐道:“我们一家子都生活在神女村……”
听到这儿,江隐不由得打住了她的话,眸淡淡的扫了过去:“我一直想问问你们村子为何叫神女村?”
兰花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了缘由:“起初,我们村子并不叫神女村,而是叫忠义村,后来我们村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年不下雨,久而久之的便干涸了起来,土地庄稼一旦干涸便让我们百姓们民不聊生的。”
“我们无论用了什么样的法子都无法让我们村子下雨。”
“直到有一日,我们村里来了一个孤女。”
“这个孤女是从他处躲亲躲到这儿来的,她躲到我们村子附近,我们村子的人很善良和正直,正好看到这个孤女被几个男子围住了,我们村子的人便上前把几个男子给打跑了,暂时收留了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在我们村子过的很好,大家照顾她,保护她。”
“我们村一个生的很好看的男子在日常生活中同这女子暗生情愫,两个人许诺终身,后来成亲了。”
“女子成为村子的一员后便全心全意的为了村子着想,她先前是学习过祈雨的。”
“她便尝试了一番,让我们村子的人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求雨成功了。”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我们村的神女,为了抬高她的身份,为了敬重她,我们便将村子的名字取名为神女村。”
江隐听完前半段,她眸子垂了垂,声音冷冰冰的问:“后来呢?”琇書蛧
兰花有些懵懂的看着江隐:“什么后来?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后来这个神女呢?”江隐问。
兰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神女不在了,至于去哪儿了谁都不知道。”
江隐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所听到的那么简单。
她决定前去看看。
江隐的眸眯了眯,两根手指在一起搓捻着。
马车哒哒哒的走着,渐渐的停了下来,停到了一个村子前。
江隐掀开帘子看了过去。
她人微微一愣。
这个村子倒是特别。
特别的并非是整个村子是特别的,而是村子的门脸比较特别。
别的村子门脸前都会放一个巨大的,打磨的光滑的石头,在石头上刻印着红色的村子名字。
但是神女村倒是特别,竟雕刻了一个神女的石像放在了村子门口。
可让江隐感到奇怪的是这神女的石像有些奇怪,她的神情从远处看竟有一种悲伤到极致的感觉。
这种感觉十分明显,悲伤的感觉几乎融入到了江隐的骨血里,江隐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共情感。
江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一步一步来到神女石像面前,兰花在后面解释着:“苏小姐,当初神女为村子求雨成功之后,村子的人为了抬高她便集体凑钱打了一个石像放在了村子门口,为的就是希望村子风调雨顺。”
此时,江隐已经走到了神女石像跟前,她仰头看着,不得不承认,这神女石像建的十分有气势,很高,很威武的样子,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但是现在的神女石像却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
神女石像的身上被锋利的东西划的四处都是痕迹。
她的眼睛位置还用墨水涂的黑黑的,虽说看不到瞳孔了,但是江隐还是能感觉到那浓烈的悲伤的感觉。
江隐的眸看着,与之对视着,许是自言自语,又许是在说给别人听:“她求来雨的时候是神女,现在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们村子里的人这么对待她,竟然要羞辱她的石像。”
还未进去呢,江隐便已经对这个村子产生了浓烈的,厌恶的感觉。
“先进去。”火湛磁性低沉的声音在江隐背后响起。
夜色刚刚擦黑,穹庐虽说变了颜色,但却也是能看清楚人的,火湛的轮廓很清楚,甚至英俊的过分,江隐定定的看着他的眸,几乎要刺进他的内心深处:“神女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火湛的眸看着她:“恩?”
他这种模糊不清的回答更让江隐恼火,她一拂袖子,声音冷若寒冰:“但愿没有,否则……”
她呵了一声,错开火湛,朝村子内走去。
他们刚刚进去,坐在门口的一个拿着梆子的老头便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谁,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兰花赶忙上前解释着:“李大爷,是我,我是老王家的兰花啊,我回家了,我回来看我哥哥啊。”
李大爷前倾着脖子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兰花,啊了一声:“原来是老王家的兰花啊,你哥啊,就这么死了,可惜了你们家这么一个独苗苗了啊。”
“不过,她是谁?”李大爷说着说着话这才看到江隐。
兰花的手指头搅啊搅啊的,她支支吾吾的撒谎:“这个是我的朋友。”
李大爷看她的样子明显不相信,他啧啧着:“你朋友?你一个在外面做丫鬟的,还能有这么高贵的朋友呢,谁信啊,难道你忘了咱们村的规矩了么?外人,是不可以进来的。”
这时,火湛沉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这是谁定的规矩?”
李大爷听到声音,把手里的灯笼举了起来,当看清楚了来人,那张脸瞬间变了,变的恭谨谄媚:“原来是大人您啊,您怎的来了?快,快进来。”
江隐见神女村的人认识火湛,愈发怀疑村子的事和火湛脱不开干系。
江隐冷冰冰的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冷讽的看着火湛:“像你这么高贵的人物,高贵的身份,是如何认识这个村的人的?”
她故意自嘲一笑:“我愚笨,怎么都想不出你和这个村子会有什么交集,不然,你跟我指点指点?”
火湛低垂着眸,他的睫毛很长,覆盖着下眼,虽说睫毛长,可长在他的眼睛上却是一点都不显的娘气,反而有种魅惑至人心里的感觉。
江隐的眸也不受控制的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而后迅速离开,同时在心里起了疑问。
北惑和火湛明明生的一样,为何火湛能够让她的心有波动?
在心里扫荡了一圈,江隐得出一个结论,那是因为火湛是魔,这样的魔也是能够控制人的心的。
江隐拧起眉头更加厌恶他了。
她等着火湛的解释,但是没有等来火湛的解释却等来了李大爷洋洋得意的自话:“哼,你懂什么,火大人可好呢,当初我们村想建造神女石像的时候,我们没有钱,是火大人给我们拿钱打造的。”
江隐从这言语之中听出了满满的骄傲和崇拜。
但是江隐心思缜密,迅速从中听出了漏洞:“从你们对神女石像的态度能看出来先前和现在的态度是不一样的,那么你们对火湛的态度却还是这么好,这有些不符合正常人的心思啊。”
李大爷的脸色变了变:“你懂什么,我们心思正直,怎能混为一谈。”
江隐在心里呵笑:这个村子和火湛之间必然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而她最是愿意戳穿秘密的人了。
江隐眼眸流转来到火湛面前,定定的看着他:“你和这个村子熟的,看来这村子是你一半的地盘啊。”
火湛听着她铺垫的话,忽的一笑:“恩?所以,你想说什么?”
江隐掀眸:“来者是客,难道你想把我这个客拒之门外?”
低沉深沉的笑自他结实的胸腔传出来,他微微俯身,压低了身子,贴在她的耳边,顺着她的耳窝飘了进去:“既是我的客,我又怎能将你拒之门外。”
火湛很恶劣的特意将’我的’二字说的很重。
李大爷带着他们往村子内走去,边走边恭谨的开口:“上次我们特意为您准备的房间还在,每次都打扫,谁都没动,您放心去住。”
李大爷说完以后,看向江隐的神情,和她说话的语气瞬间变了,好家伙可谓是天差地别啊。
他冷冷的:“你就住兰花他们家吧。”
江隐想知道火湛到底搞什么鬼,她忽然伸出手指指着火湛:“我要和他住在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惊呆了。
好家伙,他们第一次遇到这么主动的女子啊。
兰花的脸涨红了,心想,这苏小姐算不算是给他们北惑公子戴绿帽子啊。
小祖的小嘴儿张的大大的,震惊过后心里欢呼雀跃,好啊好啊,娘亲和叔叔住在一起,感情升温,这简直就是大好事啊。
火湛似笑非笑的看着江隐,故意说出劝退她的话:“没想到苏小姐的性子这般开放,表面对我阴阳怪气,厌恶的很,实则却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你这算是想用另外一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江隐懒的听他废话:“你只说一句,要不要让我和你一起同住?”
火湛笑:“苏小姐怕不怕我吃了你?”
江隐未听出里面的深意,接话:“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好。”
就这样,江隐带着小祖成功住进了火湛的房间。
小祖环绕了一圈,许是村子的条件不够好,只有两个房间,但都干净明亮,火湛自己独自居住,江隐和小祖住一个房间。
小祖看着房间,小脑袋瓜骨碌碌的转着,生出了一个主意:若是让他们同床共枕……
嘿嘿嘿。
江隐打算先去兰花家看看她大哥是如何死去的。
兰花家很显眼,门头上挂着白色的灯笼和白幡,走近了便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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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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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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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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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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