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偏殿,两个小孩便争先恐后地扑到她怀里。
赵舟言抬起头,两眼汪汪,不住问道:“娘亲,娘亲,你没事吧?”
赵颐安同样担忧地瞧着她,呜呜地说不出话。
苏相如一怔,连忙抱着两个孩子哄了起来。
细问之下才知,自从她上次被荣妃叫走,双手缠着绷带回来之后,两个小孩就一直担忧她担忧得紧。
只是怕说出来她担心,所以总是黏在她身边。
这次她不过想独自安静一会儿看个书,便让兄弟俩自己去一旁玩,谁想两个孩子回来后没看见她,险些以为她又出了事,急得差点生出病来。
还好阿真听见外面乱糟糟的,以防两个孩子乱跑,便劝他们是皇后娘娘有事,把她叫走了,这才哄得两人在殿里乖乖待着,没有跑出去。
苏相如又是欣慰又是自责。
难怪这段时间两个小孩总是天天缠着她,她还以为是赵惊寒离开了,两个小孩想的紧,加上人生地不熟,所以多黏她些。
没想到,却是在担心她。
她抱着两个小孩,心中滚烫,哄了又哄。直到约法三章,答应他们下次无论去哪,有多急,都要跟兄弟二人说,这才把人哄好。
此时早已入夜。
两人哭得累了,见了苏相如安下了心,松懈下来便开始犯困。Χiυmъ.cοΜ
好说歹说将人送进屋内,出来时苏相如总算松了口气。
今遭的凶险可谓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
一步接一步,双方之争可谓激烈。
身为局中棋子,苏相如心中不适,却也知以她目前的身份处境,在这权利争斗的乱局中毫无办法。
冬季夜色寒凉。
只不过只身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苏相如便觉有些吃不消。
想起如今怕是快要到边塞的赵惊寒,心中思念更是绵长。
只是不知他现今如何,有没有收到她的锦囊,有没有添衣加被,有没有同她一般,在思念她。
……
那厢,荣妃一回了宫,便砸起宫中的器皿。
玉杯瓷碟、彩釉花瓶,统统碎了一地。
清脆的碎裂声不断,吓得阖宫内外的宫女太监统统噤声,各各都缩着头,抖得好似鹌鹑。
荣妃边砸边骂,“贱人!竟然敢坏本宫的好计!”
“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竟然敢和皇后一起坑害本宫!”
“本宫定要你不得好死——!”
砰——!
一个青花八宝纹贯耳瓶正正好碎在个小宫女脚边,本就哆嗦的小宫女连忙跪了下来。
膝盖扎在碎裂的瓷片上,顿时染红了宫装,却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连连向荣妃磕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荣妃阴戾的眼瞧了过去,扬手便拿起身边的玉壶砸向她脑袋。
一下那宫女便没了声息。
“拖出去埋了!”
一声令下,几个太监便哆嗦着上前,将人拖了下去。
那宫女双目眦裂,不忍卒看。尸体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而满宫上下却好似习以为常。
荣妃仍未气消,眼看还要再砸,身旁的大宫女连忙上前,“娘娘当心气坏了身子。”
荣妃面色不善,语带怒火,“此仇不报,难消本宫心头之恨!可恨,皇上竟然削了我的位份,还要本宫禁足半年。
还要再让她蹦跶半年,本宫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大宫女眼神一转,“娘娘禁足出不去,可皇上并未说,不许人进来啊。”
“那苏清越是您未来儿媳,又是那苏相如的亲妹妹。不如……”
荣妃脸色仍是不虞,却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宫女俯首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荣妃听罢,竟冷笑出声。怒意消散,不紧不慢地坐到主位上。
眸中冷光闪过,好似看到那令人欣慰的场景,唇角勾出抹冷艳嗜血的笑,“你说得对。到时候,本宫要她跪在我面前哭求!”
……
次日,坤宁宫。
皇后寝殿内。
苏相如指腹搭上皇后腕上,细细诊着脉象,眉头不禁蹙起。
昨日怒气攻心,皇后的病情可谓急转直下。
皇后身子本就不好,纵使她帮忙调理,也只是减缓病情。
如今,只能说堪堪挽回了一条命。
今后,皇后的身子怕是比之先前更糟。不宜费神,不宜劳力,只能慢慢调养了。
似是从她的神色间看穿了什么,皇后收回手,语气淡淡。
“无妨。”
“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
苏相如沉默半晌,只叹了口气,道:
“如今,娘娘难道还觉得,自己不犯别人,别人便也不会来犯自己吗?”
“这次的事背后主谋者是谁,想来娘娘心中也清楚。昨日娘娘借机惩处了她,小惩大诫,但恐怕荣妃却不会顾念娘娘的恩情。
她几次三番欲除娘娘,事到如今,娘娘若还是要忍,那臣妾便再不问了。”
皇后闭上眼,良久,脸上才露出一抹痛意。
一直以来,她可以不在意荣妃的挑衅与放肆。
可以容忍皇上对荣妃的宠幸与偏爱。
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两人之间的信任,会碎的如此轻易,如此荒诞。
单凭一个道士的谗言,单凭一个似是而非的人偶。
数十年的夫妻情谊,年少时的一腔真心,终是摔的粉身碎骨。
而有些东西一旦碎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皇后睁眼,满脸疲惫,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锋锐。如那十年如一日打磨的利刃,出锋之时,寒光四射。
她唇角溢出个自嘲的笑,轻声道:“夫人放心。到了如今,本宫若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便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苏相如看着眼前这个大庆最为尊贵的女人,心中却兀得一酸,生了几分怜悯。
天家无情,偏要佳偶做怨侣。
人心易变,信任易碎。可惜,可叹!
只愿她与赵惊寒,不会落得今日之景。
……
数日后,苏清越被诏入了宫。
在荣妃寝宫一番密谋后,出来便直奔坤宁宫偏殿。
她自称是苏相如亲妹妹,八皇子准妃,带着几个荣妃宫中的宫女,愣是无人敢拦,竟就这般硬闯了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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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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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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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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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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