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二夫人让你去前院一趟。”晚夏撑着伞走到她的面前,低着头朝着扶桑恭敬地说道。
眼下这个雨下得和瓢泼似的,就连早上给老祖宗请安的事都免了,现在二夫人让扶桑过去,想来是要给扶桑立威的。
如果是在孟府,扶桑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可这是万府。
扶桑作为新妇,她也不想给大家留下一个不懂规矩礼数的形象。
本来扶桑是准备带巧月去的,又想起巧月和她讲的话,就朝着晚夏说道:“那你陪着我去一趟吧。”
晚夏诧异地抬头笑着,“好,婢子陪夫人一起去。”
跟在夫人身边两日了,这还是夫人第一次让晚夏跟着,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心思再缜密的人,也有个考虑不周的时候。
扶桑只是想着要给晚夏吩咐一点事情做,不想让她们感到不安,可是却忽略了晚夏比她矮上一截的事情。
看得出,晚夏已经很努力地想要把伞偏向扶桑,但是扶桑靠在外面的胳膊还是被雨淋湿了。
再看看晚夏自己,整个人都快成了落汤鸡了,扶桑也不好开口说她什么。
想想自己在晚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想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但是很多事情又超出了自身范围。
看来以后她们家的巧月姑娘,有的是时间要帮着几个小婢子收拾烂摊子了。
依着巧月那事事都要做得完美的性子,恐怕他们这个小院以后有的热闹了。
比起死气沉沉的宅子,扶桑倒是希望在她的身边,每个人都能活得自在一点,朝气蓬勃一点。
到了前院的西厅门口,看出了晚夏有些紧张。
扶桑没有去当着她的面抖自己衣服上的雨水,反而用手拍了拍晚夏的头,淡淡地笑着:“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就去和二夫人说说话就出来。”
理了理衣袖,扶桑抬脚的时候脸色的笑已经收了起来,晏然自若地走进了西厅。
大夫人和二夫人张白毓坐在西厅的太师椅上,彼此正笑着说着什么。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就在旁边坐着听着小声的交流着,婢子也都在各自的主子跟前小心伺候着。
见到扶桑走进来,众人也都停住了交谈,齐齐把目光都投向了她。
西厅里顿时静若寒蝉。
扶桑从容地微笑着,朝着大夫人和二夫人行了礼。
大夫人看扶桑的眼神不咸不淡的。
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真正的当作万府的人,她在这里更像是一个借住的客人。
所以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媳,能够做到表面的客气,不为难她就已经算是她对万望川心中那点愧疚的弥补。
至于宅里宅院,妯娌之间的争斗,她从前不想参与,日后也不想被搅和进去。m.χIùmЬ.CǒM
大夫人朝着扶桑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我那院子里还有事,二夫人同你有话讲,我就先回去了。”
扶桑也微笑着,扶着大夫人的胳膊,将大夫人送到门口。
对于自己的这位婆婆,扶桑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讨好巴结,其实都是没用的。她们能做到相安无事,就可以了。
扶桑定然不会为了和内院的人争斗,就去阿谀奉承大夫人。她知晓,万望川对大夫人是怎么样复杂的感情。
张白毓朝着扶桑招手,满脸堆着虚伪热情的笑,“望川媳妇儿,过来坐吧。”
扶桑看二夫人指着刚刚大夫人坐过的地方,只是朝着她走近了些,并没有真的就坐在那个位置上去。
“你也别那么拘谨,我叫你过来只是有点小事和你商议。”
张白毓笑道,“先前望川和你成亲前,说是让我先垫着银子把楠舍重新装修了一番。”
扶桑有些没有太听明白,她开口问道:“二夫人说的楠舍?”
“你看我这记性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楠舍就是你和望川现在住的那个院子。”
张白毓悄声笑道:“本来那边院子是有个匾额的,可望川说等你来了,按照你的意思重新命个名字。”
扶桑微笑着点头也不搭话,静静地在旁边听着。
张白毓接着说道:“本来翻修那个院子,也是万府的事。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望川这些年的俸银和佃租这些收入,都没有给府中上交过。
成亲前,他又表达过想要搬出去单独立户,所以这翻修院子的银子……可能还需要你们商议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补回到账上去。”
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扶桑也只能应付地说道:“二夫人,扶桑才到府中,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这事等我回去和将军问问,再来向你回话。”
张白毓对这个新来媳妇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先前都听说这个小姑娘在孟府怎样不守规矩,张白毓自然是不会在她还没犯错的时候,就强行去压一头。
其实这点事都不用这个天特意找她过来。
但是张白毓就是要趁着这样的小事,这样大的雨,提醒提醒她,府中的事不该插手的就不要插手。
响鼓不用重锤。
张白毓也不是杜芝那种没有墨水的草包,碰到聪明人就要用聪明人的办法来行事。
见扶桑的衣服打湿了,她又刻意拖着扶桑站了一会儿,这才放了扶桑先回去。
“夫人。”晚夏见自家主子出来时脸色并不太好,压低了声音着急地问道:“可是二夫人她们为难你了?”
扶桑慢慢悠悠地走着,笑着道:“别多想,我这才来二夫人怎么会为难我。”
嘴上说着没事,她的心里却琢磨开了。
万府的二夫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想来这以后内宅的事,肯定也是很有趣的。扶桑以后肯定不能,像在孟府那样横冲直撞了。
今日张白毓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扶桑胆敢从她手里争权,她就要想办法把扶桑他们从家里单独划出去。
如果这话说给万望川听,万望川肯定是一百八十个乐意。
可府中毕竟还有老夫人,扶桑肯定是要顾及老夫人的情绪,还有她这才刚入府,如果就分了家,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当然张白毓可比杜芝难对付多了,依照扶桑刚才对这个二伯母的观察来看,张白毓肯定是只笑面虎。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是财大气粗的笑面虎。
不过张白毓却忘了,如果没有万望川他们这一房在朝中卖命,二房和三房的银子又怎么会来得这么容易。
路过前院和后院那道小门的时候,扶桑还特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的确是空留着一块匾额的位置。
扶桑也是笑着摇摇头,万望川还真是,什么事都考虑到了。
回了他们自己的小院,扶桑朝着晚夏吩咐道:“晚夏你去厨房帮我看看。吃食准备得怎么样了?”
晚夏开开心心地就朝着厨房去了,扶桑赶紧走回屋子准备把湿掉的衣服换掉。
刚走到屋子门口,就看到万望川站在门厅里来回踱着步。
万望川看到扶桑回来了,赶紧把她拉了过来,“怎么二夫人叫你过去,你也不差人来告诉我一声。”
摸到扶桑半边衣袖都湿透了,他的脸色立刻就好了,“是不是她们故意刁难你了,怎么衣服还打湿了?”
“二夫人就是找我去会儿话,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来了,我还要找你帮忙不成。”扶桑推了推他的胳膊,然后朝屋里走着。
“再说了,我这衣服是自己不小心打湿掉的,你可别觉得是府里的伯母太太弄的,回头去帮我出气,到时候又委屈了别人。”
万望川是从茶室出来小解的时候,才听说扶桑被二夫人叫去了,可把他急坏了,生怕二夫人为难了扶桑。
现在听她这样说,万望川还是追问了一句,“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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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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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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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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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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