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笑什么?”万望川左右看了一圈,瞧着没有婢子跟进来。
扶桑用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的性子难道府中的人不清楚吗?若是谁真有心要为难我,也不会你在府中的时候来吧。”
万望川想了一下,也是这个理儿。
不过就算不是为难扶桑,这个天让她出门也是不太合适的。
他把扶桑拉进屋子,亲自动手帮她脱着湿掉的衣服,“你身子骨本来就弱。以后如果再遇到这样的天气,夫人奶奶们叫你过去,没有急事的话就往后推一推。”
扶桑仰头望着万望川,忍不住眼底含笑。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男儿。
她见过比万望川年长的,也见过比万望川身份更为贵重的,可是要论起对姑娘的心思,倒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万望川的。
其实光他的这份心,就已经很让扶桑感动了。
“刚在西厅偶然听到二夫人提起,说是翻新我们这边院子的银子,好像是从府里出的?”扶桑并没有,把二夫人开口直接要银子的事讲出来,换了个委婉点的方式,先弄清情况再看怎么处理。
万望川帮扶桑擦着身体上的雨水,“这笔银子是府里出的,不过这些年我院子里的事,和前院的事都是笔糊涂账。
大夫人也不管事,我平日里也没个时间去理会这些事,所以到底是我欠着他们,还是他们欠着我,我自己这儿也没个数。”
扶桑大概听懂了万望川的意思。
这意思是二夫人并没有在翻修院子的事上扯谎,可其他的事上,她却有所隐瞒。
真话不说全,假话全不说。倒也是很多人惯用的手段。
“怎地,二夫人开口找你要银子了?”万望川拿起干净的衣服,站在扶桑面前愣了一下,“如果她找你要银子,你就直接让她来找我。”
扶桑眼底的笑意就更浓了。
“二夫人没有说这个话,只是她无意提了一句。你也知道我这个爱琢磨的心思,所以就自己多想了。”
扶桑伸出手想要拿过衣服自己穿,万望川一点也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别人的府中都是夫人伺候夫君穿衣,到了他们这里,全然反了过来。
搞得扶桑挺不好意思的,脸顿时红成了猴屁股。
想了一会儿,扶桑又才说道:“我想着,我的那些个嫁妆都还要登记造册,要不我让人顺道就把你的东西,和往年的账目都理一理。
如今我们成亲了,我们这个小院里的事务支出也不少,有个详尽的账目,我也能知道往年的惯例是什么样的。
以后遇到什么婚丧嫁娶之类的,我心里也才好有个数。就如今天魏家公子送了东西,以后他成亲的时候,我们也才好回礼。”
万望川帮扶桑把衣服的带子系好,又用毛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乐呵呵地说道:“都说娶妻娶贤不娶色,如今我倒是觉得古人也说得不全然对。”
扶桑一愣,赶紧说道:“魏家公子还在外面等着你呢,别闹。”
突然想起什么,万望川又说道:“昨夜梁生说的那事,你也别费心去想了。我这边帮你想想法子,等有了准信我再告知你要怎么操作。”
扶桑的确是还在为了这事犯愁,见着万望川的神色有几分把握,也就缓解了不少,“好,我知道了。”
等万望川出了屋子,扶桑这才喊了一声,“巧月。”
一直守在门口的巧月,很快地就进了屋,“姑娘。”
扶桑思忖片刻,朝着巧月吩咐道:“明日你去柳明先生那里去一趟,帮我请柳先生到府里来一下。”
巧月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姑娘,现在八爷都去军营了,怎的还要去找柳先生?”
扶桑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你去请来就是,我有事情要和柳先生商议。”
从孟玄英到孟应钟,柳明先生在教授他们功课的时候,扶桑大多都是在旁听的。
所以她对柳明的学识和见解都很了解,而且柳明对两位哥哥寄予的厚望,也是扶桑能察觉到的。
只是现如今哥哥们,该去衙门的去了衙门,想去军营的去了军营,柳明先生那一腔热血终究是无处施展了。
扶桑想着,反正现在院子里也没有自己可用的能人,这柳明先生又是六亲王府的门客,做过哥哥们的教书先生。m.xiumb.com
何不把他请来府里,明面上先做个管事的账房先生。
既可以让先生继续私下里帮着出谋划策,再来以后若是她和万望川有了孩子,这样现成的有大学问的先生不用,难道还要去请别人。
不过这件事还是得和万望川商议商议才行。
到了晚餐之后,扶桑才见到送走了魏净友的万望川。
等婢子们都出了屋子,扶桑伺候着万望川更衣时,她开口说道:“有件事情,我得先和你讲讲。”
万望川回头看她神色有些凝重,问道:“是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到你说的和前院的糊涂账理不清,我下午没事的时候,就想了一下这个事。”
扶桑微微笑着,“先前教三哥和八哥的柳明先生,我想把他请过来给我们当账房先生。不过他的身份有些敏感,我怕你多想所以先找你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有什么敏感的?”万望川走到床边,朝着扶桑伸出一只手。
“柳先生曾经是六亲王府的门客,我怕你会觉得自己府中的事,都被姑父知道了。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如果你觉着不放心,我们就不用他就是。但是如果决定了用柳先生,我们就不能防着他才好。
柳先生也是有大学问的人。莫要到时候我们用了别人,又让人觉得我们小人之心,伤了彼此这些年的情分,不值当。”
先前在孟府,柳明的身份其实没有什么尴尬的。
但是如今在万府,虽然扶桑还是和六亲王府是姻亲,可毕竟关系就比从前在府中做姑娘时,就又要疏远了一些。
而且,这事必须要考虑万望川的感受,不能因着万望川对她的纵容,她就真的不管不顾了。
万望川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听到扶桑的话,将她轻轻揽在怀里。
他笑道:“不是都和你讲过了吗,府中的事一应都交给你了,你要安排什么人就去安排,不用事事都想着我会不会多想。
现如今我们夫妻就是一体的,我对你是绝对的信任。而且你要做的事,也从未瞒着我,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六亲王是你的姑父,从今往后也是我的姑父。就算他知道了将军府的事,难道他还能把我卖了不成?”
扶桑听他这样说,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低下头又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请先生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我想着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交给柳先生教。可不能再像你这般,都要和别人比学问了,还要连夜通宵达旦的恶补。”
万望川没想到扶桑会这样说,更没有想到,她连日后孩子的先生都想好了人选。
顿时就觉得心花怒放。
“你说说,我万望川何德何能娶了你。”他趴在扶桑的肩头,像个孩子似的傻笑着。
扶桑哭笑不得,连忙说道:“你以后讲话还是注意点,这叫旁人听去了,我多不好意思。”
万望川疯狂地点着头,“好,以后有人的时候我就收敛点……然后等没人的时候,我就都悄悄讲给你一个人听。”
说着万望川的手就伸到扶桑的腰间,挠着痒痒。
守在外间的巧月,一把将被子盖在头上,在被子里偷偷叹着气,“这姑爷和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好的精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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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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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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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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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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